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戰前
丁粲輕蔑的瞥了他一眼，聲音也變得冰冷道：“明天還要打仗，你也回去歇著吧！我要睡了！”
“哎——”
徐鳳青還想說啥，丁粲在他身後補了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罵罵咧咧幾句，徐鳳青走了。
徐鳳青走後，躲在一處營帳後的高文山也轉身離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高文山響起剛剛丁粲告訴他的那句話。
這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丁粲暴露了他是副總兵何可綱的人，方才就是想拉他站隊。而李祥寶的事情，隻是一個導火索。
何可綱和俞谘皋關係並不怎麽好，加上他副總兵的位置，俞谘皋在一天，他就無法去掉官職前麵那個副字。
於是李祥寶的出現給他一個由頭，他想從李祥寶入手，逐漸撬動俞谘皋，最終實現上位。
而丁粲，不過是副總兵何可綱手裏的一枚棋子，還不自知。
剛剛丁粲就是想利用針對李祥寶這件事情逼他站隊，他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可不像是徐鳳青那個白癡那麽傻，別人張開一個圈套就趕忙往裏鑽。
更何況，他對李祥寶隻是單純的看不慣，嫉妒，其年少有成的耀眼光芒讓人不舒服，要說打壓他，找個機會磨一磨他的銳氣那是有想法的，但不至於要殺了他的地步。
他也是從底層上來的，心中始終懷有正義，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王夢熊這裏幹了許久。
之前王夢熊是征西守備，他們是同僚，現在王夢熊升為了遊擊將軍，他就在王夢熊手下幹了，多半就是因為王夢熊這人身有正氣，和其他盤剝下官、暴行匪徑的明軍將領不同。
因此這陷害忠良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做。
隻是今天被自己撞破了計劃，以後丁粲這人肯定會記恨自己，要小心一點了。
第二天一早，大軍拔營開始繼續前行。山路難走，本來正常半天的路程，整整一天才趕到，特別是糧車等輜重，生拉硬拽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拉過山去，幾乎就是在士兵的肩膀上扛過去的。
傍晚之前，他們在靈源山西麓紮下營寨，派出的斥侯不斷回來報告敵人動向，最近的報告，整個晉江縣和石獅的敵人都開始向一個方向運動，正是楊萬年他們計劃要走的“運糧路線”，估計很快就能聽到槍聲或者爆炸聲了。
半山腰一處植被稀疏的地方，李祥寶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東麵的情況，站在一二百米的高度，整個石獅的狀況盡收眼底，不遠處就是石獅縣城，肉眼可見的，一群群的流寇從天邊緩緩移動，在這個距離上看來像是地上移動的螞蟻。
“整個石獅的流寇都向東南過去了，楊萬年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發出示警。”殷必成站在稍微下方的位置，放下了手中望遠鏡道。
“現在就造飯，今天晚上讓大家夥吃飽飯，之後全體休息，晚上估計有大動作，要做好戰鬥準備！”李祥寶道。
與此同時，王夢熊在一塊大石頭上攤開了一張地圖，上麵畫的正是泉州附近的地理情況。清源山在泉州府府城以北不遠，靈源山在東南，紫帽山在正西，三山合抱一盆地地形，正好將整個晉安縣域囊括在了其中。
這次的他們的任務是攻擊蔡三主力的側翼，遏製其向東南潛逃的意圖，而主力方向則是紫帽山和清源山，這兩個方向分別是由沈壽崇和俞谘皋率領，沈壽崇一萬人，俞谘皋一萬五千人，戰鬥打響之時，蔡三就已經處於包圍圈之中了。
“大人，這次我們雖然在側翼，但是那蔡三既然為叛軍之首，必然有遠超常人的智慧，隻怕他會識破我們的計謀，那時最危險的方向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方向，一旦發現陷入重圍，很有可能會轉向東南向靈源山突圍。”
袁進指著地圖，靈源山方向上麵被畫了一個圈。
“石獅在晉江縣域以南，我們的包圍圈則在晉江縣城附近，如果賊軍繼續向南來到石獅境內，即便三邊同時出兵，在靈源山以南依然有路可退，我們這六七千人馬，未必攔得住。”王夢熊指著靈源山南邊的一座小山頭，那座小山頭再往南，便是一條通道，如果蔡三主力繼續向南繞道海邊，是有可能在南邊突圍的。
在兩人身後，頗有年頭的一座寺廟裏坐滿了人，靈源寺的方丈雖然百般不願讓這些官兵進來，但根本無可奈何，隻好帶著一幫沙彌躲進了後院，生怕一不小心惹這些軍爺生氣把他們砍了。
李祥寶從山上下來，來到了廟門前，他瞥了一眼王夢熊和袁進兩人看著的地圖，出聲道：“時間差不多了，楊萬年和胡四海如果正常走的話，這時候應該已經出了石獅快到晉江縣城了，隻要今晚之前開戰，蔡三勢必插翅難逃。”
王夢熊抬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道：“李老弟，你還不知道，派出的夜不收剛剛送來消息，說在昨日晉江縣已經被蔡三攻下，現在對方已經據守一城，如果不能將其引出來，這場戰鬥就會變成持久戰，我們這三萬多人遠道而來，目前又糧草不繼，實在是耗不起。”
丁粲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道：“看來巡檢大人已經有高見了！丁粲還沒請教！”
徐鳳青立即跟著嚷嚷：“他娘的，小子有屁快放！別磨磨唧唧的！”
李祥寶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出聲道：“王大人，下官的確有些想法。如果晉江已經淪陷，那麽我們的戰略其實不必做太大改動。”
“嗯？細細將來！”
王夢熊帶著期望的目光看來，袁進丁粲等人同時注視著他。
李祥寶開口道：“蔡三如果是個聰明人，他根本不會傻傻的守著一座被包圍了的晉江縣城，而是集中兵力在包圍圈上撕開一個缺口，逃到港口坐船南逃。因為他一旦選擇了躲進晉江縣城，就意味著要坐以待斃。因為無論他躲一天也好，一個月也好，半年也好，最終的結局都是城破人亡，如果他聰明，就不會這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