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的小丫頭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子折騰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刑架上的男人被重新束縛,繩子走向和捆綁犯法全部按照冥姬的意思來,粗糲的繩索準確的勒進男人的傷口裏,沾了鹽水的繩索直把那傷口摩挲泛白,就連鮮血嫩肉都無法掩蓋醃漬的可怕模樣。
按照冥姬的吩咐,繩索不再單純扣住男人手腕,取來堅韌牛筋細繩在絞魂十指上繞的緊緊的,當承擔男人重量的地方變成十根手指頭,男人被吊起的瞬間地宮裏被他淒厲的慘叫震得嗡嗡震耳。
受刑幾日沒有聽到男人如此撕心裂肺的叫聲,這冥姬一個小丫頭隻是換了捆綁方式便能給予罪人百倍痛苦,角落裏負責打掃刑具的少年狠狠打了個冷戰。
看著絞魂蒼白的臉,隱藏在兜帽陰暗中的稚嫩臉龐泛起詭異的微笑,眼角的蝴蝶隨著她的微笑展翅,她走到刑具牆前,帶著黑皮手套的小手拿過牆上放著的稱盤,仔細打量過後殷虹的唇慢慢咧開。
“這是用來稱藥粉的,主子需要什麽藥盡管吩咐。”打掃刑具的少年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諾諾道。
地宮裏偶爾會有幾個硬骨頭,刑法一個挨一個過完還不鬆口的人也不是沒辦法懲治,這時候就輪到用藥物來變相折磨,迷藥,春·藥,毒藥,地宮裏什麽藥都不缺,但畢竟地宮裏的執刑者不是學醫的,索性就有稱重分量的稱盤一直留著。
“把這個給我係在他的腳趾頭上。”冥姬隨手把稱盤丟在少年麵前。
少年當即嚇得牙齒打顫,無意瞥到那兜帽裏少女陰森的眸子,他連滾帶爬抓著稱盤衝到罪人懸空的腳下,顫顫巍巍的把稱盤一點一點係在絞魂滴著血水的腳趾上。
稱盤的那一點點重量也直把絞魂墜的差點疼暈過去。
冥姬大咧咧坐在圓形邢台的邊沿,她扭著頭笑道:“我們來玩個遊戲,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答對了,我就把你往下放一些,看著距離也就三個問題你就可以站在地上了,但是……”少女語氣猛然一寒:“若是你不肯回答,或是答得不討我歡心,我就在你腳下的稱盤裏放一樣刑具,並把你再往上吊一些,你看看這裏有多少刑具你能撐的。”
絞魂已經疼的神誌不清,但是他還是依稀聽到了少女的話,他沒有吭聲,因為他怕再張嘴就會再一次慘叫出聲,十指連心的痛苦他已經快無力承擔。
“那麽,我們遊戲開始……”
疏影橫斜,清風皓月,繪亭內精致景物被月光隴上一層寒紗,空氣中滿是塵沙血腥的競技場已經被圍觀客商的尖叫呼喊淹沒,場地中迎月而立的姑娘渾身滴著血。
素來嬌生慣養的雲姑娘雖說也有吃苦的時候,但也從未有過如此心竭力疲之時,競技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個死了下一個就會上來,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似的,剛開始雲姑娘還能靠著武功底子的靈活僥幸贏了幾場,但是越往後單薄的身體越是力不從心,眼看渾身是傷搖搖欲墜,又有一個新人上場。
環形看台上的客商們拿著他們下賭的牌子高聲叫喊著,催命一般的叫喊讓雲姑娘紅了眼,滿是傷疤的臉青紫交加,嘴角更是被打爛了一點兒,血絲順著唇角往下淌,灰白衣襟都被染上了血漬。
這次她麵對的對手是一個滿身肌肉的大漢。
這樣一個男人怎麽會被賣進繪亭?
然而對方並不打算給雲姑娘思考緩氣的時間,一記鐵拳迎麵而來——
夾雜著烈風的鐵拳擦著雲姑娘側臉而過,極速側首避開的雲姑娘眼疾手快抓住男人脈門,大漢顯然不是吃素的,仗著自己全身力氣愣是把身材瘦小的雲降雪提起來狠狠甩出去,不著力的雲降雪連悶哼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直戳戳砸在競技場石壁上,喉間一口甜腥難以掩抑嘔吐出來,紅了一片沙地。
眼前發黑的雲姑娘四肢疼痛不能動彈,口中不斷有鮮血溢出,買了雲降雪贏的客商都在叫喊著讓她站起來,視線模糊的雲降雪聽力也收到了阻礙,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大概是命不久矣,雲降雪咬咬牙,透著血絲的白牙顯得格外陰森。
不能就這麽放棄,她不能就這麽死在這裏。
本來興奮的大漢看著不能動彈的雲降雪在掙紮著站起來,頓時臉色一變,猙獰著一臉橫肉大步走到雲姑娘身邊,彎腰抓著雲姑娘的衣領,輕而易舉掂了起來,領口勒的雲姑娘幾乎斷氣,她掙紮著去推搡,可這點兒力氣無疑蚍蜉撼樹,軟弱的可怕。
就在所有人認為雲降雪就這麽斷氣的時候,勝券在握的大漢突然眼睛凸起,口冒黑血,滿目難以置信盯著手心裏的雲姑娘,然後不甘心的倒下,呼吸順暢的雲姑娘倒在地上看渾身抽搐的大漢。
不多時,原本生龍活虎的大漢竟然已經斷了氣。
判官進來驗屍,確定死亡後宣布雲降雪勝利,並將大漢抬了出去,看台上的客商又是一陣歡呼。
這當然不是意外,雲姑娘看看自己還在顫抖的手,腦子裏浮現出齊悅不修邊幅的陰笑。
——這個你藏好,萬一不敵對方,便找機會刺入對方體內,保你安全脫身,不過此物隻有一根,你可要慎重使用。
一根細如發絲的軟針銀晃晃的被齊悅塞進雲姑娘的衣袖裏。
“吱呀——”
競技場的鐵門再一次打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晃了出來。
雲姑娘不敢輕敵,透著月光看一步一步艱難往前挪動的影子模糊的輪廓……
繪亭外牆柳林內黑色身影一個接一個淩厲竄進,靈活矯捷的身姿宛若夜晚捕食的黑豹,他們迅速竄行著,遠處映著月光坐在翹起的屋簷上的男人看著柳林裏的黑影嫣然一笑,紅潤飽滿的唇瓣比三月薔薇還要妖豔。
夜晚涼風吹起他漆黑的長發,挽發的墨簪在月光輝映下泛著銀白光澤,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撫在臉上的銀色麵具上,動作輕柔地取下麵具,額角繁雜的花紋像是交縱的藤條,鐫刻著秀美花紋,妖媚雙眸透著火焰一般的紅色。
身邊淩冽風刃刮過,梳著利索馬尾的女孩手拿長槍穩妥站立在男人身側。
“主子,動手嗎?”
“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男人聲音低沉喑啞,一絲溫柔,一絲冷冽,一絲高深莫測。
紅衣似火的女孩驕傲揚起下巴,帶著不可一世的炙熱口吻:“我出馬,主子放心。”
男人揚手把麵具拋開,之間那一點銀色流光閃過,沒入黑暗,他嘴角微揚:“出發!”
尾音剛落,男人就像一道黑色光刃閃入黑暗,動作優美矯捷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紅衣少女將長槍往身後一背,輕功一踮房簷也沒入黑暗。
一身白袍修長的女子執傘漫步在繪亭門前,油綠傘柄下墜著鈴鐺,隨著女子輕步發出清脆鈴聲,她麵似桃花,吐氣如蘭,一抹眼神蕩漾春波,勾的繪亭門口守門護衛都挪不開眼,這樣一個女子在這深更半夜,簡直就是前年狐狸幻化出來迷惑男人的妖精。
“兩位大哥,看今晚月色正好,不如隨小女行舟賞柳,也不辜負如此良辰,如何?”女子微微側身,繪亭前的湖麵沿岸剛好有竹筏一片,上麵站著手執船蒿的少年,隱約看那模樣也是頂尖的。
兩個守門人都要把哈喇子流到女子身上,但是一想到萬一有人趁機趁虛而入,上麵怪罪下來難免一死,美人是好,可性命更貴,再怎麽色令智昏也不能把性命給交代了,兩個守門人糾結了許久還是吞著口水笑眯眯道:
“姑娘,不是我們不去,我們也就是繪亭的下人,萬一出了岔子,上麵怪罪下來我們幾條命都不夠處置的。”
女子也是個狡黠的人物,當即了然一笑,尤似百花齊放:“這不好說,我讓我那小侍童時刻注意著,若是有客人來,讓他立刻靠岸,我們沿著湖邊觀柳便可,必不耽誤兩位大哥公事,更何況,這夜已深,家家戶戶掩燈而眠,又有什麽不法之徒來犯呢?”
兩個大男人一聽這話,思來也是,那邊快活答應,兩個眼珠子滴溜溜貼著女子玲瓏身姿再不放,諳知這些草莽腦中猥瑣的女子卻是綻放更燦爛的微笑引得兩個男人幾乎伸手來摸,一口一句‘美人兒你真好看’哄得女子笑顏如花。
撐船的少年眼底淨是厭惡,但好歹是沒冷臉表現出來,看女子前來,掛著諂媚的笑迎上來:“這便是姐姐思慕已久的兩位公子啊,早聞姐姐思慕之人倜儻瀟灑,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多多少少就有些諷刺意味了,睜眼看著的都知道女子帶來的是什麽貨色,雖是把那兩個草莽哄得一臉得意,但女子愣是嬌嗔了一句:“就你小子話多。”
可這在那兩個色迷心誌的草莽來看竟是女子被戳莫愛慕之心的羞怯。
看著月光流連,一葉扁舟之上是怎樣一出浪·蕩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