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借刀殺人
這麽說起來，李祥寶其實走的是“袁進路線”。
經過李祥寶這一秀肌肉的操作之後，接下來的軍紀就比剛才好整多了，在袁進還有其他各級軍官的號令抽打下，很快六千人便排成了幾個歪歪斜斜的方陣。
王夢熊勉強點了點頭，人點齊了之後，留下兩百人在船上看著船。其餘人等立即排成長隊開始出發，他們將沿著海邊向西北前進，從流寇活動薄弱的地方快速穿過，直到靈源山東麓停下。
而楊萬年則是和那位丁粲手下的胡百戶一起，身負重任，“押送糧草”向清源山大營出發。
王夢熊騎馬走在前麵，他便是泉州晉江本地人，對附近的山川地理情況很是熟悉，一路上雖然走得大部分是山路，但確實是從村莊之間通過的，也沒有遇到什麽流寇。
王夢熊手下帶領的兵雖然紀律不怎麽樣，但好歹是跟著王夢熊這位名將幹了好幾年的，翻山越嶺這些還是行的，他們早晨靠岸，辰時左右出發，走了整整一天，雖然隊伍越來越長，但還好是走到了靈源山後山腳下。
隻不過他們到達靈源山山腳的時候，身後跟著的隻有李祥寶帶來的澎湖守軍了而已。
而稍稍落後一點的袁進，則在趕上來之後又連忙騎馬到隊伍最後催促那些已經落後七八裏的士兵快點走。
一通折騰，他們總算是在靈源山西麓紮了營，天已經黑了下來，靈源山範圍不小，白天走都可能走散，更不要說晚上。
若是晚上強行軍，李祥寶不敢想象第二天早上到西麓的時候還能看到多少人。
因此今天隻得在西麓找個山腳下的荒村紮營湊合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出發。
傍晚，六千多人的大軍在山腳下埋鍋造飯，荒村裏還有幾戶人家，李祥寶也帶著人過去每家送了十幾斤糧食，能幫一點是一點。
吃完飯後就入夜了，幸好現在已經進入了五月中旬，溫度有三十多度，夜晚也有二三十度的溫度，除了蚊子幾戶能把人咬死，睡覺是不用擔心凍死的。
夜已經濃重，在鎮撫軍的巡邏催促下，很快整個大營都安靜下來，這些明天就要上戰場的士兵們一個個睜著大眼躺在營帳裏，偶爾小聲和戰友說幾句話。因為緊張，上半夜沒人睡得著。
而在大營靠近中心的一處營帳中，幾個身穿鐵甲的的軍官一人抱著一個小酒壇子，說幾句話就喝上一口。
王夢熊治軍嚴明，軍中一向禁酒，一旦抓住不管大小軍官都是一頓大板子。他們也是等入夜了之後才敢偷偷跑來喝。
其中一人，正是白天乘坐李祥寶的船來這裏的丁粲。如果李祥寶在這裏，會發現其餘兩人他也見過，正是那天在巡撫朱欽相處見到過的其中兩人，一人名叫高文山、一人名叫徐鳳青，都是守備。正是這三人，那天在朱欽相麵前對李祥寶冷嘲熱諷。
如今他們商量的，也同樣和李祥寶有關。
“他娘的，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是不是總兵大人的私生子？”
高文山恨恨的罵了句。
他一輩子腥風血雨，辛辛苦苦才得了個守備一職，那小子小小年紀竟然當了巡檢，他當年像那小子那麽大，連個兵都還不是，在給大戶家裏當家丁呢！
“我看不是！俞谘皋都五六十歲了，當他爺爺都夠了！沒準是私生子的私生子，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徐鳳青反駁道。
“哈哈哈哈——”
三人放肆的大笑，笑完又灌了一口酒。
丁粲道：“明日出兵，咱們讓那小子衝前頭，他的兵不是能打嗎？既然巡撫大人要給他一個露頭的機會，那我們就給他……”
高文山眼裏綻放出冷光，眯眼道：“你的意思是說，幫他一把？”
徐鳳青看著兩人，一麵迷糊，捶了丁粲一拳道：“你倆別打啞謎，快說！怎麽收拾那小子！”
“既然要磨練後輩，那得多殺敵才行！明日出兵的時候，咱們接戰後就裝作不敵，然後往他那裏退……”丁粲冷笑道：“若是少年英傑戰死沙場，那是他自己沒本事，說明是爛草包一個，和咱們可沒關係……”
徐鳳青一拳打在掌心，興奮道：“這個好！引兵過來，幹死他娘的！”
高文山咽了口唾沫，酒醒了幾分道：“借刀殺人？他是朝廷命官，殺自己人可是重罪！”
“戰場之上那麽亂，又不是咱們動的手，就算咱們借了刀，可誰會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人發現的！”
丁粲攛掇著，眼裏帶著殘忍的目光，如同野獸。
“對！怕個鳥！幹他就完了！”徐鳳青雙眼放光道。
高文山依然有些猶豫，心有不忍的開口：“咱隻是看他不順眼，不至於弄死他吧？給他一個教訓打壓打壓他得了！他是俞谘皋看中的，一旦死了肯定會追責下來，萬一查到我們，那就完了！”
“怕這怕那！怎能成大事！老高，你他娘的長沒長卵蛋？是男人就幹他！”
瞥了徐鳳青一眼，高文山搖搖頭道：
“此時不妥當。我看都醉了，咱還是回去睡吧！”
高文山就要起身，丁粲一把拉住他道：
“老高等等！”
高文山眉頭一皺，問道：“還有事？”
“老高，這福建可不隻是咱們幾個弟兄看那小子不順眼，何可綱何大人，也看那小子不順眼很久了……”
丁粲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細不可聞，然而高文山一字不漏的全聽了進去。
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到帳篷道：“副總兵何大人？他想動手？”
丁粲默然不語，隻是靜靜和他對視。
高文山動了，他再次站起來，拱了拱手道；“今天酒喝得多了，大家還是回去睡吧！我先告辭了！”
說罷，掀起簾子出去了。
身後，丁粲的眼神陡然冰冷，眸中殺意一閃而沒。
不明所以的徐鳳青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傻乎乎的問道：“咋了？老高咋就喝了這麽點就跑了？酒量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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