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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屍首

  慕清河不再掙紮,卻笑了起來,如此爽朗的笑聲。


  “你笑什麽?”紫衣看著他,麵前的人讓她莫名害怕。盡管現在慕清河是傷不得她半分。


  “如果這算是救贖,那麽也是我該受的,又何嚐不痛快。”清俊的眸子裏蓋不住的笑意。


  “瘋子,你這個瘋子!”紫衣迅速逃開幾步,好像這樣自己才是安全的,才能平靜心裏的恐慌。


  慕清河看著紫衣:“早聽說路雁虹有個神乎其神的徒弟。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不,不是路雁虹,路雁虹那個老妖婆早就死了!”提著這個名字紫衣的臉色深深的厭惡,那些被長鞭天天抽打的日子。有時在夢裏還會疼的叫喚醒來,“她在殺了慕賢齊之後,全身經管爆裂而死,鮮血一直流幹直到腐爛。”紫衣卻笑了,是那樣的痛快,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歡喜。


  路家怎麽可能打敗慕家,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內力對抗。在千鈞一發間,將所有的內力積於一處。當然自身也會因為強烈的衝擊,而經管爆裂。在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紫衣就已經看出了書信的不對。如果是善兒她一定會寫明後果,而不會故意隱瞞。但至於那封書信到底是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樣的結果,正是她想要的。


  “我慕某何能何得,還需重請紫衣姑娘用鎖骨鏈來抓我。不過你似乎也並沒有完成任務。”慕清河道。


  “完不完的成任物沒關係,沒了你,慕家也就跨了。慕雲飛鶴又有何用。”紫衣的心裏也是敬佩慕清河的,於那些虛假的武林人相比,他也算是錚錚漢子。


  “既然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就不要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崔四還在外麵一陣喚著。紫衣恨不得將他的嘴巴封住。轉身便向外走去了。


  看到紫衣離開的身影,慕清河不禁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悔恨,活在自己編織的夢中。也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東西。現在想來,過往的事情即使悔恨也無濟於事,虧欠的終是虧欠了。其實我應該謝謝你,不然這輩子,我都無法釋懷。”


  紫衣身影猛的一震,看著麵前這個雙目緊閉的男人,這個也曾讓他癡狂的男人。離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些。


  “紫衣姑娘,老爺呢?他沒事吧?”看到紫衣出來,崔四蹭的就跑了過去。說著還向裏麵張望著,怎奈什麽也看不到。想到手裏的東西,獻殷勤般的遞到紫衣麵前,“你們折騰了這半天肯定餓了,這是剛烤的,要趁熱吃才好。還有老爺的我這就去拿。”


  看著自己調教許久的信鴿,現在不僅被拔了毛,還被烤的黃燦燦的,嘴角一陣抽蓄。


  “你等一下。”紫衣忽然叫住崔四。明明還有些距離,她忽然一個閃身就到了崔四的麵前,碩大的眼眸,泛著紫光。


  “你,你……”崔四驚恐的指著紫衣,下麵的話還沒說就趴在了地上。


  雲霧繚繞的竹林,還是一片漆黑。月影稀薄的穿過層層竹葉而下,崔四捂著頭疼的腦袋:“我怎麽躺在這,紫衣姑娘,烤雞。”似乎隻能拚想到一些詞來,腦海中的畫麵迷糊不清的。


  突然馬的嘶叫聲直奔而來。崔四記得自己是在趕馬車的,可怎麽就掉下來了,“老爺!”忽然想到什麽,趕忙追去,那馬跑的太快,霧蒙蒙的周圍的景致都不清楚。一路上被拌了好多次,連滾帶爬的。待他起來,隻看到馬車直挺挺的掉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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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雨,黃泥土夾著水,深一腳淺一腳的。早起的老農背著鋤頭,不禁把頭上的草帽往上撥了兩下。薄薄的煙霧夾雜絲絲細雨,不遠山頭的三人。著綢衣的中年男人,提著衣角,一手撐著碧玉竹傘。後麵跟著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看著甚是滑稽,嘴角禁不住的嗤笑,


  隔著籬笆牆不知喚了多少聲。“來了,來了。”奶娘匆匆乘起鍋裏白花花的雞蛋,彈了彈衣裙。


  “奶娘小姐在你這嗎?”許管家在門口問道,見了奶娘也沒了什麽拐彎抹角的客氣,忙著急的解釋,“老爺在峽穀中失蹤了,至今還下落不明!”


  “老爺失蹤了,你們不會自己去找嗎?什麽事就知道找容兒,她不過也就是十歲的孩子。”奶娘並沒有打開籬笆門的意思,語氣中還免不了的訓斥。這種事不是頭一回發生了,慕清河以前也常常失蹤,當大家急匆匆的尋了多日。直到氣餒了,他又悠然出現了。


  “這次不一樣。”張管家有些語結,崔四當時渾渾噩噩的,說的話都模糊不清。還真不知要怎樣解釋清楚。


  “出什麽事了?”安容不知何時站在木門旁,她是被夢驚醒的,。她聽到有人在呼喊她,有男聲有女聲。她想尋聲去找,腳踝卻被從地上冒出的青藤捆綁住了。青藤慢慢的蓋過她的全身,直到把她緊緊裹住,還在不停的勒緊,眼前連一縷光線都沒有。呼喊聲還在一遍一遍的,仿佛就是在耳邊的私語。安容猛的被驚醒,額頭滿是細汗,麵色煞白。就聽到了外麵的喧鬧。


  看到安容,張管家儼然一副獲救的表情:“小姐,老爺他在峽穀失蹤了。”


  從上望去峽穀很深,雲霧繚繞,見不得低。耳旁的竹子在清風中嘩嘩作響,哀沉的就像一首泣歌。


  “下麵是湖水,崔四追下去的時候馬車都散架了,就剩幾塊浮板。”張管家道。


  “昨日一夜的雨,湖水的堤防都被衝毀了。除了一直順著下遊找,也可以到莊家附近找找。” 安容麵上沒有絲毫色表情。她總想慕清河的身手,即使是掉下峽穀,也是能夠保命的,絕對不可以是被湖水衝走。心裏從而也是這樣的期盼著。


  “小姐。”漢夫急匆匆跑來,滿身的泥土。語句中忍不住的驚恐,“老爺……老爺,他找到了!”


  那是一具泡的浮腫,煞白,麵目全非的屍體。有的地方還有被動物牙齒扯傷的痕跡,連搭著皮。身上裹著黑泥,青苔,散發出一種讓人作嘔的惡臭。除了一身青衣和他腰上的玉佩可以辨別身份。


  不!這不是慕清河!即使是死,他也不該是這般窩囊的死法。慕安容的眼神終於有了表情,驚慌、疑惑、傷痛,太多的情感參雜在臉上。隻是看的人心裏一陣陣的恐慌:“你們這些人,平日裏好吃好喝的,關鍵時刻就偷懶。以為算便找個屍體就能打發我。”


  “小姐!”那些下人一陣沉默,不敢說話。管家也隻是細聲喚了句,再連開口的膽量都沒有。


  “慕清河沒有死,他也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這一係列的事,總覺得什麽都太好,好的像一場精心策劃了般。就連崔四也變得神經兮兮說話都不利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們的嘴巴也最好封牢些。別到處亂散播假消息。”安容頓了下,“至於那個崔四,先留在慕府,不要讓他與任何的人接觸。”


  安容不禁抬頭仰望著峽穀,石壁中冒出的激流所形成的瀑布。這個地方她竟有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在什麽時候來過。腳下的青草還滲著水,鞋子不覺以濕了一大半。


  夢裏!這裏就是夢中的那個地方。她甚至感覺到土地裏爬出的藤蔓,正纏繞著她的腳踝。安容忍不住的驚呼,一步彈跳開。


  “小姐!”這樣大驚失措的安容,這麽多年餓管家還是第一回見。剛才她分析的頭頭是道,讓他盡管在這樣現實都擺在眼前時。還會不禁的想,也許老爺並不會死。記得他走的時候,吩咐了那麽多事。自己還不覺,想必是料到會發生什麽事吧。隻是苦了這孩子,如今整個家族的重擔,就這樣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大概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情,一時接受不了。才會這般惶恐。


  “離開這,我要離開這。”安容嚷著,不停的跑。摻著雨水的草地很滑,她連摔了好幾絞,又自己爬起來。一身黃衣裹的不成樣子,鮮少在外人麵前這樣狼狽,就像個瘋子般。


  “小姐,該不會也和夫人一樣瘋了吧!”低下人看的膽寒,忍不住的私語。


  “我看有可能,你說這慕家不會被人下詛咒了吧。”


  管家看著那些私語不安的人,一聲喝到:“你們還愣在這幹嘛,還不快去照看小姐。”


  “是,是。”那些人急忙跑去追安容,又隔著些距離不敢靠的太近。


  張管家不禁歎氣。


  他篤信那就是慕清河的屍體,更何況經安容的這一瘋癲行為。怕是見過的人也沒不信的了,隻是現在慕清河的死訓,還不能公布於世,不然又是場軒然大波,也不知能隱滿多久。


  幾抔黃土,連一塊墓碑也沒有,更不說是葬禮了。


  張管家將酒壺的酒撒在地上:“少清!”少清是慕清河的乳名,記得喚這個名字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小姐和夫人,老奴會好生照顧,你不用擔心。安心的喝了孟婆湯,忘了這凡塵事。投個平平安安的幸福人家。”


  張管家回來時,遠遠就看到庭院欏木石楠下,蕩著秋千愣神的安容。秋千並沒有蕩多高,隻是小幅度的在原地搖晃,簌簌花瓣落了滿地。


  “這裏怕是呆不了多久了。”安容雙手緊緊握著繩索,似是自言自語。


  “現在到處都打點好了,應該明早就可以動身。”張管家走至她旁邊道。


  “這麽快!”安容回頭打量四周,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猛的從秋千上跳下來,“張伯,你也相信。慕清……”頓了會,嗓音黯然下來,竟有無盡的哀傷:“我爹爹他死了嗎?”


  布滿皺紋的麵容稍愣了許久,看著半邊天際落下的最後光彩。緩緩道:“也許吧!即使不是,在毫不知情的擔心和憂困下。我寧可相信這就是事實。況且老爺臨走時也說過,無需再找他。也許這就是慕家的結局吧!”如此犀利的分析道把安容說的心顫,張張嘴想說什麽,也隻是無聲的歎息。空蕩的秋千一聲一聲的想著。


  就算他相信慕清河以死,但這絕不會是慕家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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