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雨欲來
夜，悄無聲息的到來，寧靜的小酒吧里張晨四人以及強尼和他的另一名手下圍坐在一起，商量著近一步打算。幼年變異體被安置在吧台內一處隱蔽的卧室，一切準備就緒后，張晨便對他們的合作夥伴說道：
「明天一早，我們會帶著幼年變異體前往博士家裡，並用她來交換藥劑，相信我，只要我還活者，就不會讓她被博士奪走。」他的眼裡流露出篤信的目光。但凡合作，坦誠最重要，這也是身為隊長，身為享有一個隊伍決定權的決策者應有的覺悟。
強尼深深的看了張晨他們一眼，試探性的道：「我相信你們，這個小鎮上，唯有你們這些異能者才有機會徹底消滅變種人，需要我們一起嗎？或者……我們能幫上什麼忙？」
「你們明天呆在這裡就好。」張晨原本想說你們去了只會礙事之類的話，後來想想，對方好歹是有身份的人，還是給人家留了點面子。繼續說著：「如果中午之前我們沒有回來，你們就逃命去吧，離開小鎮，離開你們所屬的國家，儘可能的逃走，千萬不要抱著僥倖去尋找那個小女孩！」
這句話一說出來，強尼以及那名女僕裝打扮的手下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欣妍他們也都也都沉默著，安靜著。
沒有人願意終日過著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可是比起逃亡，死卻是更可怕的一件事，特別是在見識到同伴諾頓死亡時那猙獰的慘狀，強尼心裡早就有了覺悟。要怪，或許只能怪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種種不公平吧。
說完這些后，張晨找了個理由將那兩人支走了，剩下他們們四個迎著紅木桌子中央微醺的燈光默默對視著。玻璃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街區對面的店市也漆黑一片，他們打算今天晚上就在酒吧里將就一晚上，一來可以保證小女孩的絕對安全，這一點上，趙博遠總是對兩名CIA特工不放心，堅持要求輪流照看她，畢竟她是作為交換藥劑的唯一籌碼。二來他們實在忍受不了在一個住滿隨時可能暴走變異體的旅館里安然入睡……
「張晨，你有多大的把握？嗯，我是說博士能答應我們所給出的條件。」空蕩蕩的酒吧里，趙博遠眯起眼睛看向窗外，淡淡的問道，乾淨的玻璃窗將他堅毅的臉龐映在上面，耀眼的燈光將那張臉照的發燙。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張晨端起冰鎮威士忌的酒杯喝了一口，「四人當中只有我們兩個見過他，說實話，不到五成的把握。」
趙博遠無聲的點了點頭，好像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答案。「是嗎，那也就意味著，明天免不了會有一場大戰發生？」
張晨默然。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那一向沒心沒肺的劉偉強也破天荒的沒有多說什麼。博士，這個從他們一來到莫尼維亞小鎮就代表著神秘與邪惡的人物，輕輕鬆鬆幹掉CIA特工以及數十名變種人的恐怖實力，與基因藥劑有著千絲萬縷聯繫，彷彿能夠看穿一切的驚人洞察力…….
沒有人有足夠的把握擔保明天的戰鬥能夠一帆風順，他們其中有人可能會死，死於變種人的襲擊下，永遠的長眠於這個恐怖絕望的電梯世界。就像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看見鮮紅的血跡、屍體就嚇的魂不附體一樣，那種對於未來的恐懼，開始像病毒一般在每一個人身上蔓延。
「吶，其實事實也沒那麼糟糕啦，我們可是有四個並肩作戰很可靠的夥伴啊，說不定那個什麼臭屁博士只是個虛張聲勢的傢伙呢。博遠哥，你不是一直都在堅持著心中的理想么，現在可不是說放棄的時候呢；張晨哥，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血色之都的逛街，買好多好多的衣服，你忘了嗎？劉偉強……你，你不是還要去那種地方嘛。」說到這裡，欣妍小臉紅撲撲的，輕啐了一口，惹得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氣氛有所緩和，趙博遠開始點上一根煙，同時扔給張晨一根，猛吸了一口，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說道：「我們三個大男人是怎麼了，居然淪落到讓一個小姑娘安慰的地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說完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淡淡嘲弄的笑容。
「是啊，自血色之都一路走來，經歷的生死鏡頭多了，也就越變得患得患失了，欣妍，謝謝你！」張晨認真的開口。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走的路多了，經歷得多了，想法也就變多了，慢慢的逐漸迷失了最初的自我。如果說當初的張晨來到電梯世界是一個如喪家犬般苟延殘喘的瀕死之人，所做之事，所想之法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活下去，那麼現在，比起數量繁多的血器，可以依賴信任的夥伴，死亡帶來的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正在慢慢遠去，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個世界已經不在危險了。
一切都可以用血器解決，一切都可以用思維、智慧完善，他只要老老實實的往上爬就好了，出去是遲早的事。
可事實上，他錯了！僅僅一個二星難度的任務已經讓張晨心中升起一絲他不願意承認的絕望，原來真正的死亡離他並不遠。他還太弱小，除了依賴體內血器的物化功能幾乎一無是處，沒有天賦、技能、屬性點，現在的他，較之普通的新人而言又有什麼區別呢？
「行了行了，團隊成員相互幫助，應該的，我看啊，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養足了精神，明天一鼓作氣把藥劑搶過來，」欣妍握著拳頭在三人面前揮了揮，露出了個強勢的笑容，
也許是受到了這個時刻保持著樂觀的女孩話語的感染，張晨努力拋開心中的雜念，開始盡一個隊長的責任：
「這兒只有沙發，我們將就一下吧……」
「等一下。」趙博遠端起酒杯站到張晨面前，「第二次跟你喝酒，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說完，將杯子里的威士忌一口氣悶完，眨眼間又倒了一杯。
「這一杯，我們敬操蛋的電梯世界！」
「好！敬操蛋的電梯世界。」這回，就連從不喝酒欣妍也倒了半杯，小姑娘忍著喉嚨里苦澀的味道，一股腦喝了下去，登時臉上浮現一抹迷人的桃紅。
一整杯酒下肚，眾人心中的不安驅散了不少。劉偉強酒量不行，喝完酒隔了一會兒就開始說起胡話來，什麼大學期間睡了多少妞啊，上班時候怎麼巴結領導啊…….臨到末，這個口無遮攔的死胖子竟然公然調戲起欣妍來。
只見他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坐在對面的欣妍醉醺醺的開口：「欣妍大妹子啊，我覺得你有點不地道，有點….不地道哇！憑….憑啥就拉….拉著張晨逛街，你這是…..是偏心，大大地偏心！」
欣妍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下意識的看向張晨，卻正好迎上對方的眼神，對視的瞬間，欣妍心虛的移開了。那隱藏在一身烏黑秀髮下的俏臉變的更加紅潤了，彷彿帶著致命的魅惑，將張晨的視線牢牢的吸引住了。
「你個死胖子，喝酒都管不住你的嘴！」趙博遠自然是明眼人看事，聽到這一句話出口就知道要出事。要是只有他兩人在倒還好，關鍵是他這個宇宙級無敵大燈泡還好端端的坐著呢，他甚至都能想象接下來的氣氛會變的有多尷尬。
這死胖子，以後可再不能讓他喝酒了，一喝多准沒好事。趙博遠暗罵了一句，推了劉偉強一下。結果這小子竟然嘭的一聲趴在酒桌上睡著了，隱隱的從那燈籠大小的天靈蓋下似乎還有鼾聲傳出。
萬不得已之下，趙博遠只好拉著張晨起身上廁所。欣妍臉上的紅暈也快要散去，在二人走之前道了一聲晚安，找了個靠角落的沙發躺下睡了。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不踏實，第二天清晨，張晨是被一連串急促的叫喊聲吵醒的，睜開眼的一剎那，劉偉強那碩大的腦袋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呢，絕望、急迫、恐懼，彷彿是在經歷著生於死的考驗。
還不等張晨開口詢問，酒吧門外不遠處的街道上轟的一聲巨響將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