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郎幾何(1)
宛柔倒是以一臉驚駭模樣地望著皇甫錦,扭動著身子就想要甩開他握著自己的手。
“別動!”皇甫錦一臉正色的說道,目光專注地望著宛柔那受傷了手心。小心翼翼地解開那一層層纏繞在上的白紗布,清晰可見那一道道的劃痕和深淺不一的傷痕。
皇甫錦的心瞬間一沉,喉嚨也變得哽咽起來,這些傷痕都是他帶給她的。看著那還有淡淡暈染開來的嫣紅,閉了閉眼。從袖口處掏出一條白色的雪緞手絹來,小心翼翼地替宛柔包紮起來。想這手絹還是初次相識,宛柔塞給他的那條。如此久來,他都不曾丟棄,一直貼身放著。
皇甫錦那認真仔細的神態,完全不似那這數日裏她認為的那個心高氣傲、殘暴無度、不顧及他人感受的殘暴之君。他就這樣低著頭,劍眉緊皺,舒朗分明,英姿玉立的身形沉浸在一片柔和的華光之下。
宛柔突然發愣地看著如此小心翼翼地他,感覺他倆就像回到最初相愛的那段時光,平靜相對著。高掛的宮燈,讓她心動依然的玉麵蕭郎,此間的風華絕代的美人如玉。如此安逸和諧之氣氛,彼此那相濡以沫的憐惜,漸漸凝固成一副溫暖的畫卷。
“我對你,實在是過分了些。”良久之後,他才戀戀不舍地放下宛柔的手。他隻有在這個女子和那幾位朋友的麵前,才能放下那個世間最尊貴的身份。
語氣輕柔,且帶著一絲懇求地對麵前這平靜如水的女子說道:“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倆拋開彼此之間的包袱,單純地如同普通夫妻那般,好好的談談,可好?”
宛柔終歸是從他的柔情中回過神來,依舊保持著疏離冷淡地樣子,嘲諷地說道:“臣妾自認為擔當不起這個‘妻’。請恕臣妾直言,皇上但可捫心自問,您可否有真心地將宛柔當作您的妻來對待?”
皇甫錦眉頭緊鎖,心知宛柔還是不肯原諒自己,處於氣頭之上,他也隻好硬是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默默地隱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錯,讓他今夜所做的事情功虧一簣。
宛柔奇怪他沒有為自己所說的話而生氣,反而是一臉蕩漾地笑著,抬步行至宛柔的身前,一邊勾起了宛柔的下巴,溫軟的聲音響起:“看來我的宛柔還在生氣呢!宛柔都在他倆麵前公然高歌一曲,以表示對我的怨恨。如今我給你一個交代來了,你卻不樂意了?那一首《白頭吟》唱得真好,沒有想到,朕的宛柔,居然怨恨我到如此境地了!”一邊說著,右手已經環了過去,一把將宛柔揉進了自己懷中。
宛柔那反應卻像是碰到刺蝟那般,連忙從皇甫錦的懷抱裏掙紮脫離而出,有些抗拒地看著麵前這個高傲狂妄的天子。不以為意地一笑道:“臣妾對皇上可沒有任何怨恨而言。要說怨恨,也是從前的事情,如今既然我倆已恩斷義絕,還談何怨恨?”
“那你就還是在為蘭妃的事情吃味著?宛柔,我是皇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你為何不能理解理解我?”皇甫錦真的有些懊惱,這時間也就隻有這個女人敢抗拒自己了。隻是為何她不能理解一下自己的難處?
宛柔抿了抿唇,幾聲冷笑脫口而出,目光咄咄地看著皇甫錦,不屑地說道:“皇上乃一國之君,需要承受著文武百官對你的監督,盡心盡力為百姓謀福利之餘,更要盡職盡責地照料到後宮的佳麗,皇上也真是不簡單啊!若是厚此薄彼,獨寵一人,皇上更是要被百官埋怨其獨寵。後宮榮寵,雨露均占才是正道,臣妾又為何要為此吃味?”
“既然你都明白,你都清楚,為何還不能原諒我?”皇甫錦微微斂了斂神色,一臉正色地看著宛柔,問話中有些盛氣淩人的逼迫之感。
“許是臣妾過於小心眼了,也沒有顧慮到皇上的感受。在皇上讓臣妾在若雪宮深思的這些時日裏,臣妾也想了許多,想過我倆之間的事情。”宛柔冷冷一笑,眸子微微一斜,難得浮現出一絲柔情。
但是默默地,宛柔抬頭看著他的眸子,卻溢出一絲哀怨,竟讓他忍不住想要躲閃這逼人的眼神。隻聽其緩緩地開口:“臣妾曾經極度抗拒入宮,抗拒皇上的愛。可是最終是深陷了一次,臣妾自以為那時的自己會一直幸福下去,也曾憧憬著與皇上的未來。幻想每日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都會是皇上,皇上再累,臣妾也會伴您左右。臣妾會與皇上,兒女承歡膝下,幸福愉快地共度餘生。但是這些終歸是憧憬罷了……”
“宛柔,我們可以這樣幸福下去的,相信我!”皇甫錦試圖上前握著她的手,通過接觸讓她明白自己內心所想,可是她卻又偏偏躲閃開去,不願意接受他的觸碰。
“皇上,請您別再對臣妾作出任何承諾了!當初皇上給臣妾的山盟海誓是如此的刻骨銘心,但這才過去了多少時日,誓言全部變成了謊言的見證,滄海也都變成了桑田。”宛柔有意無意地看了身旁的皇甫錦一眼,悠然抬頭,語氣中凝結著一絲清淺的哀傷。
皇甫錦心中浮現著滿滿地絕望,難道說她就真的不能夠原諒自己嗎?還要找這些借口來拒絕自己,用那冷漠刺人的話語不停的打擊著自己。若藍宛柔,沒有我的打擾,你真的可以過得很好嗎?
宛柔見他隻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個某種決心那般。繼而她卻伸手覆上了皇甫錦那俊俏的臉龐,笑顏如花,語氣卻十分的坦然平靜:“皇上,您知道嗎?臣妾要的,其實不多,可是您卻恰好給不起,臣妾要的,那獨一無二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