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叉路的開始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湯賢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說了你受不住！」溫蒂眉頭緊皺。


  「受不住也要受！豈能坐以待斃！」


  溫蒂妮斷然道：「不給你，我要帶著你一起轉世重生。」


  湯賢憤然閉目不在言語，溫蒂妮的身體卻開始發光。


  「不可！」溫蒂妮驚叫。


  湯賢竟是要強行動用溫蒂妮的力量。


  隨著溫蒂妮力量的源源注入，湯賢的身體也開始陡然冒光。


  周圍的水棲獸人嚇了一跳，被他身上龐大的精粹力量所懾，他們竟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攻擊，而是往四周一躍緊握武器。


  隨著力量湧入湯賢身體，湯賢痛苦的顫抖起來。與常態相反，雖然體內蘊含著龐大力量，身體卻如同注鉛，竟然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湯賢發光的肌膚下面出現裂紋，開裂的地方光芒愈甚，皮膚表層卻像是瓷器上的釉質保護著內質物不做外流，透明而恐怖。


  水棲獸人終於忍受不住，將手中的魚叉擲向湯賢。溫蒂妮嚇了一跳，趕忙擋在湯賢身前伸出一根手指，魚叉化為流水。


  鐵質的叉頭化為鐵水，木製的叉桿也化為棕色液體。獸人嚇了一跳，散的更遠。


  湯賢仍在忍受，想要動用這股龐大的力量，卻絕望的發現他什麼也做不了。他透明的皮膚越來越薄，肌膚開裂處的光芒愈演愈烈，馬上要突破表層皮膚使他崩壞。


  溫蒂妮哀傷著搖頭，落於他肩上，雙手貼著他的臉道：「無論你要做什麼，我能做的只有陪在你身旁了，希望這能對你有所幫助。」


  湯賢聽到一聲提示音，提示他與溫蒂妮親密度上升。隨著這聲提示音響起，他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隨即抬起腳狠狠踏了下去。


  水面結冰了。


  不止是他腳下的水面結冰，那冰面向四周延綿開來引得數萬獸人驚呼，那冰面越結越厚，很快來到了邢軍身邊將他凍在水裡。


  邢軍沒有動，因為冰還不夠厚，他緊張的注視湯賢，湯賢也沒有令他失望，冰層的厚度很快超出他的預期。


  破冰之聲「咔咔」作響，邢軍雙手撐著冰面把身體從沼澤地里拔了出來。


  重新獲得自由的邢軍向著湯賢猛衝過來，湯賢已經失去意識，雙眼冒著白光。邢軍一記手刀將湯賢切暈，另只手將溫蒂妮塞進懷裡。


  他片刻不停的抱著湯賢往回跑，周圍數千數萬的獸人凍在水裡不得動彈，只能望著他們逃之夭夭。


  邢軍雙眼是模糊的，他懷裡的湯賢整個人也是模糊的。人是物質構成的，世界是物質構成的，而他懷中的湯賢卻開始飄渺渙散，像是捧在手裡的一捧沙子，在他的奔跑晃動中不斷晃離出去。


  ——被晃出手的是湯賢哪部分？


  邢軍不敢想也不敢停，他一直奔回營寨，找到甄洺。


  「救他！」


  一臉血肉模糊的邢軍裹著風沙停在甄洺面前，甄洺心繫邢軍安危，驚得雙手捂住小嘴說不出話來。


  「你……」


  「我沒事！先救湯賢！！」他聲大似吼。


  甄洺不再廢話，張開了水系圓球，邢軍將湯賢放在水中。


  「你可以跟他在裡面一起。」甄洺忍不住提醒。


  「我沒事，你專心救治湯賢就可以了。」


  邢軍血肉模糊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擔憂的目光。


  甄洺深知難以影響邢軍的決斷，便專心醫治起湯賢來，可隨著醫治的進行，眉頭卻越皺越深。


  「不行？」


  邢軍注意到湯賢身體的崩壞仍在繼續，大小如同細沙一般的粒子仍在脫離湯賢身體不斷消失。


  邢軍帶著湯賢返營的消息擴散開來，同學們逐漸匯聚於此。聖光系的夏莉與覺醒神聖鬥氣的湯賢基本同源，她將聖光籠罩下來，在甄洺以及夏莉的共同努力下，湯賢身體的崩壞終於減緩。


  改頭換面，化名為西蒙的羊飛也過來了。


  他側頭詢問：「希爾芙，湯賢這是怎麼回事？」


  希爾芙凝視片刻道：「高位精靈的精粹力量對於人類來說等同於猛毒，即使是你們勇者也不能過份渴求。他一次性動用過多的力量被反噬了，嘖，可憐的傢伙。」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他。」


  希爾芙毫不猶豫的開口：「他是溫蒂妮的宿主，幹嘛要救他。」


  「他是我的同學，除了慧君就數他最順眼，他是一個好人。」


  「可溫蒂妮是我們的敵人。」希爾芙想的很清楚。「幫助他等同於幫助敵人。」


  邢軍這時走了過來，直視希爾芙道：「救救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羊飛嚇了一跳。「你能看見她！？」


  希爾芙對邢軍道：「我不幫。」


  邢軍單膝下跪。


  「救他，我不會再為難羊飛。」


  羊飛仍然難以置信。「你真能看見她！？」


  希爾芙笑了。


  「那我讓你一命換一命你換嗎？」


  邢軍為之震動。


  「……他是為了救我變成這樣的……


  ……但我不會為他放棄我自己的生命。」


  邢軍站了起來，一指羊飛道：「救他，不然我殺了他！」


  羊飛吃了一驚，拔出腰間寶劍道：「要打？我怕你呀！！」


  邢軍直視希爾芙道：「石堡城裡我故意將技能說給你聽，知恥后勇，這段時間我殺敵無數，他卻在石堡城裡混沌度日。現在的他打不過我，就算有你幫助也打不過我。」


  羊飛大怒，希爾芙卻冷靜開口：「你說的沒錯，現在的羊飛打不過你。」


  羊飛吃了一驚。


  卻聽希爾芙繼續道：「但你這樣脅迫我，我也不會如你所願。」


  邢軍冷聲道：「你想怎樣？」


  「我現在沒有想你做的事情，不若這樣，你欠我一個人情，日後再還如何？」


  「可，我邢軍以己身榮譽起誓，絕不相負！」


  希爾芙咂嘴。「換一個，榮譽在你違約時就已經一錢不值了。以榮譽起誓是君子協定，湯賢是君子，你不是。」


  邢軍皺眉：「我邢軍不信天地神佛，你想要我對誰起誓！？」


  希爾芙道：「這樣好了，我念一句，你說一句：

  五五六八二三七一……天監華興在上，我勇者邢軍願以勇者肉身起誓，請您現身，證為左券。」


  「55682371……」邢軍狐疑開口：「天監華興在上，我勇者邢軍願以勇者肉身起誓，請您現身，證為左券……」


  靈視頗高的邢軍猛然感受到一股攝人心魄的悸動，抬頭望天，常人眼裡沒有絲毫變化的天空在他眼裡更亮了，浩瀚的威壓令他戰慄。


  希爾芙繼續道：「本人懇請風之妖精希爾芙解救勇者湯賢，支付代價為：答應她任何一個要求。」


  邢軍謹慎起來。


  「本人懇請風之妖精希爾芙解救勇者湯賢，代價為許諾一個不已身死、不已己殘的要求給她，只要我還活著，她隨時可以找我兌換。」


  「禮畢，請您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