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湯賢強行動用溫蒂妮的力量遭到反噬，受傷的可不止他一人，溫蒂妮一定也受到了傷害，把她也放進去治療吧。」
邢軍一掏胸口，果然掏到了昏迷不醒的溫蒂妮，將之小心翼翼的放進水球。
「羊飛你過來。」希爾芙指揮道：「現在的治療速度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醫好他們，這對兩位小姑娘來說甚是辛苦。
你們勇者肉身乃是寶物，又同出一源，割破血管將血淋進去可以加速他們的癒合。」
羊飛照做，隨著鮮血的注入，湯賢的身體才開始出現好轉。
湯賢的身體逐漸清晰，但面目卻開始發生轉變。
邢軍嚇了一跳，以為羊飛的血液不足以支撐湯賢癒合，便自顧自的割開手腕探進水球。
湯賢轉變的更快了，身高延長變得更加細挑，長久鍛煉的淺麥色肌膚變得蒼白，臉型也長了些許，耳朵更是長成了精靈樣式。
「這是怎麼回事！？」邢軍朝希爾芙怒吼。
「這不見得是壞事。」希爾芙事不關己的回答道：「他本是將死之人，要不是溫蒂妮的維護他早死了，溫蒂妮不僅將力量供給他使用，還在危機關頭渡給他一部分生命能量。
雖然保得一時性命，卻也引發了一定程度變異，他同化了……或者被同化了，變成了半精靈。」
「壞處是什麼！？」邢軍迫問。
「我看到的只有好處。」希爾芙淡然答道：「勇者歸類於人類，壽命至多不過百年，成為半精靈則使壽命延長一倍。
只是略有瑕疵，他不是真正的半精靈，現在也不再是純粹的人類勇者，每次過度使用力量可能引發折壽。」
「……。」
希爾芙：「無需擔憂，哪怕是毫不憐惜的使用力量，他的壽命也與你們其他勇者大致相仿。不僅如此，成為半精靈則會使他在魔法方面更加得心應手。」
「我只看到了他肌肉萎縮！」邢軍怒不可遏。「他的武力下降了！」
希爾芙：「他的血肉應當化為粒子回歸天地，別說血肉了，骨頭也給你剩不下。——他至少還活著。」
邢軍的神情甚是悲憤。
水球中的溫蒂妮早已睜開了眼睛，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
希爾芙飛到她的面前道：「你能將你的生命渡給他一次，自然也能渡第二次，第三次……」
只有妖精最懂妖精。
希爾芙道：「你生的比我晚，總是學我，我說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你便也要去；我說生命灰暗，充滿悲劇，只有愛是黑暗裡的光芒令人溫暖，你便也要尋愛；
我對果斷霸氣的初代魔王心生情愫，你便貼過來，我對瀟洒自然的張使然心生愛慕，你又貼過來。
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面你不膩嗎！？」
希爾芙厭煩道：「我膩了……我們已經不再稚嫩天真，你也不要再學我了。」
溫蒂妮的目光漠然，整個軀體綻放出光芒，使得整個治療水球流光溢彩。
正在施術中的甄洺嚇了一跳，只見水球中陡然出現一個光點，光點越來越大，湯賢的身體也跟著放起光來。
光點逐漸幻化成少女的樣子，少女越來越大，容貌也越來越清晰。她五官精緻，身材窈窕，一件淡藍色的小禮裙套在身上顯得大膽而活潑，好些液滴水珠在她身旁漂浮，時而旋轉，時而流動。
湯賢睜開了眼睛，滿含愧然的注視著她，她的軀體長至一米六八公分不再生長，她和湯賢身上的光芒一起暗淡下來。
甄洺撤去了水球，由不可視狀態變為可視狀態的溫蒂妮落在地上，自然而然的與湯賢牽起手肩並肩站在一起，驕傲的挺起胸膛對希爾芙道：
「我已經不是你身後的小妹妹了，你令我知道了愛的存在，但在愛的理解上，你已經不如我了。
你五百年前說你找到了愛，說愛是奉獻，是一種痴迷到能忘記自己，捨身忘己的希望他好，結果被魔王與勇者戲耍於股掌；
後來你說你醒悟了，說愛是陪伴，陪伴即是最長情的告白，所以背叛我們甘願與張使然的一部分生命一起被封印；
現在呢？」
溫蒂妮指著羊飛道：「他是你的新歡嗎？可憐你這幾百年裡一直沒有進步。」
溫蒂妮挽著湯賢的手道：「愛是回應，是我愛著你，你也能愛我。是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就能明白彼此間的心意。」
希爾芙皺起眉頭，湯賢則望著身旁的溫蒂妮若有所思。
溫蒂妮道：「也許我之前不如你，但是現在，我與我愛人間的羈絆絕對超過了你們。
可憐的姐姐，你仍不自知，這樣下去，等待你的只有悲傷結局……」
「……你這幾百年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希爾芙道：「你與這小子建立了『生命共享魂環』？」
溫蒂妮點頭道：「是。」
「那你的生命便有了窮盡。」
「是。」
「……希望你不要後悔。」
希爾芙飛走了，飛回到羊飛肩膀上。
羊飛對湯賢與眾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羊飛。」希爾芙忽然呼喚。
「？」
「你覺得愛是什麼……」
羊飛略感詫異，回憶著希爾芙與溫蒂妮之間的對話道：「愛就是……我想給你生孩子？」
「……你這是什麼回答。」
羊飛哈哈笑了笑，他感受到了希爾芙此時的不正常。
希爾芙道：「我最近時常感覺到壓抑，平靜下來胸膛裡面便感覺空空的，填不滿的空，不停的找事情做才能真正的充實，但這種充實也僅是一時……有時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麼該多好。」
「……其實大多數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活著。」生活閱歷並不深的羊飛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
「嘗試一輩子只能一次的嘗試，想必裡面的意義會更有意義吧。」希爾芙忽然道：「我已經決定要去做了，溫蒂卻已經開始做了，當漫長虛無的生命有了終點，在最後的最後一定會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吧。」
希爾芙的目光深遠起來。
「溫蒂的壽命只剩下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