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傻蛋
「小斌,你小子趕緊給老子下來,聽見了沒有?你剛大病初癒沒多久,怎麼就爬到屋頂上去了,一點兒都不讓老子省心。你要是再不下來,老子就拿鞋子把你給投下來。」站在籬笆院里的一個穿著補丁長衫的中年男子,指著蹲在自家茅草屋頂上的一個孩童,又急又惱地叫罵了一番道。
「爹,你能說到做到不?家裡只有你那一雙鞋子可穿,連雙替換的鞋子都沒有,你要是拿穿在腳上的鞋子扔我,扔不見找不著的話,那老爹你可就要赤腳走路了。」蹲坐在茅草屋頂上的那個孩童,沖著站在屋檐下的中年男子,有恃無恐地說道。
「小斌,你小子有出息了哈,吃准了老子不敢拿鞋子扔你是不是?好小子,老子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從小給拉扯大,養育了你十六年,你小子平時也挺老實巴交的一個孩子,怎麼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轉了性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教訓起老子來了。」站在屋檐下的那個中年男子,先是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便繼續沖著蹲坐在茅草屋頂上的孩童,恨鐵不成鋼地叫罵道。
「我說爹,你能不能夠換點兒新鮮的說辭啊,每次都說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這屎尿是能人能吃的么。真是的,爹,我就想一個人坐在上面靜一靜,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做傻事的。」那孩童用一臉嫌棄地眼神看著站在屋檐下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你小子說的話,老子才不信呢。你趕緊給老子下來,不然的話,老子去牆角拿竹竿抽你,你信不信?」氣不打一處來的中年男子,一邊跺著腳,一邊用顫抖的手指著坐在屋頂上的孩童,威脅著說道。
「好了,爹,我信你還不成么。我這下就去,這下你總算是行滿意了吧。」那孩童看到下面的中年男子剛一轉過身去,面朝著不遠處堆放著一捆竹竿的牆角欲走的時候,他趕緊從茅草屋頂站立了起來,略感無奈地說道。
「咦,小斌,咱們家可沒有木梯子,你是怎麼爬到茅草屋上面去的?」轉過身來的中年男子,看到那孩童從屋頂上站起身來后,他掃視了兩眼憑空無依的屋檐,一臉疑惑不解地問詢道。
「那老爹,你站在原地不要動,好好地看著我是怎麼下去的哈。」那孩童聽到下面中年男子一臉茫然的問話后,便輕笑了兩下,很是得意地回答道。
剛說完話,那孩童便解開了一根綁在屋檐上小木樁上的麻繩,便聽到「咣當」一聲,有什麼重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突然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榦伸到了他腳下的屋檐前。
原來在距離屋檐有一棵五步開外的一根碗口粗細的樹,在距離地面五尺左右距離的樹榦部位上,綁著一根半丈長手臂粗細的樹榦,這一頭綁著一隻裡面裝著沙子的麻袋。
緊挨著屋檐那一頭綁著裡面裝著石頭的麻袋,而方才那孩童就是鬆開了綁著這一側麻袋上面的繩子。
就這樣,那孩童順著那根傾斜著的樹榦,就從屋檐上如走鋼絲一般的雜技人員輕而易舉地走了下來。
「小斌,你這個搞的是個什麼東西?想法還不孬,這都是跟誰學的啊。」看到孩童順著哪一根傾斜的樹榦下到了院子里的地面上后,那看傻了眼的中年男子,立馬就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
「老爹,這個東西,是我從你給我買的書上學來的,叫做『槓桿原理』。槓桿原理,你懂不,老爹?」輕拍了兩下手的孩童,不無得意地說道。
「咦,你小子以前死活不讀書,說對著書看不上一炷香的功夫就睡著了。老子送你去村裡的私塾,你隔三差五的逃課,根本就從不用心給老子好好讀書。你看,這書上的東西就是好,你聽爹的話,以後一定要好好讀書。改天爹就去找教私塾的胡先生,讓你去他的私塾繼續讀書。
「至於你說的那個什麼樹榦原理,你老爹我認得的字不超過一雙手指頭多,哪裡懂得啥子原理。總之,你要聽老爹的話,從今以後要好好用功讀書就是了,老爹還指望著你將來中個進士光耀咱們老王家的門楣呢。」那中年男子聽完站在對面的孩童的講話,先是楞了一下,緊接著就有些難為情起來,不過,還是頗為欣慰地說道。
「老爹,我方才說的不是樹榦原理,是槓桿原理。你不懂不要亂說好不好啊。」那孩童又用嫌棄地語氣,沖著那中年男子沒好氣地說道。
「好好好,是槓桿原理,老爹不懂,你小子替老爹好好地懂就是嘍。」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氣,反倒是很是開心地說道。
正待他們爺倆說地熱乎的時候,突然籬笆院門外,傳來了一個焦急粗獷的聲音:「王長貴,東家讓我來問你一聲,這辰時早就過了大半個時辰了,你怎麼還沒有到東家的農院去報到啊。大傢伙兒可都到齊了,就差王長貴你一個人了。今個兒可是東家春種的頭一日,你要是有事不去的話,今個兒的工錢可就沒有了哈。」
只待籬笆轅門外那催促的聲音剛一落,站在院子里的中年男子,當即就有些焦急地回答道:「是趙青山兄弟吧,我家小斌昨個兒夜裡剛大病初癒,今個兒早上我太高興了,就把這事兒給拋卻腦後了,實在是對不住啊。那什麼,青山兄弟,你先回去,給東家說一聲,我隨後就到。」
王長貴剛說完話,就聽到籬笆轅門外那個叫趙青山的人用帶著五分不可思議,同時又帶著另外五分的大感驚喜的口吻,說道:「長貴大哥,你們家傻蛋,可真是福大命大。生了那麼重的一場大病,沒有請郎中進行醫治,嘿,過了半個月的光景,竟然就不治自愈了,還真是神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那什麼,長貴大哥,你先安頓一下你們家大病初癒的傻蛋吧,我先回去了,我們可都等著你呢,你可一定要快點兒過去啊。」
說完話之後,站在籬笆院門外的趙青山,隨即轉過了身去,一邊有些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一邊朝著衚衕口的方向邁著大步行去。
得知自己的兒子不僅大病初癒,這腦袋也比以前靈光多了,知道活學活用書上學來的東西了,這讓王長貴很是欣慰。
在叮囑了一下王斌后,王長貴就扛起來一把農具,十分開心地走出了籬笆院,向著村西頭的東家劉員外家的農院大踏步地行去。他沒向前邁一步,心裡都十分地踏實。
其實,這個王斌並不是王長貴那個感染了一場大病無法醫治奄奄一息的兒子,他是一個高考落榜生。
那天,王斌去學校教學樓前看張貼出來的高考分數,在看到了他的分數沒有達到本科線之後,不知怎麼突然就暈厥了過去。
等到王斌醒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北宋的宋仁宗年間,附體在一個跟他同名同姓年紀只有十六歲的孩童身上。
通過這個孩童保存下來的記憶,王斌得知這個孩童以前是一個傻乎乎的二愣子,被村裡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不叫他的名字「王斌」,而是直接用嘲笑的口吻喊他「傻蛋」。
這個傻蛋剛一出生,他的母親就因為失血過多去世了,是他的這個叫王長貴的父親從小把他給拉扯大的。
王長貴是村裡劉員外家的一個長工,由於他是一把干農活的好手,每到中糧和收糧,都少不了他帶著一眾長工幹活兒。
這也就是為什麼,今個兒是春種的頭一日,在劉員外家的農院,一眾長工都到齊了,唯獨缺少王長貴,這劉員外等了他半個多時辰都沒有出發,還派了平時相處關係比較好的趙青山專程來到家裡請他的原因所在。
雖說,王長貴是一把干農活的好手,也是村裡大地主劉員外家非常倚重的一個長工頭兒,唯獨遺憾的是,他斗大的字不識幾個。
若是肚子里稍微有點墨水,但凡是王長貴能夠識得日常用語的文字,那他在劉員外家做了十幾年的長工,恐怕都已經混上了一個執事的美差噹噹了。
正是因為王長貴覺得讀書識字的重要性,他才在自己的兒子王斌記事起,就省吃儉用把王斌送到村裡唯一的私塾去念書。
可是,王斌本就是一個漿糊腦袋,傻不愣登的,被教私塾的先生認為他不是讀書的料,上不了三五天就會被勸學。
從保存的記憶里,此時的王斌在得知了這個傻蛋被村裡所有人的都認為他不是讀書的一塊料之後,他決定既然穿越重生來到了科舉制度十分完善的北宋年間,那麼為了一雪高考落榜的前恥,同時,也為自己這個「傻蛋」證明一下,他決定要發奮讀書,中個進士及第來證明一下自己。
正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跟骨感。
雖說王斌的想法是有了,可落實在行動上卻還是相當困難的。因為在北宋時期看的書都是古典詩詞歌賦,最起碼四書五經就是必修課。而他是一個從小生活在說白話文長大的人,僅憑高中學習的那幾篇選編的文言文基礎,哪裡能夠讀的懂古代從未見多的古文呢。
連讀都成了問題,那又遑論卻寫古文參加科舉考試呢。
坐在茅草屋門前一個凳子上曬太陽的王斌,正愁眉苦臉地閉上眼睛,再想接下來他該怎麼來實現考上進士的這個目標時,突然,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好像被嵌入了什麼東西,如同腦袋被撞擊了一股強烈的電流,疼痛難忍地趕緊用雙手抱起了頭來。
大概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已經疼痛到毫無知覺的王斌,突然發現腦袋不在疼痛恢復正常了,但是,讓他感到萬分震驚的是,在他的腦袋裡面已經被內置了一個浩如煙海的古今中外詩詞歌賦的藏書系統。
不僅如此,王斌還發現,他可以通過自己的意念,想要看什麼書,就可以隨時開啟這個藏書系統,進行精確搜索和查找,鎖定某一類或者某一本自己想要看的任何書籍。
當王斌欣喜地發現,他的腦袋裡面內置了這樣一個功能如此強大、藏書如此浩瀚的系統后,他決定要臨時改一下他以後參加科舉考試的目標了——從考上進士變成了高中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