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呱呱叫,偏偏眼前這人還小口小口的喂,天知道她現在恨不得把碗都一口吞了。
傅景琛喂一口,還要嚐一下,生怕燙到盛夏……
盛夏急了,伸手去接。
動作有點大,扯動了手上的傷口。
疼得淚珠子都要掉出來。
“小心點,不知道自己受了傷?”
“你吼我。”
盛夏眨巴著眼睛,是傅景琛從未見過的虛弱可憐模樣。
心一下就軟了。
傅景琛歎氣,“不是吼你,是擔心你。”
“那你還不給我吃。”
傅景琛無奈,隻得小心哄著,“這粥剛剛買回來一會兒,又一直放在保溫桶裏,很燙。”
“可是你這樣小口小口的喂,我光過嘴癮了,肚子還是很餓、”
傅景琛點頭,“你還是要吃些軟糯的東西,我讓人多燉了一個小時。”
盛夏沒有說話,心裏甜絲絲的。
她家傅小爺啊,在別人麵前就一大老粗,唯獨對她,事無巨細,考慮周詳。
下午的時候,傅雲山那邊已經傳回結果。
歹徒那邊的審訊工作也已經全部結束。
“是誰?”
盛夏這麽問,不是矯情,是真的不太確定。
畢竟,不想讓傅景琛和她好過的人,還真是一巴掌都數不過來。
“朱翠微。”
傅景琛微微歎氣,從口中說出這個名字、
盛夏也是愣了好一會兒的。
朱翠微。
這個原本在外人眼中最有可能成為傅景琛媳婦的女人。
這個……北城餐飲大亨的小女兒,朱逸辰最小的妹妹。
這個,學習好,家世好,長得好,原本前路一片光明的,朱家小公主。
“她給了那些人五百萬,原本是打算讓那些人折磨一下你,等她到了之後,再親自折騰你,卻沒想到……”
朱翠微會幹這種事情,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
在盛夏的認知裏,朱翠微隻是一個被家裏人寵壞了的小公主。
她驕縱,任性,還喜歡傅景琛。
她可以接受朱翠微對她耍的小性子小心機,卻唯獨不能忍受她為了泄憤做到這種地步。
綁架,勒索,然後呢?
大抵是折磨一番之後毀屍滅跡吧?
想到昨天經曆的一切,盛夏的身子還是止不住微微顫抖。
傅景琛深深歎息,攬住盛夏的肩膀輕聲安慰,“對不起啊寶寶,說起來,這場無妄之災,還是我帶給你的。”
盛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這種爛桃花要是多來幾朵,這條小命也就交代了吧?”
傅景琛心裏愧疚,任由盛夏揶揄。
盛夏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出了這種事情,她不能把事情怪到傅景琛身上。
事實上,傅景琛已經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
隻是這世間的人千千萬,形形色色,他又如何能算得到每個人心裏都在想什麽?
說到底,朱翠微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他們誰也沒想到。
“知道對不起我了是吧?”
傅景琛連連點頭,乖巧的不成樣子。
盛夏有一點說對了。
不管傅景琛在外邊是什麽樣子,在她身邊,他隻是一條溫順的小奶狗。
乖巧聽話,看到就讓人忍不住想抱抱。
“那以後就加倍對我好吧?”
傅景琛突就笑了,“寶寶你傻了吧,就算沒有遇到這些事情,我也會盡我所能,對你很好,很好。”
盛夏也就笑了,隻是笑著笑著,眼眶便不自覺紅了。
她突然來這麽一出,傅景琛完全招架不住,“寶寶,怎麽突然哭了,是我哪裏做錯了,還是說錯了什麽話?”
這世間,能讓傅小爺如此手足無措的,也隻有盛夏一人。
盛夏搖頭,伸手抱住傅景琛,“景琛啊,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那麽愛你。”
我愛你,隻是三個字,隻是一句話。
聽著簡單,寫著容易。
當真要做到,卻萬般不易。
盛夏一直知道自己愛傅景琛,隻是從來不知,這份愛,到底到什麽程度。
直到昨天,直到那麽無助的在森林裏邊穿梭,烏雲密布又看不到一丁點亮光時,她才猛然發現。
要是就這麽死了,一定心有不甘。
一想到在以後的很多個日日夜夜裏,傅景琛身邊有另外一個女人出現,陪伴。
他們親吻,他們擁抱,他們一起睡覺,或者結婚。
做一些隻有情侶才會做的事情,她的心就好似被螞蟻噬咬一般,疼得無法呼吸。
之前和傅景琛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也不是沒有討論過這些問題。
也會當玩笑一般聊天說笑。
當時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如果將來你死了,我不會一直等你,我會為你傷心一段時間,但不會很久,我還有家人,還有朋友,生活還是要繼續。”
“同樣的,要是有一天我在你先死去,你也可以為我傷心難過,但是傅景琛,我希望你能忘了我,然後找一個合適的人,好好過下半輩子。”
殊不知,這個當時覺得最理智的回答,在危險發生時,變得一文不值。
心一打開,眼珠子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盛夏說,“景琛啊,你知道當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我怎麽想的麽?我不願意的,不願意你就此忘了我,不願意你身邊有其他人,我一想到你可能會忘了我,我就痛到無法呼吸。”
傅景琛有刹那恍惚,然後就明白過來了。
他抱著盛夏,輕輕笑了一下,盛夏脆弱的小神經瞬間就炸了,她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傅景琛,“你別告訴我,你還當真打算再娶?打算忘了我?”
盛夏此刻的模樣,像極了炸毛的小貓咪。
張牙舞爪,卻十分可愛。
他一把抓住盛夏的小手,然後低頭在盛夏唇上輕輕咬了一口,盛夏瞬間安靜下來,臉頰也變得紅彤彤的,許是因為生病,所以她此刻看上去軟綿綿的,十分虛弱,卻可愛到犯規。
傅景琛說,“寶寶,你知道當初我在執行任務時,險些死掉時,我想到了什麽嗎?”
盛夏的心,驀的一緊。
那件事情,傅景琛隻說了大概,細節方麵,傅景琛一直沒有提及。
盛夏一直覺得,那大概是傅景琛心中的一道疤,而那道疤,是沉痛的。
盛夏不敢輕易觸碰。
此刻,聽著傅景琛這麽說,盛夏突然有點慌張,她的小手落在傅景琛胸前,死死的揪著他的衣服。
一雙大大的眼睛就這麽盯著傅景琛,有好奇,也有害怕。
隻是這麽看著,傅景琛就覺得整顆心都柔然的一塌糊塗的。
盛夏的小手,撓著傅景琛的心,弄得他整個人都有點心癢癢。
特別是盛夏如此模樣,怎麽看怎麽好欺負。
他微微側開目光,看著窗外的風景,好似這樣,就能緩解一下他的口幹舌燥。
傅景琛說,“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我死了,你怎麽辦?會不會像我們之前討論時那樣絕情,真的很快就忘了我。”
“我當時覺得,你要是真能忘了我,大概也挺好的……”
盛夏的心,突然就疼了。
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傅景琛繼續開口,他說,“但是很快我就否定了,我再想,我的寶寶這麽厲害這麽好看,要是以後成了別人的媳婦,我不得氣個半死?”
盛夏沒忍住,有點想笑,又覺得眼淚壓根停不下來。
她想,她是理解傅景琛的。
如此矛盾,又如此理智。
她想,愛情大概就是這樣,能夠輕而易舉將人拉下神壇,也能輕而易舉讓人變成白癡。
傅景琛抱著盛夏,聲音中透著害怕,“寶寶,我自己遇到危險時,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當我知道你被人綁架,哪怕我心裏清楚,你不會輕易放棄,我還是怕的要死,那天晚上,看到你突然出現在我們車麵前,單薄的身子就那麽倒下時,我的心都揪成一團,當時,我腦子裏,其實隻有一個念頭。”
許是猜到傅景琛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不是自己希望聽到的,盛夏突然就變得無比緊張。
一雙小手,緊緊的揪著傅景琛的衣服,身子也有那麽一點微微顫抖。
想開口,讓傅景琛停下。
嗓子好似被什麽卡住,發不了聲。
“我當時就在想,要是你沒了,那麽……我也不活了。”
早就猜到的,早就猜到傅景琛會這麽說,當真的聽到之後,盛夏隻覺得心裏全是心酸。
“我出事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我絕不願意你忘了我,絕對不想看到你身邊出現另外一個人,寶寶啊,我想這輩子的我,和上輩子你遇到的我,其實還是一樣的,最起碼,這顆愛你的心,非你不可的心,是一樣的。”
“我不想你嫁給其他人,不想你忘了我,我當時甚至自私的想著,要是我就那麽死了,我也不希望你嫁人,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如果你身邊遇到更好的人,我應該支持,但就是做不到。”
說到這裏,傅景琛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說,“之前看過不少心靈雞湯,也覺得人家說的,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成全,見鬼,既然那麽愛,怎麽可能做得到成全?”
“寶寶啊,你說,我是不是愛你愛到有點變態了。”
盛夏深呼吸,然後慎重點頭,“恩,可不就是變態麽。”
傅景琛突然就急了,“那你,會不會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