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圍剿
光點距離奔跑中的二人越來越近，發光源也從一個變成兩個交替進行。黑點在他們眼中放大，慢慢呈現大致的輪廓。
「是警車！」
身後的趙博遠恍然大悟，他本可以利用血器物化出之前逃避毒氣時使用過的滑板節省不少體力，但是，噴氣滑板太費血器了，他現在全部家當也才不過兩枚完整的血器，而一次十分鐘飛行就會消耗近三分之一的血器。所以，比起體力，還是用來保命的血器重要一些。
「對，就是警車！」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張晨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笑容，繼續說下去：
「看過有關生化電影的人都知道，喪屍對於一切尖銳的聲音相當敏感，而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警笛。我想，這些警車之所以被放在這裡，就是希望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觸碰它們從而引起警報，這樣容器里的殭屍們就會傾巢而出，把我們殺死……所以，我們現在只要注意不要碰到這些警車，悄悄地繞過去，直接趕往電梯那裡就可以了！」
張晨說完，對於自己一番聲情並茂的推理頗為滿意，回頭看了眼趙博遠，卻發現後者瞪著一雙恐懼的大眼睛死死盯著他的後方，就好像自己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緊接著他緩緩地抬起一隻手，指著警車的方向，有些結巴的開口：
「是….是像他…他們那樣嗎？」
張晨猛然回頭，就看見遠處二男一女圍在一輛警車的前排車門附近商量著什麼，其中一名年輕男子的手已經快要觸碰到車把手了。
「不…..」張晨看的心驚肉跳，臉部因為絕望而扭作一團。
可是，來不及了，那名男子的手已經整個握住了警車的把手，他好像還試圖用力將門往外拉，可是卻始終沒有成功。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切聲音在空曠的迴廊里是那麼的微不足道。這也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寧靜。
突然，三人面前的警車爆發出一陣令人耳暈目眩的警笛轟鳴聲，宛如冥界魔笛的哀鳴曲，將上一刻還心存希望的張晨徹底葬送。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夠親自教訓一下那個管不住自己手腳的年輕人。可是，情勢刻不容緩，拚命忍住打人的衝動，耳畔依舊繚繞著刺耳的警笛。張晨擔心的望著兩旁的玻璃容器，果然，原本完好無損的容器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這些裂紋如同病毒一般飛快的蔓延，很快遍布了容器的各個角落。
「啪——」原本玻璃破碎的聲音是清脆而美妙的，可此時此刻，放在銳利的警笛聲下，傳入張晨二人耳朵里卻比世界上任何恐怖小說里女鬼的尖叫聲還要凄慘數萬倍。
「啪——」「啪——」「啪——」
接二連三的容器碎裂聲響起，猶如冰冷的死神樂章，亦或預示著末日降臨。
「跑！」
張晨只說了一個字，不顧一切的朝警車的方向飛奔，同時，兩側容器里的殭屍已經徹底蘇醒，它們身軀佝僂，皮膚因為乾燥而外翻，血紅色雙眼看上去分外恐怖，左右搖晃著，獵殺附近存在的一切生機。
沒走幾步，前方的去路已經被殭屍群擋住，張晨取出沙漠之鷹，抬手就是三槍，打在了最前面三隻殭屍的頭部，殭屍應聲倒地，滲透的微量血器融入了張晨腦袋裡。
只不過，那些血器卻不是他熟悉的鮮紅色，而是一種類似電影里殭屍潰爛時身上流出的綠色血液。
「這也算血器么，量也太少了吧！」
抱怨了一句，張晨也沒心思繼續呆在這裡刷血器，剛剛能夠三槍爆頭，純粹是他運氣好，轉眼間，更多奇形怪狀的殭屍張開血盆大口從四面八方向他圍攏，彷彿一眨眼就能將他撕成碎片。
「張晨，上來，我們衝出去！」
身後傳來噴氣滑板的破風聲，趙博遠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他的身側，朝站在原地應接不暇的張晨喊了一句，手中的沙漠之鷹不停變換角度，打退了喪屍的包圍圈。
張晨點了點頭，再度乾淨利落的擊殺掉離得最近幾隻喪屍，雙腿一躍，穩穩踩住了滑板邊沿。
「站穩了！」趙博遠一聲怒喝，噴氣式滑板速度猛然加快，爆裂的氣浪將尾隨而至幾隻喪屍擊飛，在空氣里轉過優美的弧度，硬生生跨過地面停放的警車，朝筆直的走廊盡頭噴薄而去。
期間，張晨無意間看到警車附近陷入苦戰的三名倖存者，他們手中各自握著一柄鐵斧，背靠著背，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喪屍群。三人臉上盡顯疲態，看樣子，是支撐不了許久了。
趙博遠最終將噴氣式滑板的高度定在兩米，這樣既不會受到地面殭屍群的干擾，也能最大程度上減少血器的消耗。由於他需要控制滑板的平衡，那麼清除干擾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在了張晨身上。他的目標主要集中在地面上拿著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喪屍上，在它們投擲手中武器之前將其擊殺。
「嘭…嘭…嘭…」
幽暗燈光下時不時能夠看見沙漠之鷹開槍時槍口迸發的火光，警笛聲仍然接連不斷，兩人下方的喪屍群猶如潮水一般匯聚，它們伸出宛如枯木的雙手，露出鋒利的獠牙。飢餓帶來的衝動讓它們失去理智。
兩人再度飛行了十分鐘，那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的趙博遠猶如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的大聲說道：
「是電梯！電梯就要到了！」
張晨原本還在聚精會神掃視著下方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喪屍，聽趙博遠這麼一吼，也急急忙忙向前方看去。
這一看，差點沒被嚇死….
只見從滑板斜下方的喪屍群里突然飛出一個長著翅膀的東西，它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出現在兩人正前方，等張晨反應過來，那玩意已經頂著一張血盆大口沖著最前面的趙博遠腦袋狠命咬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張晨突然腳底不穩，整個身體朝右側傾斜，幾欲從滑板上摔下去。他下意識抓住趙博遠，這才發現那幾乎貼著自己飛過去的怪物，實際上就是一頭長著蝙蝠翅膀的變異喪屍。
「張晨，幹掉它！」
前方傳來趙博遠憤怒的聲音，要不是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利用最短的時間改變了飛行方向，此刻早已經成為喪失里的一員了，還是最恐怖的無頭男屍！
「YesMadame」張晨做了個敬禮的動作，身體轉向後方，槍口對準煽動翅膀逐漸向他逼近的飛行喪屍，扣動了扳機。
空氣里劃過低沉的慘叫，飛行喪屍頭部中彈，機械性的甩了甩翅膀，整個身體頹然掉了下去，砸落了走廊上一片喪屍。
距離電梯外的走廊盡頭已經很近了，下面的喪屍群數量比之前少了很多，它們的行走速度跟不上噴氣式滑板，大都被甩開了很遠的距離，這時候，張晨看見趙博遠用手指了指下面，意識到他準備收起滑板了，便率先跳了下去。
迅速掃清周圍零星的幾隻喪屍，張晨望著遠處席捲而來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頭皮一陣發麻，不過，所幸，電梯就在離他不到五米遠的位置，按照目前的情況，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了。
這時候，趙博遠也已經將滑板換成了沙漠之鷹，他的額頭到現在都還滲滿汗漬，這個字裡行間都給人無比瀟洒感覺的男人，在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也並沒有一直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駕駛技術不賴嘛，兄弟！」張晨走過去，笑著拍了拍趙博遠的肩膀，指的自然是躲開飛行喪屍的致命一擊那一下。
趙博遠沒笑，他抬起手中的沙漠之鷹，閉上一隻眼睛，瞄準了最近的一頭女喪屍，
「你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什麼？」
「我想到了我的妻子，我剛出生的兒子！」
他說著，低下頭，扣動了扳機，那頭女喪屍悶哼一聲，身體輕飄飄倒在地上，綠血濺了一地。
張晨有些吃驚，趙博遠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沒想到已經恰逢喜事。他終於能夠體會到，他所說的只想要活下去的真正意圖。他也能夠明白，為何趙博遠要一次次火急火燎的進入危機重重的樓層。
他有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
「進去吧。張晨，既然你了解我的家庭，就應該能夠體會一個父親必須承擔的責任，我不想讓我的兒子生下來身邊就少了一個人的陪伴，所以，我要盡我的一切努力離開這裡！」
趙博遠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堅定，血色沙鷹槍口閃爍的火光將他沉重的臉龐照的火紅，如同鋼鐵。
張晨突然沒來由的想起一句他曾經嗤之以鼻多年的話，他忘記是誰說的了，也忘記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那句話這樣講：
「人，都是有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