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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緣劫

  “夫妻?”渥丹喃喃出口,他們何時成夫妻了,那晚衛隱還冒雨前來也是因為這個?

  “姐姐,一切都過去了。”歸荑看著渥丹失魂落魄的樣子,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渥丹卻是猛地抓住了歸荑的手,一雙眼死死盯著她:“你說得都是真的?”


  歸荑覺得太過殘忍,可這是實情,就算她想瞞,將來渥丹也總是會知道的,於是她點了點頭:“姐姐,你不要再管那個負心漢了。”


  渥丹眼中仍是不信,她搖了搖頭:“不!”隨之掙開了歸荑的手,轉身就向門外去。


  “姐姐——”歸荑在後麵喊道,她正要追,一個人影落在了她的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讓她去吧。”是雲魂,他不知何時回來的,渾身都是酒氣,樣子有些頹喪,可一雙眼睛卻仍舊明晰。


  “你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了?”歸荑伸手就去扶雲魂。


  雲魂卻推開了歸荑的手往自己的屋裏去了,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背影有些單薄,教人看得心裏一痛。


  從香鋪去衛府不過是半炷香的時間,渥丹卻走了快一炷香的時間,這段時間裏她有走錯路,又折回來,有遇到喝醉酒的醉漢想要調戲她,她也隻是避開,她一直在走,始終沒有停下來。


  恰巧無名到門口叮囑兩個守衛事情,他目光一掃看到了急急趕來的渥丹:“姑娘深夜造訪是?”


  渥丹麵無表情,眸子更沒有半點波瀾,隻聽她冷聲道:“我要見他!”


  “公子剛睡下。”無名下意識回道。


  渥丹卻好像沒有聽到無名的回話,徑直繞過他,獨自往府中小院去了。


  守門的兩名侍衛一看想攔,卻聽無名喝住了他兩人道:“我去吧。”


  話說著,無名也匆匆跟了上去,心想這大半夜的可別鬧出什麽事情。


  走到熟悉的小院前,渥丹停下了腳步,她想著往日點滴,若自己沒有來求那山水屏風,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是不是他們還可以客氣友好地喚著彼此“衛公子”“渥丹姑娘”。


  無名見渥丹停在小院門口,久久不入內,他便也躲在遠處,隻是遠遠地觀察著動靜。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渥丹才歎了口氣,提起裙擺往衛隱的寢室走去。


  這幾日衛隱專注政務,每天忙碌到深夜,把自己弄得十分疲累才會回到寢室歇息。


  無名看得都覺得心疼,這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折磨,他雖然不知道那晚公子和大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相信公子一定是有苦衷的。


  渥丹走近衛隱的寢室時,感覺到心中一寒,星雲的氣候已經轉涼,貴族的府邸都開始點起暖香或者燒起香炭來,而這裏卻是冷冰冰地隱約還有草藥的味道,借著月光她找到了床。


  床上幔帳後,衛隱睡著,呼吸並不平穩,睡夢中仍在不住咳嗽,他似是病了。


  渥丹隻覺得心底某處一軟,方才想要質問衛隱的心情統統消散,她自嘲地一笑,不管自己是多麽地生氣、多麽恨對付,見到對方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就生不起氣來,也恨不起來。


  既然病了,怎麽竟還這樣任性,看著衛隱蓋著單薄的被子,身體有些瑟縮,渥丹在心中苦笑。


  “渥丹——”許是夢中囈語,一聲悠長之後,衛隱翻了個身朝著床外側。


  黑夜中,渥丹歎了口氣,她背對著床脫去外袍,又褪下裏衫,隻留了一件中衣。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的一角,鑽進了被窩裏,她的動作極輕極柔,她多擔心衛隱此時醒來。


  可是衛隱隻是又囈語了一聲,右手從渥丹身後環住了她,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裏。


  也許這隻是身體的一種下意識,畢竟被窩裏那個陌生的身體溫暖而柔軟,讓人忍不住就想依偎,想要靠近,何況此時衛隱的身體冰冷的像塊冰。


  渥丹起初動也不敢動,後來漸漸抵不住深沉的睡衣,呼吸漸漸遲緩,睡著了。


  後半夜,衛隱醒來,卻感受到一陣異樣,他低頭一看自己懷裏有一尊溫熱的身體,那女子躬著身,側顏恬淡而安穩,他感覺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心安,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親密感,他輕輕撥開那女子散亂的長發,是渥丹!她怎麽會在這裏?


  衛隱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撲通撲通,好像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這是夢嗎?他不敢相信,他低頭輕輕吻上懷中女子的耳垂,那女子嚶嚀出聲,他嚇得不敢動彈,生怕吵醒了對方。


  從沒有一天,衛隱是那樣期待時間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就算是夢,也讓這個夢更久一點,他多想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


  在院中守候的無名看著渥丹進了屋,許久沒有出來,又沒聽到什麽動靜,便悄悄地離開了。


  此時衛隱懷裏抱著渥丹,漸漸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像在烈火中炙烤一般,隻要觸碰到她就好像要點著,他的嗓子眼感覺幹渴到嘶啞,他多想吻上她如花般的臉頰,他已經多次舔著自己幹裂的嘴唇,克製著內心的那股原始的衝動,他害怕他的魯莽他的冒失會讓自己永遠的失去懷中的女子。


  睡夢中的渥丹又哪裏知道身側的男子這般辛苦的忍耐,她隻是夢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有上一輩子的,再上一輩子的,她甚至夢到雲若穿著大紅的喜袍對她說:“渥丹,嫁給我吧。”


  可是轉眼紅袍變白袍,雲若的屍身掛在了城牆上,他的袈裟染著血,他的法杖被折斷,他死了。渥丹睡夢中驚喜,一身冷汗,黑夜裏,她猛地睜開眼。


  懷抱著渥丹的衛隱顯然醒著,他感受到了懷裏渥丹的異樣,身體的顫抖,讓他忍不住越發地環緊了對方,在渥丹睜開眼的刹那,他閉上了眼。


  渥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衛府,衛隱的寢室裏,此時東方已破曉。她小心翼翼地挪開衛隱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地掀開被子,起了身。她又將衣衫一件件穿好,才回到床沿邊看著衛隱歎了口氣。


  也許命運就是要這樣捉弄他們,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渥丹伸出手去撫上了衛隱的臉頰,他比十年前憔悴了許多,眼見已有了皺紋,也許大家都老了……渥丹俯下身去含淚在衛隱的唇上留下了冰冷的一吻,算是告別吧,渥丹在心中說道。


  渥丹又哪裏知道,衛隱從頭至尾都是醒著的,當那顆淚珠滾落在衛隱的臉上,他的唇上感受到了一抹鹹,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他怎麽可以看著她離開,就這樣從自己身體離開?她是愛自己的,難道不是嗎?


  衛隱猛地用力將渥丹壓在了床上,他吻上她的唇,霸道卻又不失溫柔的想要從她那裏得到回應。


  可渥丹早已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有想到衛隱會突然醒來,更沒想到自己會陷入這樣一種境地。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可感受到對那樣瘋狂的想要占有的情緒後,她放棄了。


  渥丹在心中自嘲自己,為什麽你總是這樣,分明是那樣愛對方,為什麽總是會想要拒絕?其實你最愛的是自己是不是?你如果真愛他,又怎麽舍得他難過?還是你愛的那個人一直是雲若,而眼前這個人隻是他的影子,與他毫無幹係?

  到後來,渥丹已經分不清楚這個口中一直喚著她的名字的男子是雲若是無攸還是衛隱了,她隻是對自己說:既然愛了,又何必再要去抗拒,是緣是劫,又真的那麽重要?度不過,又有什麽關係?若真要她舍了這仙魂,也沒有什麽可以遺憾的了,她太害怕回到無妄仙山,害怕成為一個冰冷的沒有心的仙人。


  衛隱逐漸感受到了懷裏女子的變化,她漸漸迎合的姿態,她扭動的腰肢,她那因情/欲而通紅的臉,她一聲又一聲低柔的輕喚,都讓自己更加瘋狂起來。


  十指相扣,坦誠相見。


  他們相視一笑,她緊緊抱住了他,他則埋在她的頸窩。


  他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她則看著他笑得如三月的春光。


  也許愛便是這般吧,嘶聲力竭,在一個個頂峰,一起經曆,一起痛苦。


  “無攸,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黑夜裏她在他耳邊輕輕問道。


  他吻上她的眼睛,那麽認真,那麽深情,她的睫毛是那樣調皮,好像精靈一般。


  “無攸——”她躲開他的吻,再一次喚出那個遙遠的名字。


  他停下來,將她摟到自己懷裏,抬起她的左手,看著那隻白玉鐲子道:“我的命都是你的。”


  是啊,他的命都是自己的,她在心中一歎。


  他似看出了她的失落,又俯在她的耳邊道:“我們要個孩子吧。”


  黑夜裏,她羞紅了臉,別過臉去。


  也許,有時候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還是如螻蟻般的凡人,你都有做夢的權利。隻是夢醒了,他們又要怎麽去麵對自己的命運?


  那人說:“與有情人做快樂的事情,莫問是劫是緣。”可是又真的能這般瀟灑嗎?或許隻是自欺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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