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壁病房
許久,我放棄了勸說,開始問她想吃什麼,畢竟,體力比較重要。
她終於說,我想吃紅豆粥了。
我笑笑,我去給你買。
然而,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意外地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侵蝕過身體的頻臨窒息感覺——
因為,我看見,我面前的病房門外,一輛手術推車從我的眼前一瞬而過——
剎那,心猛地揪緊,好像有一種莫名的痛,從心臟深處傳來。我是那樣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然而,當我追到走廊上,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我怔怔地告訴自己,難道是幻覺嗎?剛才那個躺在手術推車上的少年……真的是我的幻覺嗎?
為什麼他……那麼熟悉……
為什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怔怔地站在走廊上,冰冷而偌大的醫院裡倒映著我孤寂的身影,我怔怔地注視著那輛推車遠去的方向,心臟深處好像傳來一陣陣如電擊般的波動,她顫慄著,顫得不可抑制——顫的撕心裂肺——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抖到愈發地控制不下來,像秋風中顫抖的落葉,置入了沒完沒了的冰窟中……
心臟深處某處死寂已久的情緒突然猛烈的復甦起來,我像突然被魔法師揮動熒光棒復活的木偶人,怔怔地朝那輛手術推車遠去方向奔跑而去……我用力拍打著手術室的門,可是,卻被用力拉開,「誰在喧嘩?」許久,我才在醫生的制止中平復下來,我搓著冰冷的雙手,企圖用這樣的方式驅走我身體里的一絲不安,我想等他出來,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
滿腦子的疑問將我的大腦充斥得一片混亂,我站在手術室外,不停地著急的踱步,著急的等待著裡面的結果。老天!你能不能快點!我望著手術室上的紅燈,怔怔地說。
……
「汐佳,你在幹嘛?」突然間,一聲疑問從身後傳來。我轉臉一看,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後……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
「你……」我震驚地看著圖佑城手裡的塑料袋,盡量掩飾眼底慌亂的情緒。
「你為了照顧尤繪,已經一個上午沒有吃東西了,來,吃點東西吧。」他拉我坐到藍色座椅上,細心地打開塑料袋。我一陣失神,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手術室。
「怎麼了?你的朋友嗎?」圖佑城關心地問道。
「不、不是、」我結結巴巴地否認道,看向他買的皮蛋瘦肉粥,「我餓了,可以吃嗎?」
「當然,我喂你。」他細心地地打開飯盒,溫和的臉上透露著如陽光般的溫和,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我,「怎麼了?」他的調羹僵硬地停在我的唇邊。
「沒、沒什麼……」我緩緩地張口,吃進了苦澀。
「好吃么?」他細心地問道。
「嗯,好吃,很好吃。阿圖買的皮蛋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了!」我重重地說道,再次吃了一口。
他微笑,聲音溫和,「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買給你吃。」
「嗯!說話算話喲!」我伸出小指與他拉鉤。
拉鉤,蓋章,一系列熟悉又想不起來的程序,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正在我失神之際,手術室的大門忽然開了。皮蛋瘦肉粥……狼狽地灑了一地……可是,我的目光卻沒有發現,依舊著急地注視著前方那輛被推出的手術車——躊躇不定,心亂如麻。
我怔怔地注視著那張從病房裡推出來的手術車,探頭張望,衣角早已被緊張的雙手皺成一團。我迫切地看著那張病床,卻始終沒有過去,剎那,我的心像被人鑿出了個洞,空洞洞的。
「怎麼了,汐,是你的朋友嗎?」圖佑城轉臉問,目光隨著遠去的手術床的方向。
我失落地搖搖頭,「不是……」
我怔怔地望著那輛推車遠去的方向,心底的失落感漸漸平復。不可能的。我告訴自己。這麼多年了,不可能在這裡遇到。我拍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挽上圖佑城的手,「走吧。」
「去哪?」
「去給尤繪買紅豆粥呀!」
——
一路上,我挽著阿圖的手臂,不斷地向後張望。圖佑城轉臉,順著我視線飄遠的方向問,「怎麼了?是你認識的人嗎?」
我慌忙搖了搖頭,「不……不是。」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懷疑。
為了掩飾慌亂的情緒,我拉圖佑城來到醫院附近的一家餐點車前,迅速地催促著要他快點買幾碗紅豆粥孝敬我們這兩位學妹。圖佑城無奈地笑了笑,很快付了帳。我理了理思緒,盡量讓自己不再想剛才見到的一幕,每每想到,我的身上就滿是冷汗,那張從眼前一閃而過的手術床……那條懸在手術床外受著傷的手臂……那張從眼前一閃而過很快被護士醫生的身影擋住的熟悉側臉……
剎那,我緊張得攥緊拳頭!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懼從脊背蔓延開來,一直到我布滿血絲的眼睛……
我回過神來,就看見圖佑城正目色清亮地凝視著我,眼裡透著濃重的擔憂,他低下頭來,端詳般地注視著我有些不適的臉,「你沒事吧?」
「沒事……」我慌亂地避開他的眼神。
「真的沒事?」他再次逼近一寸的距離!
「沒事……」我不安地轉頭。
突然間,他迅速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後飛快地逃開!我氣急敗壞,追上前去,紅豆粥差點灑了一地!「等等我啊!你這個兔崽子!」
空曠的大路上充斥著我們的歡聲笑語,天空蔚藍蔚藍,飛鳥在天空劃過一道好看的拋物線,我端著紅豆粥,不斷地追趕著那個調戲良家婦女又迅速逃竄的傢伙,努力保持平衡,不讓紅豆粥灑出來。
真好,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就好了。沒有干擾,沒有紛爭,只有我和阿圖兩個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恩怨與不解的謎,只是兩個人,單單純純的相愛。
……
來到尤繪的病房,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空曠的病房裡空無一人,病床上散落著一張凌亂的被子。我端著紅豆粥,害怕地轉臉問圖佑城,「她不會又去自殺了吧?!」我的聲音很大,大到以至於全部走廊上的人都聽到了我的大叫,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老娘還沒死呢!死人也被你從墳墓里叫出來了啦!」
我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她!「尤繪!」我抱著她又蹦又跳,臉蹭著她大病初癒卻又塗滿脂粉的臉頰,哎呀!你死到哪去了!我還以為你去自殺了呢!」
「屁!老娘像是會重複這種蠢事第二次的人嗎?」尤繪立刻否決道。
「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我舉起雙臂歡呼,「尤繪萬歲!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草!恭喜你重獲新生。」我朝她伸出手,笑容盈盈地看著她。
她笑笑,眼睛瞥像隔壁病房,神秘兮兮地湊近我,「哎,我跟你說哦,隔壁病房有個變態……」
「變態?!」我不可置信看向那間房。
「是,變態。」尤繪篤定道,「剛才老娘過去跟他吵了一架……」
「吵架?為什麼吵架?」我不可置通道。
「因為他在病房裡亂摔東西,把老娘給吵醒了。」尤繪瞥了瞥嘴,滿臉的桀驁不馴,顯然是吃了閉門羹,她說,她剛才去那間病房準備找他理論的時候,對方毫不客氣地摔了個杯子到木製大門上!絲毫不給她面子!她火氣一上來,開始對他破口大罵,一罵就是十五分鐘。
我不禁汗顏,尤繪可真是「女中豪傑」啊,大病初癒還生龍活虎的。我不禁奇怪地看向那間病房,什麼人脾氣那麼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