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試探
陳學武通過剛才齊順梅的描述，就已經猜出到妻子是因為心情憂鬱才發生的車禍，而造成她心情抑鬱的根源當然是自己的工作發生劇變。於是，他面對齊順軍的逼問，坦然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講述了一遍。不過，他還是隱瞞了娟子和張鵬飛所設計的陷阱。
齊順軍一看對方如此傷心，而又主動承擔責任，心裡雖然有火，但也不好發在他的身上。畢竟，自己二妹發生的車禍起因還有待查。不能因為對方的自責，就遷怒於對方。
一直對陳學武產生偏見的齊順梅一聽他把工作高砸了，鼻孔不由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齊家的小妹齊順英也在老公和兒子的簇擁下，匆匆地趕來了。
「二姐怎麼樣了？」齊順英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焦急地詢問大家。
齊順梅只好實話相告：「二姐還在裡面搶救呢。」
齊順英眉頭緊皺：「她傷得厲害嗎？」
齊順梅搖搖頭：「我們誰都沒見到二姐呢。」
楊旺旺一看大家都滿臉的焦慮，便張開勸慰道：「您們別著急。我二姨媽會沒事的。」
齊順梅一看這個小外甥難得講一句懂事的話，在欣慰的同時，也關切地問道：「旺旺，你怎麼樣，都好了嗎？」
楊旺旺點點頭：「我沒事了，謝謝三姨媽關心。」
眾人一看這個曾經讓大家都頭疼的孩子居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都感到異常驚訝。如今的楊旺旺不僅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而且講話也斯斯文文地有禮貌。
齊順梅頓時心裡一熱，隨即問她的四妹：「英子，旺旺的情況怎麼樣？」
齊順英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正坐在椅子上並把頭深埋下去的陳學武：「多虧二姐夫當時阻止了那次開顱手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如今旺旺經過輸液，腦里的血塊幾乎快溶解掉了。」
大家聽了，都欣慰地鬆了一口氣。
楊廣海這時也對陳學武充滿敬意：「老陳···不，二姐夫多虧您了。其實那家醫院根本沒有技術做開顱手術。旺旺住院期間，有一個跟旺旺同樣大的孩子做了那個手術。結果，他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我家的旺旺真多虧您了。」
楊旺旺這時也來到萎靡不振的陳學武跟前，並拉住他的胳膊道：「二姨父您別難過。我二姨媽不會有事的。」
可是，陳學武依舊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無法想象假如自己失去了愛妻，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齊順敏雖然出現在他的生命里的時間不算長，但他感覺自己今生今世都已經離不開她了。所以，他面對楊家父子的表態，似乎無動於衷。
齊順梅一看自己該通知的都基本到現場了，但唯獨大嫂沒來。她不禁問齊順軍：「大哥，您沒通知嫂子嗎？」
齊順軍搖搖頭：「今天她去鄉下宣傳開放二孩的政策去了。我擔心她干著急，就暫時隱瞞她了。」
楊廣海聽了，不以為然道：「切，還需要去鄉下宣傳嗎？如今這個二孩政策對那裡並不適合。」
齊順英好奇道：「為什麼？」
楊廣海笑道：「即便是當初的獨生子女時代，鄉下人又哪有幾家只生一個孩子的？所以，根本不用國家頒布這項政策，那些農村人基本上都生了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孩子了。如今的二孩政策只是對城裡人講的，尤其是像大哥、二姐和三姐他們公務員講的。因為獨生子女時代時，他們必須要遵守國家政策呀。」
齊順英恍然道：「可不是嘛。像咱家的一些鄉下親戚們基本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
楊廣海不失時機道：「那你也該再生一個嘛。否則，咱們比他們什麼都不缺，唯獨比人家缺個孩子。」
此話一出，楊旺旺的小臉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齊順英見狀，趕緊把他拉到自己的懷裡，並自豪表示道：「人家不是常說，『好虎一個能攔路，一百個熊瞎子五十對熊嗎？咱們的旺旺一個就頂別人家的兩個！」
嘎吱！
就在這個時候，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有一個護士模樣的女子走了出來——
陳學武雖然神情沮喪地蜷縮在門外的座椅上，但他的每一根神經幾乎都在關注在那扇門。所以，當那名女護士的腳一邁出來時，他的身體就像條件發射地從座椅上彈了起來，並衝到其他人前頭截住了護士：「我的妻子怎麼樣了？」
那名女護士看了一眼像瘋子一樣的陳學武，淡然地介紹道：「患者並沒有生命危險，身體也沒有發現多少皮外傷。但人就是昏迷不醒，目前醫生正在對她進一步檢查。她很快就會轉入普通病房了。」
女護士的這番話讓陳學武的緊鎖的眉頭豁然舒展了，不由緊緊握著女護士，發自肺腑地道謝。
他身後的齊順軍等人也長出了一口氣。
「二姐既然身體沒什麼外傷，可能就是腦震蕩。她只要睡一覺就好了。」譚立軍拍了拍陳學武的肩頭，示意他可以放下心了。
陳學武眼睛濕潤了，全身如釋重負地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
眾人看他這樣，都深受感染。不過，齊順梅嘴裡嘀咕一句：「他倒顯得比咱們誰都關心二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身邊的譚立軍趕緊捅了妻子一下。
這時候，大家的表情都開朗了許多，便相互搭訕了起來。
譚立軍不由看了一眼近似於花臉一樣的陳學武，不由勸道：「二姐夫，您這副樣子忒邋遢了。如果我們二姐出來見到您，豈不很難受？您還是趕緊去一趟衛生間洗把臉吧，再照鏡子梳理您的滿頭亂髮。」
陳學武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但也知道自己的樣子很狼狽的。否則，剛才那位女護士一見到自己，就不會皺眉頭了。
他感激地向譚立軍點點頭，然後起身奔向衛生間了。
譚立軍思忖一下，也跟著他走了。
他倆剛離開一會，急診室的大門就打開了。其他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門裡面——
齊順軍等人都驚呆了。原來齊順敏正一瘸一拐地獨自往外走···
在大家的想象中，即便齊順敏清醒過來，也得躺在擔架車上，並上面掛著藥瓶。如今的齊順敏幾乎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其他人驚愕的時候，楊旺旺首先興奮地迎上去——「二姨媽沒事了！」
齊順軍等人這才醒悟過來，並一起聚攏過去，把齊順敏緊緊圍在中間。
齊順梅和齊順英倆姐妹分別攙扶住她們二姐的左右胳膊：「二姐，你怎麼自己走出來的？」
齊順敏淡然一笑：「醫生檢查我身體並無大礙，我當然可以自己走出來呀。」
這時候，急診室里又陸續走出了參加搶救的醫護人員，其中一個中年男醫生表示道：「她身體除了有輕微擦傷之外，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我估計她發生車禍時，因為系了安全帶，才沒有讓自己身體與失控的汽車發生劇烈的碰撞。她的昏迷除了因為輕微的腦震蕩，可能也是因為她驚嚇過度。我們建議她在病房觀察兩天，等其它一些檢查結果出來后，如果發現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大家聽了都喜不自禁——這是他們期待的最好的結果了。
齊順英當即講道：「那二姐就去病房休息吧，先不著急出院，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以免留下隱患。」
齊順敏搖搖頭，表示不用住院。不過，她這時掃視一下大家，不由詫異道：「學武呢？難道他不知道我出事嗎？」
齊順英趕緊回答：「他跟立軍去衛生間了，剛離開，看他剛才著急的樣子，說明對你還算挺在意的。」
齊順梅一聽二姐提到陳學武，突然靈機一動，立即詢問旁邊的護士：「我二姐需要住哪間病房？」
護士回答道：「您們要想觀察兩天的話，就跟我走吧。病房就在前面的第三個門。」
齊順梅當即點頭：「好，我們住院。」
齊順敏趕緊表示：「我不想住院。還得麻煩大家。」
不料，齊順敏一邊攙著二姐走，一邊堅持道：「你為了他，也必須要住院。而且，你必須傷得很重。我倒要看看他會是什麼樣的表現。」
眾人都愣了。
齊順英不由詫異道：「三姐，你要搗什麼鬼呀？」
再說陳學武在衛生間里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又在譚立軍的陪同下，來到了急診室。
不料，走廊里只剩下齊順英了。
譚立軍不由愣道：「英子，他們呢？」
不料，齊順英一臉黯然道：「二姐已經被轉入病房了。他們都陪二姐去了。我在這裡接應你們。」
陳學武一看三小姨眼神不對，不禁顫聲道：「你二姐的情況怎麼樣？」
齊順英突然用小手把臉一捂：「二姐的命雖然算是保住了，但她已經全身癱瘓了，要卧床一輩子了！」
陳學武聞聽，如同聽到一聲晴天霹靂，眼前一花，感覺整個走廊晃動得就快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