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之光
張晨愁眉苦臉的閉著眼睛，身前那枚血器不斷地高速旋轉著，猶如是一個血池裡的漩渦，吞噬周圍一切生機。
趙博遠等了半天，都不見他物化出一樣器具來，有些著急，剛欲開口，突然眼神一凜，只見血器自張晨的胸口迅速膨脹，不一會兒，一把與之前完全相同的血紅色沙漠之鷹同時出現在張晨手中。隨著這把武器的出現，血器的大小也迅速濃縮，最終停留在芝麻大小，化為一道流光，鑽進張晨的身體。
「想了很多東西，都物化不了，只能勉強用它了。」張晨搖了搖頭，看著手裡的沙漠之鷹手槍，苦笑著說道。
「不錯。不過，這一層里，我想你是用不上了。記住，血器物化出來的器具並不能無限使用，它能夠與你體內的另一部分血器產生某種特殊的連接，並以此消耗你體內的血器。所以，一旦脫離戰鬥，要儘快將器具還原為血器形態。」
趙博遠說完，發現張晨正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連忙解釋道：
「這些都是我觀察出來的，我也就只知道這麼多了！」
「這麼說，你也是因為公司里電梯事故莫名其妙的來到-53層的？」
「怎麼說呢，算是吧。不過，此公司非彼公司，我是從我的公司電梯直接深入地下。聽你這一說，看來我們遭遇一樣啊。」
趙博遠說著，望著周圍濃烈的霧霾，臉色一變，大喊一聲：
「不好，空氣有毒！」
說完，一手捏住鼻子，另支手拽起滿頭霧水的張晨，同時心念急轉，腳下登時踩出一塊鮮紅色噴氣滑板，呼嘯著沖向辦公廳盡頭。
「等一下，電梯在…在…」張晨本來想說電梯的位置在他們身後，可是，當充斥著馬力的滑板帶著他們衝破濃霧的時候，張晨徹底傻眼了。
一個與他之前被困時一模一樣的電梯此時正敞開著門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他面前。
「這不可能！」
張晨語氣堅定，眼神里透著一股難以置信。作為白領，每天與電梯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日積月累，張晨對於它再熟悉不過了。
而眼前的電梯不管從外觀還是內部結構來看，都與之前搭載張晨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的公司電梯出奇的相似。同一平面內，同一座電梯出現在截然相反的兩個位置，這已經不單單超出科學的解釋範疇了。
率先走進電梯的趙博遠突然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似乎早已預料到張晨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語氣洒脫：
「一路過來，你所經歷的不可能還少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tm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場電梯事故就被送到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同一座電梯出現於平面內兩點……
但是，你我想要的不是都很簡單么。我們都只想要活著回到地面上去，至於別的，管它的，那跟我們半毛錢關係沒有！」
張晨聽了趙博遠的話，心想也確實是那回事，該知道的總有一個恰當的時機知道，不該知道的，想一輩子也是白搭，反正，能活著就好。畢竟，今天發生的一切有太多難以解釋清楚了。
電梯伸縮門隨著張晨的進入徐徐合攏，隨後，金屬牽拉傳來刺耳的聲音，兩人感覺身體一緊，知道那是電梯正在上升帶來的超重現象。
「電梯上升速度很慢，大概需要五到六分鐘。當初下來的時候，五十多層都沒花上五分鐘，哎，下來容易，想要上去，難啊！」
趙博遠一進電梯就忙不迭地的翻自己上衣口袋。不一會，掏出兩根火腿腸，他遞給張晨一根，自己拿著另一根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張晨此時沒有任何食慾，便將火腿腸放進了口袋。電梯里安逸的環境讓他從剛剛九死一生緊張狀態徹底放鬆。
他開始回憶過去，高中大學生活是如何墮落不堪，身為公司員工，又是怎樣的欺軟怕硬，在上司面前裝得跟孫子一樣，在下級面前飛揚跋扈。他今年才二十三歲啊，已經在公司的大環境下學會了人情世故，他曾不止一次的厭惡自己的一切，他討厭這樣裝模作樣的活著，可是，他沒法改變。
電梯的速度恰到好處，似乎連空氣里的腐爛氣味也不再像之前那麼難聞了，隔了一會兒，張晨獃獃的盯著手裡的火腿腸包裝袋，自言自語道：
「你覺得，我們像是在地獄里嗎？沒有食物，沒有陽光，與兇狠的魔獸打交道，苟延殘喘的活著……」
「嘭——」
恰在此時，電梯門緩緩打開，黑色熒幕上出現血紅的-49號字眼。
自從趙博遠吃完火腿腸開始，他就一直背對著張晨，整裝待發，好像要迫不及待的走進下一層樓層。他聽見張晨說的話，直挺挺的背影微微一頓，留下一句鏗鏘有力的獨白，繼續朝電梯外走去。
「是地獄又如何？難道是地獄的話我們就要選擇立刻自殺？人活著，有的時候，自欺欺人比危言聳聽要好！」
這一刻，張晨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同時，有些事情讓他變得更加迷惑了。他嘗試著邁出腳步，走出安逸的電梯，去面對心中的地獄世界。
——————
這是一座比辦公廳大得多的樓層。
足以容納數十人並肩而行的空曠大理石走廊延伸至二人視線盡頭。天花板有五米多高，每隔兩三米吊著一盞昏黃的老式吊燈，將整個樓層渲染的陰森而恐怖。
然而，最值得留意的，是走廊兩側密密麻麻矗立著的盛滿透明液體的玻璃容器。
張晨注意到，這些容器有大有小，無規則排列。裡面無一例外的，封存著人形模樣奇裝異服的怪物。它們有的長出了蝙蝠一般的翅膀，有的露出鋒利尖銳的獠牙，雖然擁有人的樣貌，那枯涸蠟青色的皮膚看上去還是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況且…..
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堆滿了走廊兩側的位置，單單出現在二人視野里，就有不下大幾百。一想到可能要跟這些基因變異的怪物打交道，張晨心中升起一絲絕望。看來，想從這裡逃脫，又要經歷一番苦戰了。
不知不覺兩人走走停停已經離開電梯有十多米，期間趙博遠表現得異常活躍，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兩側玻璃容器里的人形標本上。整張臉幾乎都貼在玻璃表面，似乎是連怪物身上任何一處毛孔都不願意放過。
「真是變態啊！」
張晨嘆了口氣，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喊了一句。隨即，也來到一處玻璃容器旁邊，細細觀察，當然，不是像那傢伙，痴迷的將臉貼在玻璃上。
萬一玻璃破了呢，那豈不是被射一臉，嘖嘖嘖……張晨腦補了一下趙博遠滿臉都是未知液體的慘狀，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隻身穿白大褂，腦袋有些禿頂的人形怪物。之所以說它是怪物，是因為它的光潔的腦門上長出了兩根類似章魚一般的血紅觸手，在水中作微弱的擺動。張晨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觸手上大大小小的乳白色吸盤，猶如魚嘴般一張一合伸縮不停。
他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怪物緊閉的兩隻眼睛上，眼眶周圍的皮膚不知為何深深凹陷，即使封存於液體中，整張臉仍然因為乾燥變得異常扭曲。
就在張晨打算湊上前近距離觀察一番時，那始終靜止不動陷入沉睡的禿頂怪物猛然間睜開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與他只有一玻璃之隔的張晨。
張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嚇的向後癱去，血紅色沙漠之鷹閃電般的出現，一臉戒備的注視著容器里怪物的一舉一動。
不遠處的趙博遠也注意到了半坐在地上的張晨，匆匆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
瞧得張晨震驚的眼神，趙博遠順著他的方向望去，視線停留在玻璃容器里那對血紅的眼睛，登時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
「我們得快點離開，等這些怪物從容器里跑出來，一切就完了！」
說著，一把拉起張晨，往走廊盡頭跑去。
四周的環境如同幻燈片一般重複著，這座樓層實在太大，兩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前後都是無盡的黑暗。漸漸地，由於體力不支，兩人的速度慢了下來。
喘氣的同時，張晨眼疾手快，指著不遠處幾個肉眼可見閃爍著光亮的黑點，示意趙博遠看。
「那是…？」趙博遠說著，眯起眼睛。
「過去看看！」
一句話說完，也不顧疲憊的身體，繼續向走廊盡頭飛奔。他隱隱的知道那些閃光的黑點是什麼了。
張晨的心中有了一個猜想，關於這層樓的秘密，關於容器里怪物的身份，以及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