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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帝聽說了大理寺的查案進程,今天晚上要收網,注定忙到大半夜。
“既然如此,那小景兒就不用回去了。”天聖帝道:“凶手至今還沒落網,如今外麵不太平,沒人來接,就算是有人護送,我也不放心你就這麽回去。”
赫連景動了動唇想說話。
天聖帝打斷他,“反正宮裏也沒別人,你在這兒住一晚怎麽了?朕的龍榻是會吃人嗎?”
赫連景抬頭望了望窗外,眉眼間隱隱露出幾分擔憂。
大理寺這次接的案子無比凶險,他其實很想去幫忙,可小叔叔一定不同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不給小叔叔添麻煩。
想到這兒,赫連景暗暗歎口氣,默認了天聖帝的安排。
天聖帝讓小貴子安排人去程家知會一聲,又讓宮女去傳晚膳。
四菜一湯,不多,但勝在jīng致,色香味俱全。
自從天聖帝下令縮減宮廷開支,他連自己的膳食都縮減了。
以往傳膳,總會擺上滿滿一桌子。
因為之前的皇帝們就是這樣的,每個菜挑上兩口,隨便嚐嚐就讓撤掉。
天聖帝自小在程家長大,雖然沒挨過餓受過凍,但程婆子在這方麵是很嚴厲的,飯桌上不準làng費。
他大概是赫連家這麽多任皇帝中最接地氣的,晚膳上桌,也不要什麽宮女布菜,把人都遣出去,直接端起碗就gān飯。
吃了半天,天聖帝才發現赫連景一直沒動筷。
擱下小碗,天聖帝親自為他盛了碗湯推過去,“知道你擔心程寺卿,你現在乖乖吃飯,一會兒我陪你等結果,大理寺那邊一有消息,就讓人第一時間過來通傳,行了吧?”
赫連景看他一眼。
天聖帝笑了,“這可是你第一次留宿宮裏,我若是沒招待好你,把你餓壞了,改天怎麽跟你家裏人jiāo代?”
赫連景接過湯碗。
他以前當皇太孫的時候就十分注重禮儀,連吃相都優雅到骨子裏,現在換了身份還是沒變樣。
天聖帝學不來他那一套,怎麽舒坦怎麽來,三兩下扒完飯撂下小碗,讓人去大理寺等結果,他打了個嗝,往旁邊軟榻上一癱。
赫連景提醒,“飯後還是先出去走一走,這麽躺著容易積食。”
“外麵下雪呢!出去gān嘛?你又想打雪仗了?”
天聖帝可還沒忘了去年登基之前那場雪仗,他被小景兒打得到處亂躥。
這廝下手忒狠,一點兒麵子都不給他。
赫連景今天沒心情打雪仗,用過晚膳就一直等消息,直到入夜時分,大理寺才有消息傳來,說抓到凶手了。
天聖帝鬆了口氣,“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說完讓人帶赫連景去浴池沐浴。
——
大理寺……
守株待兔一整天,凶手終於落網,程五郎怕夜長夢多,連夜開堂審訊。
為防疑凶口內藏毒,讓人搜了一遍他的口腔,又怕他咬舌自盡,安排了好幾個衙役在旁邊盯著,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已經入夜,公堂外寒冷的雪風灌進來,燈火幽幽。
程五郎坐在主審位置上,一身大紅官袍,眉眼積威,修長的手指翻看著卷宗。
“汪賢,又名鷓鴣,二十五年前曾是千殺門弟子,後因種種原因退出千殺門,現任臨川侯府護院總管。”
程五郎垂眸看下來,“說說吧,你為什麽要殺人?”
汪賢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程五郎又接連問了兩個問題,他都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程二郎見狀,皺了眉,“看樣子這麽審問他是不會招了,大人要不直接動刑吧?”
程五郎沒打算用刑。
殺手的抗壓能力比一般人qiáng太多,一般出任務失敗,等待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因此這些人是不怕疼,也不怕死的。
程五郎今天晚上開堂,也沒指望能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他的目的是為了試探。
目前掌握的線索太散,還不足以將整件案子串聯起來,哪怕林水瑤提醒他此事很可能與臨川侯夫人有關,他也不能憑著臆測就去抓人。
現在,還需要一個突破口。
合上卷宗,程五郎吩咐,“把人押下去,關到地字十一號。另外,安排人出城去接臨川侯夫人和大少爺。”
說完這句話,程五郎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汪賢身上,果然敏銳地捕捉到汪賢身子僵了僵。
地字十一號是大理寺關押重犯的地方,它跟其他牢房徹底隔絕開來,石門一關,裏麵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巴掌大的一個通氣口,開在高高的頂牆上。
在這樣絕對安靜的密閉空間內,一般犯人堅持不過三天jīng神就會崩潰。
——
回程路上,程二郎很是不解,“五郎,你說咱們都等大半夜了,什麽都沒問出來,這不是白費工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