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憶得舊時攜手處
阿漠擾著小腦袋望向窗外,藍藍的天空上幾顆稀疏的星星睡著了。
秀兒指著夜空中最遙遠的那一顆星星,說道:「媽媽說她不見了,就會變成天上的小星星,我想媽媽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夜空,媽媽就會來找我的!你關了窗戶,媽媽就飛不進來啦!」
「媽媽變的小星星最美麗啦!它會發出柔和的光芒,就像,就像是一顆顆好看的琉璃珠……」
「可是星星會摔碎啊!」秀兒忽然想到什麼,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傷心的哭了起來。
「摔不壞,我們用棉被接住秀兒的媽媽,星星就摔不壞了。」阿漠柔聲地說道。
阿漠輕輕將手伸進棉被中,牽住秀兒嫩白蜷曲的小手,他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做著一件他認為最神聖的事,他嘴角掛著微笑,心中充滿著不可言喻的快樂。
他溫柔地握住秀兒的小手,望著草原上的夜空,看著一顆顆星星。
「爺爺說草原上有狼,不關窗戶,大狼要叼走秀兒的!」
「秀兒不怕。」
秀兒縮回小手,掖住被子躺下,眼睛中閃著星星的光芒。
「我要睡窗邊。」
秀兒看阿漠搶在窗邊睡下,粉嫩的臉蛋散發著光暈,溫柔地笑道:「阿漠哥哥,你怕秀兒被大狼叼走嗎?」
「才,才不是呢!」
阿漠拉住被子蓋著通紅的臉蛋,秀兒依偎著阿漠,雪白的手臂摟著他,甜美的進入了夢鄉。
阿漠露出臉蛋,看著熟睡的秀兒,她長長的睫毛沾著淚水,嘴角掛著絲微笑,他替秀兒擦拭晶瑩的淚水,心想秀兒一定在夢中見到了媽媽。
…………
夜幕悄悄降臨,風呼呼刮過,阿漠和秀兒躺在小山包上,秀兒望著藍藍的天空,說道:「阿漠哥哥,你每天都要去牧羊嘛!」。
阿漠笑了起來道:「是啊,我六歲開始牧羊,已經過了六年了呢?牧羊我可最拿手了,從不讓小羊羔走丟的。」
「阿漠哥哥真厲害,秀兒好想和阿漠哥哥一起去牧羊?」秀兒操一口吳儂軟語,聲音甜美清脆,異常動聽。
阿漠使勁地點頭,心想秀兒如果在身邊,自己沒必要和羊兒說話了,羊兒只會『咩咩』的回答他,秀兒說話似唱著歌兒,比羊兒可好多了。
「每天除了牧羊,還做什麼呢?」。
阿漠想了想,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滿心期待的秀兒,覺得秀兒那麼好看,似草原上的天玲鳥。
他望著天邊,認真說道:「擠羊奶,做馬奶酒。」
「我也可以做的。」
秀兒很開心,她站起身眺望著一馬平川的大草原,為自己能夠做的事情欣喜不已。
遠處捎來婉轉動聽的歌聲,一隻天玲鳥落在山包上,它在尋著蟲兒吃。阿漠仔細聆聽,他想秀兒的聲音可比天玲鳥的歌聲好聽多了。
「阿漠哥哥,阿漠哥哥,天玲鳥,天玲鳥,秀兒見到天玲鳥啦!」
秀兒歡呼雀躍,阿漠卻傷心起來,他想我總是笨手笨腳的,也不會捉天玲鳥,我如果和蘇普一樣,能夠捉住一隻天玲鳥送給秀兒,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阿漠道:「可惜我太笨,捉不住天玲鳥。」
「捉它幹嘛,讓它這樣自由自在的飛,多好啊!」秀兒笑道。
天玲鳥忽地竄起,『咻』的劃過藍藍的天,展翅飛走了。
草原上的太陽還沒有鑽出來,阿漠便拿著牧羊鞭,趕著羊群走進了草原,他每天的期待就是等太陽下山,那樣就能見到秀兒。
這天,他迎著風朝草棚奔去,想著秀兒可愛的臉蛋,他看到計老人站在窗前,夕陽藏在他的皺紋中,閃著耀眼的光芒。
一條威武的漢子出現到計老人身後,漢子拾起左掌猛地朝老人劈去。
「爺爺,爺爺!」阿漠大聲的叫喊著。
漢子的左掌離計老人僅剩半寸,這一掌結實打在計老人的肩頭,阿漠飛快地跑進草棚中。
計老人手掌成爪朝漢子的左臂抓去,這是小擒拿手中的一招,叫『金絲纏腕』,漢子左臂回撤,右臂化解了計老人的攻擊。
計老人冷笑一聲,一招風捲殘雲猛地擒住漢子的左臂,漢子面露凶色,乘其不備之時,掏出柄匕首刺傷計老人,又朝他胸口打了一掌。
秀兒的爸媽是武林豪傑,她自小練過拳腳,見計老人受傷,發起狠勁撞向漢子,粉拳朝漢子一頓捶打。
那漢子吃痛,發起狠勁來,揮舞匕首朝秀兒的臉蛋劃去,阿漠猛地撲向惡漢,將秀兒推到一邊,匕首刺向阿漠。
說時遲那時快,計老人強忍著傷勢一掌劈出,這一掌勢如急風,中途變指,直推大漢的中庭穴,大漢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死了。
鮮血染紅匕首,阿漠的左手無名指不翼而飛,秀兒跌坐在地上,渾身顫抖,計老人嚎嚎大哭著,抱起阿漠走進房中。
「爺爺,嗚嗚……阿漠哥哥,他,他……」
秀兒跪在地上,淚水如決堤的河流,哭喊道:「爺爺,是秀兒不好,他們要找秀兒……阿漠哥哥,你不要不理秀兒,嗚嗚……」
不知跪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當她醒來時已躺在床上,她想去看阿漠,可她害怕計爺爺打她。
這天,秀兒趁著計老人外出給羊兒看病,偷偷溜到計老人房中看阿漠,她輕輕握住阿漠的手,柔聲說道:「阿漠哥哥,你快好起來,你好了,秀兒什麼事都答應你,好不好!
沙漠,冷月如鉤。
四五十個漢人強盜圍坐在篝火旁,遠處奔來一人一馬,馬背上是呂梁三傑中的老三,外號「青蟒劍」陳達海。
陳達海翻下馬,望向領頭的魁梧漢子笑道:「大哥,遠處有個小部落,看來是哈薩克人,不如我們去歇歇腳,順便搶幾個娘們來乾乾。」
魁梧漢子手拿一柄雁翎刀,神色清冷,外號『神刀震關西』,名字叫霍元龍,關西境內無人能敵。
霍元龍瞧向陳達海,沉聲說道:「哈薩克人驍勇善戰,他們長於馬背,騎射刀術樣樣精通,向來有一句話,一個哈薩克人抵得過一百個懦夫;一百個哈薩克人便可橫行回鶻,我等不在中原,不可為一時的爽快惹來大麻煩。」。
陳達海恭敬地聽著霍元龍的話,待霍元龍說完,他笑道:「大哥,哈薩克的漢子都去北方獵殺叼羊的狼群去了,我們正好來個趁虛而入,大夥這幾天在沙漠上尋找那小丫頭,陽火囤積,也該放鬆放鬆的。」
「三弟既已探清楚情況,那我們便走吧。」霍元龍微笑著,手中的雁翎刀在凄冷的月光下閃著寒光。
霍元龍本是八卦門『桑天刀』的徒弟,後來因心術不正,做了奸淫擄掠的關西盜賊,他們主要橫行在甘肅一代,為奪高昌寶藏追逐俠盜白馬李三來到回鶻。
藍藍的夜空被烏雲遮蓋,天玲鳥不再歌唱,四五十個凶神惡煞的漢賊騎著馬匹,持著火把衝進了草原中,強盜們三兩成伴,殺入氈房,搶奪財物,奸*淫女子,哈薩克草原上燃起罪惡的火焰,回蕩著凄厲的慘叫聲。
蘇魯克居住的氈房中,一個十七八歲的漢子手持圓刀,他叫蘇度,蘇魯克的大兒子,他緊緊守住氈房,不遠處是他的母親阿里美,他的弟弟蘇普躲在羊皮袋內。
氈房外傳來女子的呻吟聲與嬰孩的啼哭聲,蘇度往氈房的縫隙瞧去,漢賊馬匹上綁著四個衣衫不整,頗有姿色的女子,蘇度緊咬住牙關,額頭沁出冷汗來,看著緩步走近的強盜。
陳達海掀起毛毯,一柄明亮的圓刀朝他脖勁處斬去,陳達海迅速避過,抽出腰間的四尺青蟒劍,使出一招『青蟒翻騰』,旋轉著長劍朝蘇度的胸口刺去,蘇度粗壯的胳膊掄起圓刀,撩開他的長劍,橫劈出去,直戳陳達海的腹部。
陳達海施展的青蟒劍法,招招狠毒,要斃蘇度的性命,蘇度身強力壯,舞起圓刀來,呼呼作響,薩哈克人只以『摔跤』『狩獵』為優勢,武技終究不如中原人,兩人過得十來招,蘇度已處在下風,漸漸不支起來。
「啊!」
蘇度慘叫一聲,青蟒劍刺入蘇度的左腿,微微彎曲的劍尖似蛇嘴般撕下一塊肉來,陳達海陰沉地笑著,抽回青蟒劍,刺瞎了蘇度的眼睛,勾出血淋淋的眼珠來。
阿里美見大兒子受傷,痛不欲生,哭喊著撲得上去,陳達海哈哈大笑,使出擒拿法,抱住阿里美柔軟的身子,回身刺死哀嚎的蘇度。
阿里美見大兒慘死,淚水奪眶而出,狠狠朝陳達海咬去,撕掉他肩頭的一塊肉,陳達海痛的慘叫,掌勁震暈婦女,走出了氈房。
蘇普躲在羊皮袋內,淚水不停滑落,在他心裡,已埋下一粒復仇的種子。
霍元龍見陳達海出來,笑道:「三弟,怎麼去了這麼久?」。
陳達海捂著血流不止的肩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晦氣的很,給這娘們咬了一口,待會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元龍朝阿里美瞧去,見她眼角雖生起几絲皺紋,容貌卻頗為好看,打定心思笑道:「三弟,這……」。
陳達海瞧見霍元龍的神色,心中暗自咒罵,把阿里美扔過去,說道:「大哥既然看上這娘們,兄弟自當孝敬給大哥。」
霍元龍微微笑著,抱住阿里美,帶領著眾強盜朝沙漠馳去。
當天清晨,哈薩克的漢子們從北方趕了回來,他們喝彩著,每一匹馬背上都拖著一具狼屍,蘇魯克掀起毛毯,見到大兒慘死,妻子失蹤,只有蘇普顫抖著身子縮在牆角。
蘇魯克眼睛血紅,拾起馬鞭朝蘇普打來,喝道:「你阿媽凶多吉少,你大哥慘死,你這膽小如鼠的東西,怎是我哈薩克族第一勇士蘇魯克的兒子。」
蘇魯克打得蘇普衣衫盡破,血痕累累,方才解氣走出氈房,哈薩克的漢子們被聚集了起來,他們騎著馬,帶著滿腔的怒火朝沙漠去尋覓那群強盜。
茫茫大漠,又怎麼能找的到呢?
他們只找得七八個被擄去的女人屍體,全身被剝的精光,赤裸裸的慘死在荒無人煙的大漠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