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結交
“青禾，你這是去哪？”渥丹一早便碰到了正要出門的蘇青禾。
蘇青禾見渥丹從房間走出來，解釋道：“離拍賣會還有幾天，我想先在城裏看一看，本來想讓你多休息會的，就沒叫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留在客棧也挺無聊的。”渥丹笑著道。
“那好。”蘇青禾笑著點點頭。
兩人在星雲城四處逛逛，買了些扇麵小玩意，又吃了點當地的特色小食，心情很好。
正要回客棧，遠遠看一群人圍著吵囔著什麽，渥丹奇怪，拉上蘇青禾湊上前去看熱鬧。
好不容易擠到前麵，隻見拉拉扯扯的兩人，一小廝，一商賈模樣的長須中年男子。
那小廝懷裏抱著一張琴，十分氣憤：“老板，你這明明是假的！怎好賣給我們公子！”
旁邊的白衣公子也是滿麵赤紅，良好的教養讓他不能當眾罵出口來，隻能斥道：“李老板，我們要退貨。”
“貨出了手，哪有退貨的道理？你們說是假的，就是假了？我李某好歹在星雲城這琴行也開了二十年了。”
旁邊的圍觀者也嘰嘰喳喳，這李老板可是個大善人，在星雲城常給乞丐難民施粥施衣的，應該也不會賣假貨吧。
“我們越家世代習琴，怎會冤枉了你？！”白衣公子氣地聲音都在發抖。
“這斷紋琴，世間罕有，怎會有假！莫不要口出狂言，壞了我李家的名聲！”那李老板也是怒目圓睜。
渥丹仔細看了看那小廝懷中的琴，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低聲問道：“青禾，你覺得這琴？”
蘇青禾沒有回答，隻是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張琴的表情有些凝重。
此時，忽聽人群中有男子聲音：“李老板，這是怎麽了？”
那中年男子突聽一個熟悉的聲音，也不與那小廝爭辯，朝人群裏望去。
一襲藍衣，身材頎長，眉目清朗，正是昨夜落鳳台上彈琴的雷家大公子雷玨。
救星來了，李老板趕緊迎上去，解釋道：“雷公子，您來得正好，我一月前將這琴售給這位公子，可他今日拿著琴非要來說我這琴是假的，您說我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嘛。”
“哦？”雷玨掃了一眼場上三人，又走到小廝跟前柔聲道：“可否借我一看？”
那小廝有些猶豫，看了下自家公子，白衣公子倒是有禮，朝著雷玨就是一拜道：“麻煩雷公子了。”
雷玨點了點頭，接過古琴，翻來覆去，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歎了口氣，將琴送還給那小廝。
“雷公子，這琴如何？”白衣公子有些著急道。
“這位公子，這張琴確是好琴。”雷玨回道。
此時，那白衣公子一個踉蹌，險些要栽倒，旁邊的小廝趕緊過去扶住，也顧不得懷中的琴。
琴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圍觀的眾人見雷玨都說這琴沒問題，都搖搖頭，擺擺手，自發散了去。
那李老板如釋重負，長舒了口氣，朝著雷玨拜道：“多謝雷公子還李某清白。”
眾人都漸漸散了，渥丹見這是一場鬧劇，也正要走開，卻被蘇青禾拉住了衣袖。
隻見蘇青禾將摔在地上的那張琴拾起，說道：“雷公子，我聽說你是斫琴名家，有些問題想要向你討教，不知可否？”
雷玨見有人叫住他，轉頭一看，那是個青衣男子，容貌清秀，氣質婉約，自有一種風流：“你是誰？”
“在下蘇青禾，正好也是個琴師。”蘇青禾微微一笑回道。
“哦？”雷玨覺得此人很是有趣，便問道：“你覺得這琴，可有什麽問題？”
“這琴，是好琴。”蘇青禾停頓了下，又搖了搖頭：“可惜，並不是那世間罕有的斷紋琴。”
此話一出，李老板臉色煞白，扶著白衣公子的小廝也瞪大了眼，一臉地不可置信，明明連雷公子都說那琴……。
“你怎知這不是斷紋琴？”雷玨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真斷紋如劍鋒，而偽作者用信州薄連紙光漆一層於上，加灰，紙斷則有紋。或於冬日以猛火烘極熱，用雪罨激烈之，或用小刀刻劃於其上，然決無劍鋒，亦難辨。”蘇青禾答道。
“既然亦難辨，你怎能確定這不是斷紋琴？”雷玨卻不急，緩緩問道。
蘇青禾氣定神閑，笑著答道：“真不巧，在下便有一張斷紋琴，名太古。”
“太古？”雷玨心神一動：“你是重尨的初離？”
此時，李老板額上盡是冷汗，初離？這青衣公子竟是重尨的初離！
曆代初離琴技高超，斫琴技藝也是自成風格，更重要的每一任的初離都是鑒琴名家。
他說這琴不是斷紋琴，那雷公子？李老板已經糊塗了，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雷玨。
卻聽雷玨仰天大笑，恍而走過來，拍了拍蘇青禾的肩道：“你說的不錯，這確實不是斷紋琴。”
“雷公子，李某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老板走上前來，不敢置信道。
“李老板，你這琴確實是好琴，早年這琴我在府中尚見過一次，不知是誰將它賣給了你？”雷玨問道。
李老板腦中閃過一個人影，猶豫了下，跺了跺腳，沒有說出口，隻是愧疚沉痛道：“是李某看走眼了。”
說著，雷玨走到那白衣公子麵前，深揖了下道：“我本想一會再讓你與李老板私下解決此事的，所以剛才並未直接說明，真是抱歉。”接著，又補充道：“李老板與家父是舊識，李老板的為人雷某是深信的，想必也是受了奸人蒙蔽，才會收了這張琴，轉而賣給了公子，還望公子能夠原諒。”
那邊李老板已經走過來，從蘇青禾手中接過那琴就狠狠砸到了地上，一臉自責道：“都怪李某技不如人，未瞧出這張琴作偽。”說著，又朝著白衣公子作揖道：“公子，請隨李某去鋪中取回當日買琴所花費的銀兩。”
白衣公子長歎一口氣道：“李老板，既然雷公子給你作保，此事便算了結了。”
說完，白衣公子朝著蘇青禾深深一揖道：“多謝蘇公子仗義直言，請受於某一拜。”
“公子，不必在意。”蘇青禾笑著道。
白衣公子再次拱手做謝，才隨了李老板進了內堂去取銀兩。
這邊，蘇青禾也打算離去，卻聽有人叫住他道：“蘇公子，可否賞光，喝一杯？”
那人正是雷玨，他走上前來，又看了看一側的渥丹道：“姑娘，可否一同前往？”
渥丹見此人性情灑脫，言辭懇切，加之昨夜情景，對他也有幾分好感，便偏頭對蘇青禾道：“青禾，天色還早，我們不如就去聽雷公子說說這星雲城的風土人情？”
“也好。”蘇青禾看著渥丹點了點頭，眼中一片溫柔。
“不知姑娘怎麽稱呼？”雷玨望著渥丹，有些好奇，這女子麵上蒙著輕紗，可輕紗之後輪廓卻極美。
“雷公子喚我渥丹即可。”渥丹淺淺一笑，柔聲道。
“渥丹？好美的名字。‘燦若明霞，色如渥丹’不知姑娘是否有一妹妹喚明霞呢？”雷玨哈哈笑道。
“雷公子真是風趣。”渥丹也忍不住笑著附和道。
“我知道有一家的酒極好，蘇兄，可要去嚐嚐。”說著，雷玨在前引路道。
三人一路說笑，不一會便到了一酒樓，隻見那酒樓門口的旗幟上寫道：“不過三碗。”
“雷公子！您怎麽有空大駕光臨！”門口夥計看到雷玨忙迎上來道。
“怎麽，我就不能來了？”雷玨一揮袖子，故作氣惱道。
“雷公子，您說的這是哪裏話，您可是我們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小夥計腆著臉道。
“這是我的兩位朋友，好生招待。”雷玨哈哈一笑，指著渥丹和蘇青禾道。
“三位裏邊請——”那夥計將三人引進內堂。
隻見今日大廳坐滿，夥計看了一眼廳堂，有些為難道：“雷公子，您看是不是等一會？”
“樓上包間呢？”雷玨一看客滿的樣子，轉身向夥計問道。
“樓上包間早就訂出去了，現在一時也沒空的。”那夥計急的滿頭大汗。
“雷公子，不如我們換一家館子？”渥丹看了一眼四周，不想雷玨尷尬，便解圍道。
“也好。”雷玨幹咳兩聲，正打算離開。
卻見樓上包廂的窗戶被推開，一男子趴在窗沿邊，手中揮著一把羽扇，笑著喊道：“阿玨，阿玨！”
雷玨正要轉身，忽聽有人喊自己，那聲音實在熟悉，眼中一亮，忙揮手回道：“雲魂，雲魂——”
“你來喝酒？”雲魂趴在窗沿邊，笑著問道。
“帶朋友一起來，沒位置了。”雷玨一笑道，無奈地聳了聳肩。
“帶你朋友上來吧，這裏有位置。”說著，雲魂用扇子指了指屋裏。
“蘇兄，渥丹，我們上去吧。”雷玨笑著，拾階而上。
“好。”蘇青禾點點頭，跟在了雷玨的身後。
渥丹走在最末，也是一笑，心想這兩人關係看著似乎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