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車禍
精神恍惚的齊順敏直到現在,才意識到怎麼回事。這是她從事這項事業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烏龍』事件。她的臉騰地漲紅了。
如果換作平時,齊順敏可能用自嘲的微笑,甚至詼諧地遮掩幾句。可是今天不同,她的性情異常煩躁,除了陳學武給她帶來的壞消息外,她的特殊階段的生理也影響了她的情緒。她這時一聽到學生們的嘲笑就像被他們挨個打了耳光一樣,掩面跑出了教室——
那些鬨笑的學生們都怔住了。過了半晌,其中的一個女學生才對那位說調皮話的男學生責備道:「是你把歷史老師氣走了!」
這時,距離放學時間還有十幾分鐘,齊順敏連辦公室也沒有回去,就匆匆上了自己的微型汽車,並很急躁地開車離開了學校。
在街道上,她迷茫的眼神駕車漫無目的的狂奔,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衝動?
原來,自從她摘環后,就飽受壓力。如今,老公真的不要工作了,似乎大嫂以及娘家一家人的判斷正逐步認證。她現在該怎麼辦?還該給不給人家生孩子?自己今後的日子該怎過?
齊順敏努力不去想這些煩亂的事情,但她的整個心都是煩亂的。這讓她感受到的是——車窗外暗沉的的世界,傾吐著煩悶的氣息,整個的世界都流淌著潮濕的壓抑。回想跟老公綉恩愛的時刻,如同歲月河流中的那一世繁華如夢的過往,如青煙一般懸浮在半空里,牽繞著那些不冷不熱的愛情誓言。
由於她車速既快,精神又處於朦朧狀態,危險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就當她的車途徑一個路口時,她已經疏忽了迎接她的是紅燈還是綠燈,就毫不猶豫地闖過去了。結果,她猝然發現自己左側正有一輛車體比自己大許多倍的大客車奔自己撞過來——
那一瞬間,她浮想聯翩的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急打方向盤!
微型小汽車在龐然大物面前,就像一個弱小的生命遇到了猛獸,倉皇地逃避。結果,它雖然避開了大客車的正面碰撞,但自身也失控了,發生側翻之後,依舊收勢不住,經過十幾米的滑行緩衝,才重重地撞到一根路燈桿上,一動不動了。
此時的微型車完全受損,車裡的齊順敏被大頭朝下吊著,早已經人事不省了。
再說陳學武離開了快遞公司后,就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騎著那輛電動三輪車回到了家裡。這是他這幾個月來,首次中午回家。因為平時的中午,他都在派送郵包。如今,他徹底失業了,也解放了自己。
也許是出於習慣,他一回到家裡,就急忙扎進了廚房——
等他做好了一桌菜,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等不到妻子回來的。原來,齊順敏因為他中午不回家,自己也不回來吃飯。
當陳學武意識到現在是中午而不是晚上時,趕緊取來自己的手機,並撥通妻子的電話。他的目的是讓妻子回家吃午飯。
可是,當他接通電話時,手機里卻傳來了齊順梅的聲音:「喂,我二姐剛剛發生了車禍,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了。」
陳學武驚駭萬分,手機不由從手裡脫落,並重重砸在地板上,分解成了幾部分。
陳學武此時全然不顧上這些了,就像發瘋似的跑出了家門——
齊順梅率先得知了二姐出車禍的消息,因為現場趕來的救護人員從昏迷的齊順敏身邊的手機里首先搜索到了齊順梅的名字。齊順梅聽說二姐出事,就一邊通知家人,一邊趕到了醫院,並從醫護人員手裡接管了二姐的手機。可就在這時候,陳學武的電話也打過來了。齊順敏本想通知他呢,這下正好接到了他的電話,把二姐出事的消息及時通報了他。
陳學武這次趕去醫院,跟上次因為娟子而趕去醫院的心情又急迫了一些,而且又平添了一種害怕。此時他坐在一輛計程車里,眼神一直驚懼地望著前方。他的心裡害怕極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彷彿有小兔子在心中蹦來蹦去,總覺得有個災難飛鳥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隨時可能砸到他的頭上。這跟他當初發現丟掉郵包是完全兩樣的心情。當他耳邊回想起齊順梅在電話里的短短一句話,就恐懼地畏縮著,周圍的一切都要把他吞噬掉,迎接他的將是無盡的黑暗。
出租司機已經覺察到了他的恐懼神態,不由表態:「先生,您不要著急。醫院裡的那位是您什麼人?」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陳學武鎮定一下,才雙眼噙滿淚水地回答。
出租司機更不明白醫院裡的患者狀況,但卻安慰道:「我保證她不會有事的。您要堅強一些。」
陳學武驚異道:「您怎麼敢保證她不會有事?」
出租司機深沉道:「因為她在這個世界上擁有您這樣關愛她的人。她是不會輕易丟下您的。」
陳學武不由黯然嘆了一口氣。
計程車終於把他送到了醫院門口。陳學武付過錢后,立即下車衝進了醫院——
當他發瘋似的跑到醫院急救室時,只發現齊順梅一個人站在們外面焦急地等候。
齊順梅在通告陳學武之前,已經通知過家裡所有親人了,當發現陳學武第一個大汗淋漓地趕到現場時,不由感嘆這個全家都不認可的男人對二姐還是真在乎。
「順梅····小敏怎麼樣了?」陳學武跑到齊順梅跟前,腳步都沒站穩,就氣喘吁吁地問道。
齊順梅此時也心繫二姐,自然不會再對陳學武有任何的刻薄,於是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當我趕到這裡時,二姐已經在裡面了。」
陳學武穩定一下自己的焦躁的情緒,繼續追問:「小敏是怎麼出的車禍?你了解到她傷在哪了嗎?」
齊順梅又茫然搖搖頭:「我只聽說她開車發生了側翻。現在車已經報廢了,但人傷得怎麼樣,我現在是一無所知。」
陳學武聽她這麼一說,腦海里立即閃現那輛微型轎車。如今那輛鋼鐵造的車都廢了,愛妻的血肉之軀又如何能倖免呢?
他的悲傷、恐懼和絕望已經到了極點,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在他的意識彌留之際,隱隱約約聽到了齊順梅的尖叫聲。
就在陳學武昏厥倒地的一霎那,齊順軍和譚立軍也一起趕到了。原來,他倆幾乎同時趕到了醫院,並在醫院大門口匯合后,一起找到了急救室。
他倆目睹陳學武在眼皮底下暈倒了,不由心裡都一沉,還以為齊順梅已經知道了她二姐的情況,並把噩耗傳遞給了陳學武,才造成陳學武這個樣子。
齊順軍這時距離急救室門口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但此時卻邁不動步了,一種極度悲傷的情緒籠罩在他的全身,雙腿一軟,不由跪在了地板上,並把雙手遮擋住悲痛欲絕的面孔。
譚立軍一看齊順軍虛脫了,自己的腿也邁不動了。他的心情同樣是無比的悲痛,不由呆愣地杵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齊順敏眼看陳學武暈倒,但憑藉自己的力氣弄不動他的身體,當看到大哥和老公那副樣子,不由嗔怪道:「你們這是幹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譚立軍一看妻子還很鎮定,不由很詫異,趕緊俯身去拉大舅哥。
齊順軍經過短暫的緩解,終於被三妹夫拉拽起來。他拖著灌鉛的腿一步步挪到了陳學武暈倒的地方,首先驚悸面對他的三妹:「梅子,小敏她?」
齊順梅正蹲在陳學武的身邊,仰頭對大哥蹙眉道:「你們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二姐還在裡面搶救呢。您們咋一個個都快倒下了?」
齊順軍眼睛一亮:「小敏還沒有結果嗎?」
齊順敏搖搖頭:「我不是正在外面等消息嗎?可這個主兒到這沒說幾話就背過氣去了。」
齊順軍一聽並沒有二妹的噩耗,頓時精神一振,並向譚立軍示意一個眼神。他倆合力把陳學武從地板上扶起來,並拖到牆邊的一排座椅處,讓他的身子坐倒在座椅上。
陳學武只不過出現了短暫的休克,可當他的身子一被他們挪動時,頓時恢復了意識。可他無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由悲痛哀嚎:「小敏···都是我害得你呀!」
一直對二妹發生車禍感到蹊蹺的齊順軍一聽,立即眼睛一瞪陳學武:「難道我妹子的車禍跟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