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花開有2面，人生佛魔間

  嗤嗤……

  截天七劍對截天七劍。


  整個洞窟之中，到處都是劍氣，隨著雙方攻勢愈加猛烈，清冽的劍嘯聲也變得愈發尖銳。


  而就在這時，王禪動了。


  只見他雙眼之中，忽然升騰起陰陽二意，腳下踩著玄妙的步伐，竟穿過重重劍網，不斷朝「李太白」靠近。


  這是逍遙真意，怕是連逍遙子本人都不曾達到這種境界，而王禪做到了。


  「你就算再如何掙扎，最終終究是無濟於事。」


  「李太白」冷笑一聲，一掌往前拍出。


  一股極為精純、強大的力量透體而出，化作一道長虹竟是無視空間的距離，就這麼直接轟在了王禪身上。


  王禪悶哼一聲，胸口處傳來的巨大力量，直接讓他兩根肋骨折斷，身子猛地往後倒飛而出，人在半空中便是一道殷紅的鮮血自空中噴了出來。


  今天，王禪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流了多少血，接下來還有多少血要流，還有多少血可流。


  啪！

  高高飛起，重重落下。


  王禪狠狠摔在了地上，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上骨頭也已經不知斷了多少。要不是他如今金鐘罩接近大成，怕是不知早死多少回了。


  地上的泥土沾染著身上的傷口，稍微一動，便有源源不斷的痛楚從身體各處傳來。王禪皺了皺眉，他從不認命，不到最後一刻，他是絕對不會放棄。


  他用絕世好劍刺地，想要藉此再次站起來，可終究還是無法抵擋身上的傷勢，單膝重重跪在了地上。


  你不認命是一回事，而事實又是另一回事。


  單膝跪在地上的王禪仍舊高昂著腦袋，想要爬起，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九幽裂縫四周岩壁上交錯的劍痕。


  這些劍痕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並非他和「李太白」方才的戰鬥所造成。


  一深一淺，

  一縱一橫。


  彷彿蘊含著某種天地間的至理，封鎖著九幽，同時也束縛著「李太白」。
……

  「施主，回頭是岸！你若是再執迷不悟，貧僧就只有行金剛怒目，伏魔降妖了！」


  智無一步步的退讓，造就的是鍾南山不斷的前進。


  退一步海闊太空，可對於有些人，有些事而言，這一步，便是他的一切。


  執迷不悟？


  回頭是岸？


  可回頭哪裡有我要停泊的岸？


  「你說我是執迷不悟，這不正好遂了你們的心愿嗎，萬劫不復，永墜輪迴，這樣才顯現出你們這些當和尚的價值可貴啊。」


  終南山抬頭看著智無，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一字一句道：「當初的你們不是正想這麼做嗎，我幫你們一把，我入地獄，執迷不悔！」


  好似被戳中了心中的痛楚，自從突破到羅漢境（天人境）之後再無情緒波動的智無此時竟是被終南山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他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怒意，身上精金光乍現。


  「伏魔衛道！」


  一時之間，只見金光大盛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方圓千里都清晰可見，一個巨大的金身羅漢法身出現在了智無身後。


  正是伏虎羅漢！


  羅漢又稱阿羅漢，指能斷除一切煩惱，達到涅槃境界，不再受生死輪迴之苦，修行圓滿又具有引導眾生向善解脫的德行，堪受人天供養的聖者，與天人境相當。


  而十八羅漢是佛教中十八位永住世間、護持正法的阿羅漢，可以說是站在五百羅漢的頂端，其中尤以降龍、伏虎二人為最。


  可以想見智無的可怕，一直以來都有青州第一人的說法。


  「孽障，還不速速伏法！」


  智無雙手合十，一聲佛號響徹整個夜空。


  只見一道金光閃過，他身後伏虎羅漢金身手中忽然出現一柄金色巨刀。智無雙眼睜開的同時，羅漢金身雙眼同樣猛地睜開，金光四射下，金色巨刀狠狠斬落。


  「不肯與你們為伍之人便成邪魔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讓我當一回魔！」


  鍾南山大笑一聲，右手一握，一柄巨斧忽然出現在他手中。而他身後一個巨大的法相浮現，一股磅礴無比的氣息充斥著整個空間，彷彿有諸多沉重相隨。


  法相面容古樸，彷彿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莊稼漢，一如終南山本人，手中拿著一柄青黑巨斧。


  巨斧由下而上與那柄金色巨刀狠狠撞在了一起。


  終南山一斧震退智無之後，雙手緊緊握著手中巨斧，眼中精光爆射，又是一斧狠狠劈落。


  智無身後的羅漢金身同樣毫無懼色，揮刀迎敵。


  兩股巨大的力量相擊，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智無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沉默的男子，看著他身後那個看似樸實，身上卻帶著滔天戾氣的法相。


  他只覺一股強勁無比的衝力襲來，整個人倒飛而出，最後狠狠撞在了身後的藏劍峰。


  岩壁顫動，碎石紛紛落下。


  在金身護持下，智無並沒有受多重的傷，可出於下風這是不爭的事實。


  只見他雙肩一震，從岩壁中走了出來。


  一步步朝鐘南山走去，身後那羅漢金身氣息不斷龐升，而終南山身後的戰天法相卻靜若深淵。


  兩個法相都有如實質，比起當日黑風山一戰中的冥火尊者和智真強了不止一籌。


  如此恐怖的威勢，昌隆城裡的那些人哪裡還睡得著。


  一個個武者從客棧中走出，飛到高處，看著遠處天空這一幕，驚駭得無以復加。天人不現人間已經久已，更何況是天人之間的戰鬥。


  有個別藝高人膽大者往藏劍峰方向飛去，可剛看到藏劍峰的影子，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傳來，立馬吐血倒飛而出，昏死過去。


  智無看著鍾南山，臉上滿是複雜，原本想著他會一輩子困死在終南山中，可哪知他竟然還會有下山的一天。


  他越打越心驚，越打越膽寒。


  為什麼他會這麼強，他身後這個法相究竟是什麼東西，南無阿彌陀佛，佛祖請你告訴我，這一定是哪裡不對了，一定是……

  昌隆城中，好事者聚在一起開始大聲討論。


  「我剛聽我師父說了，那個金身羅漢就是傳說中的伏虎羅漢，也就是交戰的兩個天人之中有一個是少林方丈，智無神僧。」從師門那得到一些信息的年輕男子，看著周圍無知的眾人，一副優越感油然而生。


  「那另一個人是誰？那又是什麼法身，看樣子真是太可怕了。」有好事者追問道。


  「對啊，這究竟是什麼法身竟然能夠逼退伏虎羅漢金身，這實在是太牛了吧，當今天榜上好像也沒有這種法身。」


  先前那男子一陣「這」「那」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引來一陣噓聲。


  就在這時，一個小老頭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他左手中拿著一個酒壺，右手上甚至還有半隻燒鵝。


  小老頭看著眾人，指了指遠處那個手持巨斧的巨**相，開口道：「這是戰天法相，又稱戰天魔神相。」


  「戰天魔神相？老丈你是說與智無神僧戰鬥的是魔門中人。」


  「難道是魔門尊者？」


  「聽說前不見魔門冥火尊者剛被初入天人境的少林智真神僧擊退，而智無方丈早在百年前就已成就羅漢果位，一般的魔門尊者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難道是魔門宗主親至？」


  眾人越想越覺得靠譜，在那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帶勁。


  小老頭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戰天法相與魔無涉，之所以會有戰天魔神相之稱，是因為他的不屈心。」


  「老丈你要是不知道就別亂說，魔門宗主的法相又怎麼會與魔無關。」


  此時他們先入為主以為與智無神僧對戰之人就是魔門宗主，自然再聽不進其他話語。


  而那小老頭也不以為意，他抬頭看著遠方，眼睛微微眯起，低聲呢喃道：「嘿，看來都要分出勝負了……」


  「真是精彩，精彩啊！」


  「果然越老實憨厚的人爆發起來就越可怕，而那小子就更有意思了。」


  老人仰頭對著酒壺猛灌了一口，大聲笑道：「象棋棋子入了圍棋桌面，而且竟然還是一枚分不清紅黑的過河卒，哈哈，當浮一大白！」


  如果王禪在此的話一定能夠認出，眼前這個老人正是當日在英雄樓上說要給他介紹一個不輸草廬劍聖的老人。
……

  另一邊，藏劍峰前。


  終南山的動作開始慢了下來，像是徒然增加了千鈞重量一般。他緩緩提起手中巨斧，每移動一寸都要停頓一下，讓人看起來就好像他終於是要力竭一般。


  一動一靜下，青黑巨斧在空中留下一個個清晰的殘影。


  看似緩慢的動作，落在智無眼中卻是無比的可怕。重重斧影中，他感到自己彷彿陷入一個深深的泥潭之中，在這一刻，天下再大，也無處可逃。


  智無知道不能再這麼等下去，等到對方勢成，那麼他就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只見他全身金光大放，看著終南山猛然爆喝，身後伏虎羅漢金身手中金色巨劍放出萬丈光芒，照亮整個夜空。


  而終南山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輕輕開口道：「死！」


  戰天魔神相同時低喝道：「死！」
……

  萬劍窟中。


  王禪怔怔看著九幽裂縫四周石壁上的劍痕，一時間竟然出了神。


  在他眼中，石壁上的劍痕越來越清晰。


  那些劍痕化作一道道劍意進入他的眼眸，進入他的身體，緊接著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王禪身上的傷口竟然在緩緩複合，只是臉色仍舊蒼白無比，那雙眼睛卻亮得寥若星辰。


  看著王禪身上發生的變化，「李太白」眼眸忽然變得狂熱怨毒起來，凄厲而又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洞窟：「你都已經死了還不肯放過我！還要用你這些破劍意來束縛我嗎！你一輩子肆意瀟洒，我就只能困守在此，孤獨終老嗎！李太白，你告訴我！！！」


  陷入癲狂狀態下的「李天白」雙目赤紅，他死死盯著王禪，在眼中王禪已然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狂吼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劍朝王禪斬去。


  而此時的王禪正處於一個極其玄妙的境界，空明。


  空曠澄澈，洞澈而靈明。


  巨大的劍刃破空而來，一瞬間便已經到了王禪身前，眼看下一刻就要身首異處。


  他雙眼忽然睜開，緩緩伸出了右手，絕世好劍恰好落在他手中。


  然後一劍斬出。


  劍鋒嗡嗡作響，劍鋒間的空氣迎鋒而開，整個洞窟在這瞬間勁風大作。
……

  遠在千萬里的中州，一處平凡無奇的草廬中。


  一個老人右手抬起複又放下，最後嘆了一口氣，拿起身旁的水壺繼續澆水。


  身前花盆中的那朵不知名的野花正迎風綻放.……

  皇城，觀星台。


  「師父，你怎麼啦，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小孩扯了扯他師父的衣角，抬頭不解道。


  而那老人站在原地，全身都在顫抖，好似看到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般。


  遠處天空，群星遮蔽，一片幽暗，就在這時，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劃破了這個夜空。
……

  「九幽魔印又如何，涅槃舍利又如何？」


  「魔如何，佛又如何？」


  「我就是我，獨一無二的我，既非魔，也非佛。」


  王禪一劍斬出，目光澄澈明亮。


  而隨著他這一劍斬出，四周忽然暗了下來。


  萬劍窟、藏劍峰、萬劍門、昌隆城乃至整個墨陽郡，（ wwwuukansu ）在這一瞬間都是暗了下去。


  整個夜空中，群星消失，皓月無蹤。


  眾人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到附近的事物，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時，「李太白」忽然看到了一雙瞳孔中全是黑色的眼眸，黑暗中竟能看到漆黑之色，實在是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亮起。


  斬破黑暗，直破天際！

  與此同時，藏劍峰外。


  鍾南山一斧落下，劈開佛陀！


  「花開有兩面，人生佛魔間。」


  在揮劍斬出的這一瞬間，王禪知道自己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