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肅殺
裘風見瑞王神色肅然,又開口道:「至於太后的安危嘛,殿下更是不必擔心。我們知道太后對於殿下的重要性,自是不會魯莽行事。靈山幫也已經想好了對策,往後太後娘娘只會更安全。」
瑞王閉了閉倦澀的雙眼,似是正思考著什麼,再次抬眸時眼中已恢復一片清明。「你是說用太后牽制本王一事?」
裘風微微挑眉,眼中略帶著詫異的神色,心中不禁暗忖:本來還以為這粱胤桓又會因為此事對自己一番斥責,沒想到粱胤桓已經識破了他們的意圖,看來他也不算太笨。須臾,裘風笑著奉承道:「殿下果然聰穎過人,殿下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
粱胤桓覺得心頭驟然騰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可身子又覺得透著些許寒意,強穩了穩心神,緩緩道:「靈山幫為了我的事情勞心勞力,我本不該責怪你們什麼,只是….」
「只是殿下不屑成為心機深沉,爭權奪利之人,不想用親人的安危作為爭鬥的賭注。」裘風淡然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似是不在意道,「在下在煙雨樓時就說過,所有陰暗卑劣之事我們都會替殿下去完成,只是世事難料,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殿下還是應該有所裁斷,切莫感情用事。」
裘風的話梁胤桓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贊同,可是他越明白越覺得有道理,心裡就越是說不清地心亂如麻。少頃,他才靜靜道:「太后的事恐怕只是原因之一,卻不足以完全說服皇上把本王留下,你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兵部私藏私售兵器,發生了這麼荒謬而驚悚的事情,梁胤昊必定有所懷疑。不過說到最大的功臣,那可多虧霍丞相的幫忙了。」裘風笑得尤為詭異,狡黠的精光在眸中微閃。
瑞王眉間的川字更加深刻,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幫本王。本王聽說那日在朝堂上,皇上還不惜因為此事與霍培安爭得面紅耳赤!」
「霍培安越是反對,就越等同於幫助殿下!」裘風的話語如深秋里清冷沁涼的湖水,讓人心中一沉。「皇上與霍相明面兒上是上下一團和氣,可其實各自的心裡早已有了嫌隙。要不是霍培安極力反對殿下留在京中,皇上又怎麼會懷疑霍相別有所圖,更篤定了把殿下留下的心思呢?」
瑞王聽完所有的話,沉默許久,起身緩緩走至窗邊,看著正值韶華盛極的日光。可殊不知盛極反趨於衰朽,絢爛之極反歸於渙滅。
「因為利益而建立起來的關係,最終也會因為利益而崩塌。」良久瑞王才沉沉開口道,「對了,本王上次還說過,我要親自見你們的幫主。過了那麼久了,先生的消息也應該已經傳到上頭了吧?」
「殿下的要求小人怎敢不銘記於心?自然是已經通報給我家幫主了。不過幫主今日繁忙,加之在王爺府中見面畢竟不妥,所以才未能前來。」裘風恭聲道,「不過幫主也已有了安排,不知殿下三日後可否於京中的楓山與幫主一會?」
楓山?瑞王心中疑惑,靈山幫行事素來古怪,連見面的場地也是一次比一次出人意料,這次選在京城偏遠無人的山林里,究竟又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他仔細打量著對方的表情,希望能尋找出些端倪,但卻未瞧見有任何不妥。「好!你回去轉告你家幫主,三日之後,本王必定赴約。」
「時候也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擾殿下,先告退了。」裘風躬身領命道。走到房門口時,裘風眼珠賊溜溜地一轉,轉身對著瑞王道,「對了。楓山遙遠偏僻,聽聞這個季節又多有野獸出沒,在下建議殿下可以多帶些侍衛親信,以防萬一。」
裘風的話說得頗為古怪,楓山位於京城郊外,雖熱偏遠卻並未聽說過有巨型野獸出沒其中。就算是有,既然是野獸頻繁出沒的地點又為何偏偏選擇那裡?太多疑問積聚在心間,瑞王剛想再開口問些什麼,眼前的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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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內,廷翼疾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他是丞相霍培安身邊的親信,負責收集各處的請報,而且手下私自養著一批死士,已備必要之時為霍培安剷除某些阻礙。
書房內,霍培安坐在桌案前凝視著手中的摺子,眸中的寒光似一把尖刀。廷翼低聲稟告道:「大人,屬下已經得到消息,瑞王今日搬進了府中,除了中書令魏大人和刑部的童大人沒有去之外,其他朝中官員都去上門拜訪賀喜了。瑞王身邊的眼線屬下也已經安排妥當。」
霍培安雙目陰鷙,澄澈的眸中凝結出冰冷的光芒,沉默半晌后緩緩說道:「嗯。瑞王府有任何動靜,即刻來報。另外,你安排一群死士,隨時聽令!」
廷翼不禁一愣,問道:「大人是想殺了瑞王?」
霍培安嘴角攀上一彎弧度,帶著瘮人的寒意。「瑞王是得死,不過還不是現在,本相先暫且留著他的命。當務之急,是儘快除去那魏銘!」
廷翼不由嚇了一大跳,「大人是說…中書令大臣魏銘?」
「不錯,本相原本沒把他放在心上,是看他年邁體虛,又不得皇上龍心。可是此人近日在朝堂上處處與本相作對,更有離間挑撥本相與皇上的意圖。也不知道那魏銘在皇上身上下了什麼蠱咒,如今皇上對本相的信任已是大不如前。魏銘實在不能再留了。」霍培安冷冷道,想到魏銘在朝廷上當眾羞辱他時的模樣,霍培安恨得微微咬緊牙根。
廷翼猶疑道:「可他畢竟是朝廷一品官員,又曾受過先皇恩賜,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咱們說殺就把他殺了?」
霍培安眸色似雪,用極慢的語速道:「擒賊先擒王,殺雞以敬猴!既然要警示,當然要選官職最大的下手!本相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但凡是與我霍培安作對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魏銘一死,皇上必定會懷疑是大人您做的手腳,恐怕…」
「怕什麼?沒有實證,即便皇上有所懷疑,也拿本相沒有辦法。再者,皇上的這把龍椅是本相替他奪來的,本相有本事把他扶上去,自然也有本事把他轟下來,他不敢對本相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