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寒心
清風徐來，白鹿書院眾人的心，卻是涼了一大截，凌峰手中玉石化作齏粉隨風飄散，卻是在最後一刻，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是未能跨過這道坎。
雙目空洞失神，凌峰此刻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眾人的存在，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空白，胸膛呼吸略顯急促，一副著了魔的狀態。
「這，凌師兄竟然失敗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今次，我白鹿書院要鎩羽而歸了嗎？」
白鹿書院的弟子無法接受，不管是陣道弟子，亦或是外峰弟子，面對宗門榮辱，都是一致對外。
江春水臉上流露出得意之色，內心極其痛快，望著凌峰倍受打擊的模樣，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扶手，那歡快的節奏，表露其內心的澎湃。
「哈哈哈哈！」
步青雲則是暢快至極笑出聲來，顯得肆無忌憚，相信凌峰失敗，再也沒人可以和自己抗衡，今次白鹿書院，註定被我乾元教踏在腳下。
眼中的神芒驚人，帶著絲絲戲謔，看得白鹿書院眾人額頭青筋跳動，一雙拳頭握緊，雙目似欲噴出火來，一股無法掩飾的怒意衝天而起。
縱使如此，白鹿書院也不是你可以隨意羞辱！
何克敵的眸光一淡，輕吒一聲，眾人不覺所以，凌峰卻如同天雷貫耳，耳邊浩浩蕩蕩的雷聲轟鳴，猶如一記黃鐘大呂敲擊在心頭，從魔障中恍然。
噗！
回到現實中，望著江春水步青雲等人戲虐的神色，白鹿書院弟子臉上的滔天怒意，隱隱中還有一絲抬不起頭，凌峰一口鮮血噴出。
眸光中充滿了黯淡，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只是愧對凌家先祖，愧對陣道峰，愧對白鹿書院！
「今日，世間再無凌峰，只以一峰字行世，陣道不成，終生不複姓！」
凌峰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一顆光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極其蹭亮，只是眸中的瘋狂，不甘，陰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特別是嘴角滴落的血跡，顯得極為落寞。
眾人慾言又止，發出一聲聲嘆息，望著乾元教的目光，同仇敵愾，特別是那肆無忌憚的得意，猶如一記巴掌，響亮的抽在眾人的臉龐。
或許，如今的期望，只能寄託於溫婉淑的身上，畢竟那羊脂白玉般的陣台，也是極為不凡。
只是溫婉淑晉陞陣道師的資歷，卻不可與眾人比肩，還是略顯年輕了些，若是再有些時日打磨，只怕壓塌諸人，不在話下，如今嘛…
「唉。」
一聲聲嘆息，在眾人心中響起，白鹿書院陣道峰，什麼時候經歷過如此光景，在自家門口，被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最後一炷檀香的火點遊走到了末端，隨著最後一縷青煙裊裊升起，被清風吹散，此次盛會，也是到此結束。
驚訝於眾位天驕的妖孽，贏軒已經被眾人無視，如此嘩眾取寵之人，難等大雅之堂，只會貽笑大方。
只有外峰弟子，帶著一絲不甘，盯著贏軒的方向，期待著奇迹的發生，見證崛起的瞬間。
贏軒沒讓眾人失望，在乾元教得意之際，白鹿書院低迷之時，在檀香燃燒殆盡的剎那間，一臉欣喜之色的望著手中石塊。
石塊雖是拙劣，但卻難掩此光彩，從指縫間綻放出一片霞光，難以抵擋，就像是一塊從沙中淘出的金子。
嘶！
外峰弟子倒吸一口冷氣，難掩面目上的喜色，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歡呼，彈冠相慶。
眾人滿臉疑惑，一顆心都牽挂在凌峰的身上，根本沒去察覺，不由順著目光朝贏軒的方向望去，隨即臉上都帶著驚駭之色。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眼睛沒有花吧？真的銘刻成功？不會是作弊吧？」
「天吶，簡直不可思議，其中莫非有詐？」
陣道峰的弟子望向贏軒手中的石塊，第一感覺便是懷疑耍詐，嘩眾取寵，為怕丟臉故意行之。
「嗤！真是瞎了眼，眾目睽睽之下，怎麼耍詐，你行你上啊！」
「我早就說過，今日定能見證贏師兄的崛起，果然不讓我等失望！」
「哈哈哈哈哈，贏師兄果真是打臉專業戶，這巴掌打得響亮，我給滿分！」
外峰弟子則是一臉雀躍之色，期待這一刻已久，聽到陣道弟子的質疑，紛紛不屑反擊。
這一幕顯得極為詭異，贏軒作為陣道峰弟子，被己峰弟子質疑，卻被外峰弟子反擊，倒好似反過來一般。
江春水和步青雲的神色，比陣道峰眾人更為精彩，滿臉得意之色瞬間錯愕，特別是是步青雲，臉上還帶著囂張的表情，嘴巴大張，神色凝固在這一刻。
聽著外峰弟子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如同陣道弟子的心情一般，都是對贏軒充滿了懷疑。
一個連陣道師都不是的人，號稱陣道廢柴，縱使昨日破解蓮花陣台，但是陣道師重要的是銘刻陣法。
從未顯露過如此天分，卻驟然銘刻陣法，只是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直接跨過了陣道師的坎，銘刻陣道靈師之能，這就駭然聽聞了。
何克敵神色驚疑不定的盯著贏軒，彷彿要將其看透，只覺得今日大起大落，心愛之徒敗北，廢棄之子力挽狂瀾，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特別是看到贏軒成陣，再聯想到之前那絲熟悉之感，心中的猜測不由確認了幾分，更是如遭雷擊。
贏軒手中的石塊小巧玲瓏，約莫只有拇指指肚大小，略顯樸素，就是一塊凡石，但是上面卻有著蛛絲般的紋路，就像是手指上的指紋，印在了石塊上一樣。
散發出迷濛的光輝，只是石塊太小，眾人距離太遠，看不甚清，故此有質疑之色。
底下的弟子心生質疑，但這卻瞞不過何克敵，江春水，傅參合等老一輩之人，憑藉石塊瀰漫而出的氣息，就確定成陣無疑。
而且所成之陣，在這微小之物上，此子絕對有著陣道靈師的實力。
江春水和傅參合此刻心中犯了愁，原先還懷疑靈珠在此子身上，憑藉於此破解蓮花陣台，如今看來卻是有真材實料，心中的那絲念想，也是被磨滅。
東方旭和盤悟道這兩對冤家，此刻雙眸滿是極其不甘，凌峰的失敗，對他們而言，未免不是一絲機會。
憑藉兩家的陣法，未免不能與步青雲抗衡，奪得頭籌，聲名遠揚，崛起於北冥陣道，只是如今，再一次被同一個人狠狠打臉。
「此人一介廢柴，有目共睹，定是作弊！」
「對！如此盛會，竟然混入此等卑鄙小人，這就是白鹿書院的作風？」
兩人氣急攻心之下，胸中妒火燃燒，毫不諱忌的脫口而出，手指指向贏軒，兩人同仇敵愾。
「胡鬧！還想不夠丟臉嗎！」
傅參合狠狠斥責，對於東方旭未免感到一絲失望，若不是老友的孫兒，平時多有放縱，也不會導致今日光景。
「呵呵，傅老，東方師侄所言甚是，畢竟盛會交流，就是為了讓弟子間互補不足，如此盛事，也不能兒戲行事。」
何克敵此時倒是笑出聲來，對於東方旭多有維護之意，既然看出了門道，若是糾纏下去，也只是金光洞丟臉罷了。
「盛會還是要按照規矩行事，既然諸位已經成陣，就上前展示於眾人一觀，一比高下！」
看到何克敵臉上洋溢的神采，江春水和盤逆心中不由暗自咒罵，這老狐狸，變臉還變得挺快！
凌峰自是不提，文浩然則是未能在三炷香內完成陣法，也是黯然離場，其餘人等，也有些黯淡，望向了幾顆耀眼的新星，此次盛會的主角，定然是他們。
「何峰主言之有理，御下有道，弟子心中敬佩。」
聽到何克敵此言的東方旭，卻是一臉的興緻勃勃，定是傅老為了維護白鹿書院顏面，才出此言，既然白鹿書院出聲，那就休怪自己戳破著卑鄙小人的臉面。
東方旭此刻已經被妒火沖昏了頭腦，心中潛意識認定的事實，頃刻間無法改變。
「此陣是旭日金光陣的簡化版，相信大家昨日已經見識過此陣的光彩，我也就不必多說了。」
抬起了頭，高昂著頭顱，東方旭臉上洋溢出一股自信，此陣縱使無法奪得頭籌，名列三甲絕對跑不掉。
「此陣名為錦繡乾坤，進可困敵，退可掩飾己身，擁有無盡妙用！」
盤悟道也是不甘示弱，甚至帶著淡淡的自豪，袖裡乾坤是盤家的立家之道，只是過於精深，簡化版的錦繡乾坤，是盤悟道現在所能掌握的最高陣法。
其餘人等見到兩人出聲，默然望著自己眼前的陣台，不發一言，事已至此，又何必做徒勞之功。
韓玄通也是滿臉苦笑的嘆了口氣，沉默不語，此等陣台與普通陣道師對比，則是不在話下，與如此妖孽比拼，難免落入下風。
場中只有三人未曾出聲，一是神情不變，一臉溫婉如水的溫婉淑，二是有些糾結的步青雲，三自是受人質疑的贏軒。
東方旭和盤悟道帶著挑釁的目光望向贏軒，將靈力注入石塊，令其散發光彩，這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之事，甚至東方旭自認為，自己能做出比這更大的陣仗。
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中有無陣法，才是關鍵所在。
看到兩人的目光，贏軒笑了笑，也不再遮遮掩掩，趁著步青雲未展示之前，將其狠狠擊垮，無出手之力，也好還擊其對白鹿書院的羞辱。
將手中的玉石攤開，展現在眾人眼前，右手隨意的輕輕一拋，石塊便是漂浮於半空之中。
贏軒一指向其點去，一道靈力光柱瞬息而至，稍一接觸，石塊便是撐開了一片光幕，儘管有些略淡，威力也不是甚強，但卻將這道靈力光柱，阻擋在外。
「此陣是基礎防禦陣法，倒是不敢和諸位比肩。」
笑了笑，贏軒反倒有些自嘲似的說道。
只是眾人望著眼前一幕，此前的懷疑變成了震驚，看到石塊受到攻擊，自主釋放出防禦光幕，這是防禦陣法無疑。
這簡簡單單的防禦陣法，自然不可與諸位天驕的陣法比肩，甚至在場的每一位陣道師，都能完成。
只是，如果是銘刻在拇指大小的石塊之上，在場的陣道師，卻沒人能夠做到，包括陣道修為接近靈師的凌峰，都已敗北！
這，不是陣道師，而是陣道靈師！
陣道峰弟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滿臉驚駭之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面對此等陣法，聞得外峰弟子的歡呼，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步青雲頓了頓，心中的驚疑成為了現實，得意蕩然無存，望了望眼前不斷有天靈氣圍繞的陣台，再也不敢出手，此時再出聲，徒惹笑柄罷了。
東方旭和盤悟道兩人滿臉錯愕，被妒火沖昏的頭腦瞬間清醒，然而妒火卻是更加澎湃洶湧。
登天塔下，銀闕禁地之中，陣道盛會之時，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每一次遇到此人，都是被狠狠壓制。
贏軒，已然成為了兩人心目中的陰影！
何克敵望著眼前一幕，雖然心中早有定論，但是見到了事實，臉上隱隱帶著激動之色，特別是那一絲熟悉之感，此人是陣道峰未來的希望。
只是陣道之心一事太過駭人聽聞，比起此子是陣道靈師更為恐怖，定然不能走漏風聲，不然只怕有危險。
溫婉淑雙眸盈盈如水，對贏軒投以一笑，猶如百花綻放，這一笑，周圍所有頓時黯然失色，贏軒心中一陣激蕩。
「何兄峰下高徒，此次盛會大長見識啊！」
江春水此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明顯是嘲諷何克敵，此等陣道妖孽，竟然當做廢柴，受全峰遺棄。
「只是，此次盛會是陣道師交流，贏師侄是陣道靈師，恐怕未免有些不合適！」
江春水此言一出，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祭出了殺招，嘴角帶著陰沉沉的笑意。
眾人紛紛醒悟，是啊，此前此子是陣道廢柴，參與盛會自是無話可說，既然白鹿書院愛丟人，就讓其丟人算了。
只是若是陣道靈師，參與盛會，可就是犯了規矩，以大欺小，白鹿書院偷奸耍滑，不擇手段，此事已經傳出，絕對是顏面無光。
畢竟，輸給了陣道師和輸給了陣道靈師，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世人不會輕視乾元教，反而會鄙夷白鹿書院。
陣道峰弟子又開始埋怨起贏軒，一雙雙不善的目光掃向他，帶著不忿之色，既然陣道修為如此妖孽，還裝什麼裝，令得陣道峰顏面掃地，實在有辱宗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