第064章 他的質問
其實去不去她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她想知道，秋獵期間，他和陶婉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腦子清醒一些，便感覺到了不對勁。衿若想與陶婉瑩在一起，之前有很多歲月。而且那日他們纏綿時她偷眼瞧見他身上淡淡的傷疤，也是之前所沒有的。
她對他是不是少了一些信任？也許，事實不是那樣的，他可能也有自己的無奈。
他和她一起走來這麽久了，他待她的好，點點滴滴她都看在眼裏。如果僅僅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否定他的全部的話，那她對愛情，是不是也太決絕了些？
雪花緩緩飄落，散發在空中如仙女撒花。暮色漸漸濃沉，藏青色的天際因得點點晶瑩綴飾而更加美輪美奐。
還是，應該搞明白的。
慕玖披了件粉羽大氅，猶豫片刻，執了把流華宮的傘。簡大人那把，有時間再還給他吧。如今便不拿著出門了，省得白白惹不必要的事端。
她把一切都收拾好後，又突然想起什麽般回身在梳妝台找了把剪刀，藏到了袖中。
如今有孕在身，萬事都要小心。
走到殿門口時，有些打瞌睡的蓮兒瞬間驚醒，迎了上來，“娘娘，您要去哪？奴婢跟您去。”
“不必了，皇上召見，讓本宮自己去。”慕玖緩緩笑道。蓮兒仿佛是想到或許是什麽雪夜下約會的情調，臉上一紅，忙道，“那娘娘路上小心啦。”
“好。”慕玖莞爾一笑，回身撐開花紙傘，緩緩走進了雪色茫茫之中。
蓮兒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眼睛多眨了兩下，神色添了一抹莫名。
夜涼如水中雪花飄飄落落，灑在慕玖手執的花紙傘上。
她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很穩健，風和雪打在臉上，身上，涼涼的，有種刺骨的寒。她肩膀不由輕微抖動。
夜色濃重，整片天空被藏黑色籠罩。月色淺淺的，如幾不可見的薄紗。
走進禦花園，她四下搜尋，靜然間，卻在雪月亭看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熟悉身影。他背對她而立，身姿頎長，玉樹臨風。可，怎麽會是他？
“簡…大人？”她走上前，語氣中充滿不確定道。
簡卿年轉身，攜著一路風塵，如遠山般的修眉微揚，“你尋我來的麽？”
“不是。”她心神微跳，從袖中掏出紙條來，遞上去給他看。他眉頭輕皺。
她心下跳得更厲害了，月下，孤男寡女，很難不被人想多。不是他，那到底是誰，約他們來的？
簡卿年眸中驚訝過後便恢複了平靜，“我也收到了紙條，但禦花園現在是沒有人靠近的，也不知道背後人走得哪部棋。”
他話音剛落，她心中疑惑驟起。她用內力感應，也隻能感應半個禦花園的距離。而他，一個常年捧卷的狀元郎，卻可以感應整個禦花園麽？慕玖看向他的眼睛，竟然有一絲熟悉感。
很快她又怪自己想多了，她本來就認識他，可不就是熟悉。
“既來了，”他躑躅片刻，從胸前衣襟裏拿出一塊玉哨來，雪花紛落在上麵，更給那玉質添了一抹動人的晶瑩。他在她怔愣中執過她的手，將玉哨放到她掌心，“便不能教你空手回去。有事情吹響這玉哨，我會及時趕到。無論何時何地。”
“不行，我不能要。”慕玖往後伸手，心下更是慌亂。
他沒有放開，聲音裏添了一抹悠然和低斂，眉眼之間滿是笑意，“希兒姑娘，我們也算是朋友吧？這隻是朋友之間的饋贈，我將希兒姑娘和慕梓今公子都引為知己，這就當給希兒和梓今孩子的見麵禮吧。”
她看向他，他眼底一片坦然和豁達，再推脫就是她自己心裏有鬼了。
“謝謝。”她低聲道，握緊了手中的玉哨，隻覺心下似有一股清泉緩緩流淌。他鬆開了她的手，緩緩道，“我送你出禦花園吧。”
“好。”慕玖衝他微微一笑，他唇角也隨之勾出漾人的弧度，在雪色和月色的交相映襯下顯得更加風華絕代。慕玖心裏漏跳一拍，簡大人，果真美得不似常人，像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
怪不得連小太監都要犯花癡。
她不禁笑出聲來。
簡卿年看一眼身旁的她，眉梢不禁也添了笑意。但當想起紙條上的內容時心頭又有如進了深淵大海一般難以自測。
他究竟為什麽會為那紙條上的隻言片語所誘惑呢？
他將小心收入袖中的紙條用手捏住，兩指夾著緩緩碾碎了去，它便化成了紙燼悄悄隨著寒風煙消雲散。
就讓它永遠成為一個秘密吧。
雪飄落的越來越快，他的墨紙傘和她的花紙傘本緊緊挨在一起前行，後又緩緩分開。
“就送到這兒吧。”她站住，笑著衝他道。
“好。”他掀唇，嘴角噙著一抹友好的笑意，眸色掩在黑暗之中有些看不真切，大概也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柔和。
她頷首，回身走去了流華宮。他看著她纖瘦的影，又想起這幾次見到她時她的淚流滿麵，心頭莫名。
他回身，撐著墨紙傘走遠了。
雪依舊下著，如亮銀一般閃落。
慕玖剛走入流華宮就感到了不對勁。怎麽說呢，那種不尋常的感受。
但好似也沒什麽不尋常的，景色依舊。隻她的心在靜謐之中微微跳得厲害。
她撐著傘緩緩走進去，在門口收攏了花紙傘。卻在回身一霎那眸中閃過驚訝和複雜。
“你去哪了？”百裏子衿抿著茶水，淡淡問道。四周靜謐，隻有香爐裏的煙氣在嫋嫋升起著。
“隨意走了走。”她低眸不看他，將房間門緩緩關上。又把剪刀混在花紙傘下麵放到梳妝台上。這一小段時間卻仿佛隔了千年。
“隨意？”他看著她的動作，她抬眸看向他。淡然無波的態度讓他心思低沉了下去。
“朕好像並未喚你，你深夜隻身去了哪裏？還打著朕的招牌？嗯？”他的聲音漸漸充斥滿了惱怒，茶杯被摔到桌上，滾燙的水溢了出來，淌在桌上又流到了地上。
慕玖心頭狂跳，他怎麽知道？蓮兒，是蓮兒出賣了她。她不信蓮兒看見皇上進來不明白情況，她是故意的。
所有的事情一一在她心中如走馬觀花而過。終於明白，今天的事情一連串就是個環環相扣的陰謀。
而她最親近的宮女，故意想要聯合身後之人置她於死地。
她，又怎能讓她們那麽輕易得手？
她在袖子遮掩下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身子微微顫抖。
他的質問那樣直入心底，她該怎樣回答，怎樣解釋，才能讓他消氣？
百裏子衿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了她旁邊。一手撫過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的下頜逼她與他對視，“告訴朕，你和誰，去哪了？”
他眼睛裏的幽深危險那麽明顯，仿佛下一刻就能爆發。仿佛什麽解釋都失去了意義。
慕玖閉眼，緩緩調整著自己的思緒。兩條纖細的胳膊挽住他的脖頸，抬腳輕輕將自己的紅唇湊了上去，吻住了他的薄唇。
他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要推開她，但又不舍得推開她。該死的，她竟然開始撬他的牙關。
她柔軟的身子緊挨著他，不停地磨礪著他的心。她身上淡淡的甜而不膩的芬香縈在他的鼻端，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她的雙手又環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帶著哭腔含糊呢喃：“衿……”
他的心忽然無比柔軟，又感受到她臉上涼涼流下淚水，如清泉般汩汩流入他本帶冰的心底，瞬間攻破了他所有防線。
他忍不住攬過她的腰，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纏綿悱惻的吻。倏爾又抱起了她，緩緩向著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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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今日謝謝阿眠和情書寫給樹兩個姑娘的紅包，熬夜為你們加一更！晚些為親們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