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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來客

  工部的效率也是極快,不出半月瑞王府的修繕工作就已經基本完成。皇上的聖旨雖然讓朝中眾大臣們一時沒鬧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如今瑞王重回京城已是不爭的事實,不再是被發配到邊境的落魄王爺。


  朝中之人最擅長見風使舵,見瑞王已是今非昔比,所以趁著今日是瑞王重遷故居的日子,眾人皆紛紛前來恭賀做客。粱胤桓雖然心裡對這些口蜜腹劍,虛偽做作的小人極為鄙夷,不過他也不再如往日般耿直自我,再怎麼說上門就是客,也不好當面駁了他們的面子,所以還是免不了要敷衍兩句。


  寒暄客套了半日,眾人才紛紛離去,瑞王府又重新恢復了些許清靜。瑞王獃獃站在前院里,抬頭環視了一圈,王府的牌匾已經重新上過色,青磚赤瓦,一草一木,幾乎都保留著原貌,無論外頭如何風雲變幻,它們終不變其。在這裡,時間彷彿停在了他離去的那一天,也讓他頓時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五年前的離別就發生在昨日一般。可是他心裡卻比仍何人都清楚,故景如舊,時移世易,身邊的人都已離去。


  懷念惆悵了好一會,粱胤桓才開始在心中重新仔細地梳理了一遍近日發生的事。從靈山幫的突然出現,到太后病重,他回歸京城,再到後來的身陷禁錮,險些再一次惹上謀逆的罪名,到最後終是化險為夷,得償所願。靈山幫果然再次兌現了承諾,甚至連瑞王舊府也如諾歸還給了自己,這一切令他欣喜的同時,更多的是震驚,也讓他開始對這神通廣大的靈山幫有了一絲忌憚。接二連三的大事頻頻發生,彷彿層層濃霧,叫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總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濃霧的背後除了有靈山幫的推動之外,還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弄著一切。


  瑞王緩步走入內室,下人們已經將屋子打掃收拾得差不多了。粱胤桓並非安逸懶惰之人,所以府中的丫鬟小廝總共也不過十人,其中有一部分是皇上賞的,不過這些人究竟是來做下人的還是來做眼線的,粱胤桓心裡是一清二楚,另外一部分是他從甫州帶來的親信。


  他遣了身邊的下人,獨自坐在屋中泡起了茶來,這五年來他逐漸對茶道有了興趣,許是因為「茶」字即「人在草木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幾度冷暖,幾許紛繁。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窗戶傳來一縷輕微的響聲,雖然,他還是謹慎地觀望了下四周,果然瞧見一位男子正慵懶地躺在他的床上。」


  瑞王詫異了好一會,不知他究竟是何時闖入內室的,為何自己幾乎連一點防備都沒有。他趕緊起身關上房門,后又走回床邊,緊張地說道:「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可有人看見你?」


  裘風肆無忌憚地伸了個攔腰。「王爺府中侍衛寥寥,防備鬆懈,我當然可以來去自由,如入無人之境。」


  瑞王不滿道:「你太隨心所以了,你知道皇上在本王府中安插了多少眼線嗎?要是讓皇上知道你我二人….」


  裘風冷冷打斷了對方的指責。「王爺就放心吧。有靈山幫秘傳的輕功在,就算你府里的人有火眼金睛,也瞧不出什麼端倪的。」


  瑞王重新坐回圓桌前,問道:「你為什麼不在煙雨樓等本王,居然擅作主張跑到這裡來?」


  「裘某自然是前來登門恭賀殿下您喬遷之喜啊!」裘風也起身坐在瑞王身旁。


  「哪有客人一來就坐在主人的床上的?」瑞王聲線如冰道,「再說了,本王的客人都是從大門進來的,梁上君子可不是本王的客人。」


  突如其來的諷刺讓裘風不由一怔,靈山幫勞心勞力保住了瑞王,他不感恩就算了,竟然還如此冷言冷語。裘風自嘲一笑,道:「也是。殿下的客人都是達官顯貴,又怎麼會看得起我們這種江湖客呢?」


  瑞王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過重了些,面露尷尬的神色,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別胡亂曲解。」說完替對方倒上一杯清茶,作為示好。


  裘風笑著接過茶杯,輕抿一口熱茶,再抬頭時眼中如一掬秋水,澄明而旖旎。「殿下對這新翻修的瑞王府可還滿意?」


  瑞王垂了垂眼並未對方的回答,而是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你靈山幫還真是神通廣大,你們究竟是怎麼知道兵部私售朝廷兵器的?」


  裘風淡淡一笑,笑容中卻帶著難掩的傲色。「靈山幫弟子遍布天下,打聽著點消息並不難,更何況殿下不也相信邪不能勝正,紙永遠包不住火的道理嗎?」


  瑞王緊緊盯著裘風,深幽的瞳孔彷彿無底的深淵。「想到用苦肉計將本王暫時留在京中,這盤棋你們賭得可夠大的!」


  「我們自然是有萬全的準備和勝算才會選擇暫時將殿下置於險境。」


  裘風的自信讓梁胤昊微微皺眉,開口責問道:「你們做事使手段本王可以不在乎,可是為何要牽連上太后?以靈山幫的勢力,想必在朝中也設下了人,為何不派人私下上報兵部尚書的罪狀?上次在煙雨樓本王就說過,不要再將太后牽連其中!你們真當本王只是說說而已?」


  裘風也不迴避瑞王的審視,反而微微揚起下巴,調笑道:「難道殿下真的以為皇上想動那馮威凜嗎?若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馮威凜的罪行公佈於眾,逼得皇上不得不給出一個說法,難道殿下真的相信他梁胤昊會忍痛砍斷自己的左膀右臂嗎?那梁胤昊是什麼樣的人,殿下自是比我更清楚萬分。對他而言,百姓的福祉不重要,天下公義不重要,只有如何將至尊皇權牢牢攥在手裡才是他真正在乎的。」


  裘風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細密的雨水墜落湖面般,在瑞王心中引起陣陣漣漪。驟然間沉默帶著駭人的氣息瀰漫四周,空氣彷彿下一瞬就要凝結。粱胤桓如一尊雕像般固定不動,只有喉間上下移動的喉結透露著他此時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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