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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嚴重後果

  剛在心裡想完了美事兒之後,坐在茅草屋門前木凳上曬太陽的王斌,覺得有些餓了,伸手撫摸了一下乾癟的肚子,很不爭氣地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自打他老爹王長貴離開之後,王斌就拿來一個木凳坐在了茅草屋前,一邊想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一邊曬著暖融融的太陽,這一屁/股坐下去,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一個時辰左右的光景。


  坐在木凳上的王斌,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馬上就要到正南方向的日頭,覺得應該快要到午時吃午飯的光景了。從一大早醒來到現在,他滴水未進,肚子里一點兒油水都沒有。


  就連平時雷打不動在辰時起床做飯的王長貴,擔憂大病初癒的王斌再做出什麼啥事兒來,也破天荒地在今個兒沒有做早飯。當然,他也跟王斌一樣,沒有吃早飯就到東家農院出工幹活去了。


  由於王長貴平時都要在劉員外家做工做到白天一整日的光景,他除了早飯和晚飯在家裡吃之外,午飯都是在劉員外家吃的。


  家裡上午頭上不生火,王長貴又放心不下把王斌一個人留在家裡,生怕傻了吧唧的王斌被街坊鄰居家的小孩欺負,就會專門從劉員外家多打一份「長工餐」帶回來吃。


  餓得實在是撐不住的王斌,在用木板拼湊搭成的廚房裡尋覓了一個遍,除了發現米缸里還有一些米,以及案板上放著一些鹽巴之類的調料之外,什麼吃的都沒有找到。


  雙手捂著咕咕叫個不停的肚子的王斌,便決定去劉員外家的農院找他爹王長貴去,餓的讓他有些發慌,必須主動出擊才是。


  出了籬笆院門,王斌連門都沒有插,就左右手換著捂著乾癟的肚子,直奔劉員外家村南頭的農院而去。


  在走出院門的王斌看來,他們這個家家徒四壁,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要是那個不開眼的盜賊摸進了他家,估計是要兩手空空地乘興而來,又兩手空空地敗興而歸。


  這劉員外是他們村裡最大的地主,家裡擁有良田一千多畝地,整個村裡就成的人家要麼在他家做長工,要麼做他們家的佃農。


  唉這一千多畝良田裡面,絕大部分都分佈在村南頭兩里地開外南山下的小平原,東邊緊挨著一條常年不斷流的黃河支流,土壤不僅肥沃,而且還便於灌溉,這不是良田還是什麼呢。


  村南頭既然有那麼多良田,而劉員外三出三進的大院子卻坐落在村東頭,為了便於做長工們下地幹活,前幾年就在村南頭良田的邊上蓋了一個佔地一畝左右的院落,還搭建了十餘間房屋,有廚房,有住房,還有五個用來就近裝新打下來糧食的大糧倉。


  說話間,王斌就走到了村南頭農院的大門前,剛站定下來,他那一隻靈敏的鼻子就聞到了一股水煮白菜的香味。


  是的,沒有錯,在此時的王斌看來,他們家窮得叮噹響,能夠吃上一頓飽飯就不錯了,這水煮白菜在他眼裡,自然也可以稱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嗅了幾下鼻子后,王斌就邁步進入了敞開著的農院大門,剛行了沒幾乎,就看到農院中間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口大鐵鍋,下邊生了一堆火,旁邊有一個頭髮花白鬍子拉碴的男子,兩隻手緊緊抓住一隻大鏟子,正在大鐵鍋裡面攪拌著。


  還未待王斌靠近,那個站在大鐵鍋旁邊的花白鬍子便停了下來,很是警惕地驚叫了一聲:「誰?什麼人?」


  在距離那一口大鐵鍋只有四五步的地方,王斌便趕緊停下了腳步,覺得他貿然進來確實有些不妥,便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五伯,您老人家別怕,是我,我是王長貴的兒子王斌啊。」


  這個王斌口中的「五伯」,年過花甲之年,在劉員外家幹了三十多年的長工,現在年紀大了,劉員外宅心仁厚沒有把他趕走,而是給了安排了這個看守農院,並為來這裡幹活兒的長工做飯的活兒。


  五伯也是本村的人,在家裡排行老五,說起來跟王斌還是往上數五六輩子的進門子也姓王,也算是一大家子人。村裡人都叫他王老五,按照輩分,王斌該叫他一聲伯伯,便就叫了他一聲五伯。


  聽完王斌自報家門后,手裡拿著鍋鏟子的王老五先是一愣,待他定了定神后,轉過身來,看了站在身前四五步開外的王斌,驚訝不已地說道:「傻蛋?你的病真的好了啊,今個兒一大早,你爹長貴興高采烈地來農院這邊干農活,聽他說傻蛋你病癒了,一開始我還有些不太相信。


  「現在,看到傻蛋你人好好地站在這兒,又叫了我一聲五伯,看來,傻蛋你不傻了,認得人了,你爹長貴下半輩子有指望了。」


  被王老五一口一個「傻蛋」的叫著,王斌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生氣也沒有辦法,誰叫他穿越到一個做了十六年「傻蛋」的人身上呢。


  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嘛。


  放下撓頭的手,繼續捂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王斌有些難為情地說道:「五伯,這都快到晌午頭上了,我爹他們什麼時候過來吃飯啊。」


  這王老五打眼一瞧,就看了出來王斌這是餓壞了來這裡等著他爹一起吃飯呢。若是放在平時的話,王老五保準會把王斌這個不速之客拿著鍋鏟子給趕出去。


  可今個兒不同了,王斌一口一個「五伯」的在哪兒叫著,王老五心裡聽得是美滋滋的,哪裡捨得把王斌趕走,心裡頭歡迎都來不及呢。


  看到王斌雙手捂著肚子那一副忍飢挨餓的可憐相,讓王老五當即就大發了一下善心。


  只見王老五放下鍋鏟子,從旁邊的長案板上的一個用一大塊白色的布蓋著的竹籃子裡面掏出兩隻熱乎乎的白面饅頭。


  「傻蛋,看你指定是小子餓壞了。來,這是五伯給你的兩個大饅頭,你先吃著充饑一下。今個上午的活兒不輕。唉,我聽吳執事說,要你爹長貴他們干到未時才能回來吃晌午飯,恐怕還得等上個把時辰的功夫呢。」王老五走上前去,把那兩隻熱乎乎的白面饅頭塞到了王斌的兩隻小手裡,先是和藹可親地說著話,緊接著,就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天空南方的日頭,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從王老五手裡接過那兩隻大白面饅頭后,別提王斌心裡有多高興了。他恨不得立馬就把這兩隻大白面饅頭給大口大口地吃掉。


  待王斌轉念一想,覺得當著王老五的面吃的話,有辱斯文,還是出去吃的好。


  想到這裡后,王斌便起身告辭道:「五伯,謝謝您給我的這兩隻大饅頭,我去旁邊的田間地頭等我爹去,就不在這裡打攪您老人家了,五伯,我先出去了哈。」


  看著此時這個彬彬有禮的王斌,讓王老五恍如隔世的感覺,以前那個傻了吧唧的傻蛋,見到了他除了拿白眼珠子瞪他,根本就不會跟他打聲招呼,更不用提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五伯」了。


  喜上眉梢的王老五,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沖著身前的王斌罷了擺手,說道:「傻蛋,去找你爹去吧,你爹忙著在地裡面給東家幹活,沒有空閑照應你,要是你再餓了,就來這裡找五伯,五伯這裡的饅頭給你管夠。」


  聽到王老五拿著東家劉員外家的東西充大爺,王斌不好當面戳破,沖著高興地合不攏嘴的王老五,鞠躬行了一禮后,就轉過身走出了農院的大門。


  出了農院的大門之後,王斌並沒有去到旁邊不遠處的農田裡找他爹王長貴,而是找到了一個偏僻的牆角,大口大口地吃著拿在左手上的那隻白面饅頭,飢不擇食的他就跟正在吃一頓山珍海味似的。


  剛吃完了拿在左手上的大饅頭,王斌正準備吃拿在右手上的饅頭時,突然,被人在身後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後腦勺。


  慌亂之下,王斌冷不丁地渾身打了一個寒顫,抓在右手上的那一隻饅頭剛送到嘴邊,卻被身後的人給嚇了一下子,手沒有拿穩,「啪嘰」一聲,拿在右手上的那隻還沒有來得及咬上一口的大白面饅頭就掉在了身前的地上。


  在王斌看了一下掉在身前地上的那隻大白面饅頭打了一個滾兒,饅頭的四面都沾滿了泥土,氣得他皺起了眉頭,當即就轉過了身去,正準備對方才敲他腦袋的人進行斥責並要求賠償之際,抬頭一瞧,看到站在他對面的人是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時,便把剛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到了肚子里去。


  真是不瞧不知道,一瞧嚇了王斌一大跳。站在他身前只有一步之遙的這個女孩子,穿著一身絲綢質地的藍色長裙,盤起來的秀髮上插著一根金光閃閃的金簪,以及各種好看的發卡,憑藉不多的記憶,王斌得知,這個衣著光鮮、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竟是劉員外家的小女兒劉玉兒。


  在愣神了兩下后,全然沒有了底氣的王斌,伸出手來撓了撓方才被她給敲了一下的後腦勺,有些吃驚地支支吾吾地說道:「玉兒小姐,你怎麼回來這裡呢?方,方才,我這後腦勺被你給敲了一下,還真有些疼呢。」


  看到王斌這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劉玉兒便撲哧一笑,翻了一個眼白,雙手叉腰,沒好氣地說道:「傻蛋,這裡是我們家的農院,這到處也都是我們家的田地,我怎麼就不能夠來這裡呢?

  「方才,我不會就是用手輕輕地一彈而已,根本就不疼的,你這個傻蛋還想詐我不成?你這傻蛋,竟然從我們家裡偷饅頭躲在這裡吃,我沒有找你算賬就不錯了,彈你一個腦瓜崩算是便宜你了。」


  聽到劉玉兒說他躲在這裡偷吃她家的饅頭,王斌當即就反駁了說道:「玉兒小姐,你雖說是劉家的大小姐,可是你也不能夠血口噴人吶。方才,我吃的那隻饅頭,還有被你給嚇掉在地上的那隻饅頭,可都是五伯給我的,怎麼就變成你家裡的了。


  「還有,我之所以在這裡吃饅頭,是不想當著別人的面吃而已,那樣很不文雅,我吃饅頭上對著天,下對著地,何談偷吃一說呢?」


  原本劉玉兒以為,被她這麼一嚇唬,王斌這個傻蛋就乖乖地讓她求饒。可誰知,這個以前往屁/股上踹一腳都憋不住一個屁來的傻蛋,今個兒竟然轉了性子,變得伶牙俐齒了起來,頓時,就讓輕敵的劉玉兒給鎮住了。


  不甘落了下風的劉玉兒,待她略一思忖后,便擺出了大小姐的架子,興師問罪道:「別人都叫你傻蛋,今個兒聽了你說的話,我看你哪兒都不傻啊。


  「不過,傻蛋我可告訴你,王老五做的那一籮筐饅頭是給在我們家田地里幹活兒的長工們吃的,不到開飯的點兒,他私自給了你兩個饅頭,這要是追究起來,王老五和你爹他們兩個人都至少要被罰十天的工錢。怎麼著,需要本大小姐告訴我們家管理農院的執事去么。」


  被劉玉兒如此一威脅,方才還理直氣壯的王斌,立馬就趕緊求饒道:「那什麼,玉兒小姐,方才,我說話沒輕沒重的,要是那一句話說錯了地方,得罪了你,還請玉兒小姐你多多包涵。這麼屁大點兒的事情,還是不要勞煩玉兒小姐和管理農院的執事了,大不了,我白給你們家干幾天的活兒,這樣成不?」


  把雙手放在後背的劉玉兒,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個頭比他略微高了有兩三寸、身材瘦弱、面黃肌瘦的王斌,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立即答覆。


  雖說劉玉兒年紀不大,跟王斌一般大小,都是年方二八,卻是一個極為有主見的人兒。自打十二三歲開始,她就已經開始學著為操持著家裡上上下下事物的劉員外分憂解難。


  在劉玉兒的上面還有兩個兄長,大哥劉成常年在一百里地外的齊州府城,操持經營他們劉家在那裡開設經營糧店和錢莊,一年到頭除了逢年過節才回村裡一趟,住不了幾日就又要返回齊州府城,這家裡的事務,自然是顧及不上。


  她的二哥劉功則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主兒,好吃懶做,剛及弱冠之年,卻依然對家裡面的事務不管不問。


  而劉員外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他們的母親又去世的早,這劉員外在幾年前為了給自己沖喜,看上了一個路過他們村的戲班子唱戲的戲子,比他要小個二十多歲,也是一個花錢大手大腳地主兒,自然是沒有心思管理劉家的家務。


  自然而然,劉家家務的重擔,就由劉員外和他的小女兒劉玉兒一起來承擔了。她們父女二人的分工就是,大事劉員外來做主,小事就由劉玉兒來當家。


  就說眼前這個王老五私自拿給王斌這兩個白面饅頭的事兒,即便是被捅到了管理農院的執事哪裡,最終還是要由劉玉兒來定奪的。


  今個兒是春種的頭一日,劉員外有些不放心,生怕長工們幹活偷懶,就讓劉玉兒前來暗中做個「監工」。躲在暗處的劉玉兒聽到了平時沉默寡言的王長貴,今個兒的話卻特別的多。


  聽到了王長貴今個兒一大早,他的那個傻蛋兒子王斌弄了一個樹榦和兩隻麻袋運用聞所未聞的槓桿原理,上了他家的茅草屋,又輕而易舉地下了來。


  起初,劉玉兒對此還半信半疑。畢竟,王長貴她家的兒子王斌,已經傻了十六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轉了性子,變成了一個腦瓜如此靈光的人。


  可是,當劉玉兒在暗處,看到了王斌跑到農院裡面,從平時十分摳門的王老五手中拿走了兩個大白面饅頭后,她覺得這個王斌或許真的如他爹王長貴先前在田裡面所說的那樣:王斌這個傻蛋變聰明了。


  背過身去的劉玉兒,突然聽到前幾日,她爹請了一個看風水的先生,從這個先生的口中得知,從今個兒算起,再過個三五日,恐怕就會進入小半個月光景左右的「梅雨季節」,到時候,春種就成了大問題。


  正在為此事大傷腦筋的劉玉兒,覺得既然這個王斌連那個什麼槓桿原理都想得出來,說不定這傻蛋在春種的問題上會有什麼好法子,不如就讓他出出主意,即使不成,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暗自思忖到這裡以後,劉玉兒這才轉過身來,撲閃著她那一雙嫵媚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說道:「傻蛋啊,你讓我饒了你爹和王老五,這個不是不可以。方才,你不是說可以為我家幹活兒,以此來將功補過么。


  「那好,現在我們劉家正好遇到了一個難題,那就是需要在七日之內,把這村南方的七百多畝地都把莊稼的種子給種上。並且,還要保證在半個月之後,這七百多畝地種子發芽長出來的要在八成以上。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幫忙?」


  站在原地的王斌仔細一聽,這個忙可是大到天上去了,前世的他從小生活在城市裡面,對於種地根本就一竅不通,他哪裡懂種地的活兒和技巧呢。


  在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王斌沖著劉玉兒面目苦色的搖了搖頭。


  見到王斌就這樣主動退縮了,劉玉兒覺得應該逼迫他一下才行,便攤開了雙手,故作無奈地說道:「那好,既然,傻蛋你不願意幫我們劉家個忙,那我這就去找管理農院的執事,讓他扣掉你爹和王老五每個人十天的工錢。」


  剛把說完話,劉玉兒就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剛朝著不遠處農院大門的方向邁出去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王斌咬牙切齒的聲音:「玉兒小姐,你先別走,我答應你幫這個忙還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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