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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過往(下)

  時間的扭轉太快,那一年的飛雪極大。各方堵塞,門口積雪也有尺來深,大多禁閉大門足不出戶。


  窗外的臘梅傲然盛開,上官善兒看的愣神。迎麵而來的雪花打在臉上,也沒個知覺。


  “夜裏寒,早些入睡吧!”慕清河關了窗戶,走到塌邊將幔帳打起。


  無盡的黑夜伴著呼呼冷風,仿佛要將人吞噬般。“清河。”善兒聲音微微打顫叫喚道。


  “恩。”慕清河困意有些深。隻是慵懶的應了聲。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


  見麵,我殺的那個人嗎?”善兒平躺著身子,嗓音有些發啞,渾渾中每個字都顯的顫抖。


  將善兒冰冷的身體往自己懷裏靠了些,也做起了長聊的打算:“他是負心漢,所以你殺了她。”


  “不!他不是負心漢。我殺他,隻是因為他就在你麵前。”善兒說的有些急。


  慕清河突然全身發冷,但她環繞在善兒腰間的手並沒有鬆。心裏有個想法不能讓她說下去,終是未開口。


  “還有你成親的那一次。我也是故意出現在你的麵前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接近你!”善兒依然平躺身體,沒有看慕清河,相比上一次。語調平緩了許多,“我的師傅是路逍遙的後代。”


  慕清河微微一震,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


  “路逍遙自那次失敗後,備受世人嘲諷,妻子也離他而去,生不如死。我們都是師傅撿來的孤兒,打從學武功就是為了對付慕家。師傅待我們親如自己的孩子,我們也是理所當然要為她報仇的。”


  “你們應該正大光明的向慕家挑戰。”慕清河道,言語中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那隻是你們的想法,可如果敗了呢!路家又該如何自處,隻會再度成為武林的笑話。”這些話仿佛耗盡了善兒所有的力氣,有些疲憊道,“清河我知道說了這些你會恨我,但我不想隱瞞,請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上官善兒以為隻要豪不隱瞞就是真愛,她始終不懂愛情。她想說的,對方並不見得願意傾聽。自那以後慕清河顯少來看她。


  “男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紫衣嘴角譏諷道,期間楊素婉也少不了的冷嘲熱諷。那日她正好趕來,而不過這些慕清河自是不知道的。


  “如今這花草的日子過的可比你強得多,至少還是有人惦記著。”善兒一直不曾理睬,楊素婉方才無趣離開。紫衣這才現身,伸手觸摸鮮紅嬌嫩的花瓣。


  “你聽說過血姬嗎?”善兒緩緩道。紫衣的手一僵,隻是看著這花就忍不住的想要觸碰,原來自己差點被魔幻了。隻是血姬不是隻生活在軟南嗎?而且因為邪性太大,被視為不詳。當初早就被毀盡了,怎會出現在此處?

  “血姬的生命極其脆弱,可一旦生存下來,就會以近似瘋狂的生命力生長。”善兒婉轉的眼眸中,流著淡淡笑容,卻越顯滲人。伸手撫摸那鮮紅而嬌嫩的花瓣。


  瞳孔放大中的惶恐,那個她一直以為的軟弱無能的女孩:“軟南,你是……”


  夏日的風也是燥熱,長亭的紫色幔帳微微撩起。女子坐在護欄邊,烏黑的秀發隻用簡單的發簪挽起:“她們說我的孩子死了。”低低的聲音幽怨而寒徹,“慕清河,她們說我的孩子死了!”他衝來人大聲叫喚,麵色蒼白,頭發因為劇烈的晃動散落。


  男子看著她,本是憐惜的眼神柄然中透著寒意:“我一直在找一個兩全的辦法,不傷害你,也不傷害慕家。可你昨天去了那裏?又做了什麽?”


  “你不信我!”上官善兒慘絕的笑。他好不容易來見她竟是質疑。


  當她趕到長林是,師傅的劍以深深的刺進慕賢齊的胸口,是那般的深,連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善兒,路家終於打敗慕家了。明日就會在武林間傳的沸沸揚揚。還好你及時送來書信,當初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嫁入慕家,竟是為了破解慕雲飛鶴。”


  她是曾這樣想過,也確實找到了破解慕雲飛鶴的方法。但她最後並沒有做,除了慕清河的原因,還有就是破除方法的殘忍。


  “我不知道該如何信你。”


  “那你就報仇吧!”上官善兒輕緩道。


  兩人武功都不低,一招一式有應有回。慕清河的每一式都讓她有遁逃的機會。


  “慕清河,你報仇阿!”她大聲吼道,沒有再躲閃,眼睜睜的看著利劍刺進自己的胸膛。手中的劍脫落了,一下紮入湖低。慕清河伸手去拉她,卻在她身體下落中抓了空。她卻隻是淡淡的笑,長發飄散在湖麵上,忽然一個白影越來,攬過她纖細的腰枝,掠過湖水而去。隻剩幾滴鮮血在泛動的漣漪中蕩漾開。


  所有的回憶都定格在了璀璨的煙火中,月老廟前老橡樹上係著的紅絲帶,堆滿積雪。在冷風中飄蕩。


  夜異常寒冷,天空壓的極低。好多鋪子都收拾了東西回家。


  “慕老爺,早些回去吧!這天估摸著一會得有大雪。”月老廟的老人在關門前道,似是無奈歎息。


  慕清河沒有回應,不遠一個身影晃過。


  “善兒!”那個身影他再熟悉不過。


  一路跟隨著跟隨那抹白影,竟是到了慕府的秀園。


  楊素婉本是上塌休息,暗夜中冷風襲來,隻聽門開的聲音。冰冷的劍以然貼著他的脖頸。


  “為什麽還不不肯放過我們?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為什麽還要殺害白莫?”


  “得到了一切。”楊素婉並不畏懼脖頸上的劍鋒,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連她的模樣都不記得,她真不清楚自己得到了什麽。麵上卻是極其怨毒,“上官善兒,不是我傷的白莫。是你!是你殺的!如果不是為了護你,他也不會死?如果你不故意接近清河,我也不會這般做。更不會幫助你的師傅?”


  突然闖進的身影,兩人都怔住了。月光的餘暉顯得極為冷淡,打在他的青衫上,像上了一層霜般。


  “清河!”楊速婉顧不得脖頸上的束縛,向門口的男子奔去。沒兩步在聽到男子的聲音,頹然摔在地上。


  “你幫助路雁虹做了什麽?”其實他早就查明了一切真相,隻是他不敢想也不敢去相信。現在真真切切的聽到。眼神都令人悚然。


  “清河。”楊素婉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苦苦哀求,“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慕清河並不理會,反而甩開了她,楊素婉看著一旁的上官善兒,“是你!是你!你早該去死的!”起身抓起桌上的匕首向善兒衝去。不過兩個躲閃,楊素婉撲了空。重重的跌落在地。


  上官善兒沒有看她,隻是走到門口停住了:“你會跟我一起離開慕府嗎?”亦如六年前,她帶他離開。


  慕清河看著離開的白影想也沒想追了出去。


  “清河,清河。”楊素婉一遍一遍聲音淒厲。


  上官善兒帶著慕清河來到了一個峽穀,那夜的雪下的極大,山路並不好走。上官善兒摔了好幾絞,都在慕清河準備攙扶之前自己爬了起來,並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


  “善兒!”天明時的陽光,照著夜裏的雪,極為光潔。慕清河覺得身體僵硬的動彈不得,不管他怎樣用內力衝擊也沒有辦法。


  女子並沒有停,直到看到雲雪相繞的峽穀。千溝萬壑。頭上的白菊花不知何時落了,散落的絲發在風中飄飛。翻決的白衣,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軟南的女子,可以義無反顧的去喜歡一個人,也可以用盡最殘忍的手段去折磨一個人。所以才能培養出血姬這種花來。在血姬盛開之前用自己的鮮血下詛咒。慕清河,我詛咒你。詛咒你,不老不死,直到血姬花凋謝的時候。”


  她就像一朵展翅的蝴蝶,在他的麵前以最絕美的姿態墜落峽穀。


  “善兒!”慘痛的叫聲在峽穀間一遍遍回蕩。


  “ 靜水深流,滄笙踏歌。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聲音像是從天際中悠悠飄來,伴著琴聲入耳。


  那仿佛夢幻般的感覺,泛著熠熠生輝的光芒。女子站在峽穀中的雲霧間,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那麽真實又很縹緲。


  “永別了,清河。”


  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連著雲霧一起消失。隻有雪,滿地的雪,連著一遍一遍淒厲的回音。


  “善兒!善兒!”慕清河一遍一遍色叫喚,麵色難看至極。竹牆掛著的風鈴,豪無章節的晃動,聲音聽著很不舒暢。


  風鈴撞擊的越來越猛烈,琴聲越走越高。沸騰的池水,像是一條條細細的小蛇般,吐著風信子,搭在慕清河的肩膀上,突然向他的耳朵裏鑽了進去。


  “啊……”慕清河痛苦的叫喚,水花濺了一地。紫衣被這強大的震力,擊的連連後退。嘔出的鮮血撒在斷開的琴弦上。差一點就可以窺看到慕雲飛鶴的下落,卻不想慕清河的毅力竟是這般強大。抹了把嘴角的血,緩緩走去,冷眼看著池中掙紮的人。四根細鐵鏈紮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中,每動一下仿佛都可以聽到骨頭被磨碎的聲音。


  “別掙紮了,沒用的。這是鎖骨鏈,一旦入骨,他會像盤虯的樹根一樣,深深的紮進你的骨頭中。除非你的身體話為你攤水,不然就算你死,也別想取出它。”如此殘忍的話卻被她緩緩道出,如此的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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