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41
【末日喪屍遊：迫在眉睫】
畫麵一轉，一男一女互相望著彼此，倚著牆坐在床上沉默不語。
片刻，茶幾上的對講機響起滋啦啦的電流聲。
“又是那個張禿子，跟催命似的。”男人悄悄啐了一口，卻還是迫不得已夠到對講機，對講機裏的聲音也在他拿到對講機的時候變得清晰。
“喂，你們三個，交代給你們的事情怎麽樣了？”張連赫在那頭，好像還抽著煙。
半躺在旁邊的女人聽見張連赫的聲音，滿臉寫滿了厭惡。還“你們三個”？她早就跟張連赫匯報過老三被人槍殺的事情，這張連赫壓根就沒把這放心上。
女人接過對講機，語氣不善地說：“張省長，灰裘這邊的領導人很可能已經懷疑我們了，我想這灰裘已經不能呆了。”
“再堅持一天。”張連赫的語氣卻越發興奮，甚至根本沒聽出對講機那邊的憤怒。
“通過遠監那棟廢棄實驗樓的監控，以及對比聶胡瑩反饋給我們的信息，我已經可以確定‘四個遊戲’存在的真實性了。我們省基地這邊已經開始部署官兵，最多36個小時，我們就能包圍灰裘，一舉把這群‘挑戰者’拿下。”
“這段時間，你們的任務就是想盡辦法，不要讓那個龐恪把人帶離灰裘，盡可能拖時間，拖到我們過來。”
張連赫一言一語說得密不透風，女人根本接不上話茬。直到張連赫停頓片刻，女人立馬插進來說道：“關鍵是人家要走的話，我們根本就拉不住。”
張連赫想了想說：“……如果他們非要走的話，那你們就跟上，然後隨時匯報他們的位置。”
“夠了！”女人看看身旁氣憤的男人，狠下心道：“張連赫！他們現在已經有十足的反偵察意識，也知道省基地派了眼線過來。你這分明是把我們往火坑裏推！”
“小狐！你是我培養的間諜，還有你現在那兩個跟班，都是……”“老三他已經死了！”女人在炕頭拚命吼了出來。
誰知張連赫卻滿不在乎地哼了聲：“哦。……這樣啊，小狐，執行任務前你把行動不便的老母親寄托在我這。難道你忘了？你說，她這麽個殘疾人能活到現在，還真不容易啊……”
被叫作“小狐”的女人，此時此刻掐著手裏的棉被，上下牙幾乎要被她給咬碎。她想過張連赫可能會用母親來威脅自己，可她沒想過這人麵獸心的張連赫居然冷血到這種程度，甚至老三已經犧牲，在他口中僅一個“哦”字了得。
“好好想想吧。這次任務成功以後，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找個虛職幹，讓你們永遠在省基地裏白吃白喝，怎麽樣？”
小狐一聲不吭，憤怒滿滿的寫在臉上。
“哦，對了。老陸那邊進展怎麽樣，有沒有得到什麽關鍵線索？”張連赫隨意地問道。
“沒有。”小狐冷冰冰地應了句。
張連赫輕笑一聲，關閉了對講機。滋啦啦的電流聲戛然而止，小狐舉起對講機就想摔，被身旁的男人攔下。
“狐姐，事到如今，咱也真的隻能繼續相信張連赫了。”
“可是……可我真不想跟這個人渣合作。”小狐舉起對講機的手懸在半空，腦子裏有個畫麵一閃而過——還記得兩天前那個晚上，程雷鏈過來找他們，隔著門跟他們說“不會有更多人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可以繼續在這裏得到想要的東西”。
這像極了惡作劇，但程雷鏈的語氣又不像是在玩。
小狐把對講機放回原位，強迫自己忘記剛才張連赫那些自私自利的話，重新在腦子裏組織頭緒。
她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
“狐姐，”男人湊近小狐，提醒道，“有些事情咱們不方便出麵的，可以交給老陸。”
“是啊，老陸……”
小狐喃喃自語著，才想起還有老陸這麽個人。老陸是中途臨時被張連赫加派過來幫他們的，跟他們目的一樣：調查“四個遊戲”。
也許目前，老陸能幫他們揭開很多秘密。
36小時！倘若張連赫所言是真，那麽留給龐恪他們的時間就真的不多了。
“對了，老陸已經一整天沒來找我們，咱去那個誰家裏找找他吧。”男人在旁提議道。小狐擺擺手，她覺得老陸不來找他們就肯定是沒什麽收獲。
話音未落，庭院的門就被人敲響。門外熟悉的聲音來到兩人耳中：“狐姐，開門！”
是老陸！
“跟著鄭棕邪走了一整天，龐恪說要我跟他幹登記員，我抽不開身找你們。”老陸一進門就把帽子摘了，嘴裏往外吐著冷氣，邊找椅子邊說。
眼前這位老陸，不是旁人，正是幾天前被鄭棕邪和彥辰“撿”著的蔣華。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女人在心裏說。同為被張連赫派過來的走狗，哪怕她和老陸先前不熟悉，現在也像見著親人般親切。
“你們都在這吃的什麽？我知道灰裘每餐都會下發，可能是我跟著鄭棕邪在一塊，夥食好了點……”老陸瞥見散落在桌子上的蒸饅頭和鹹菜，從兜裏拿出兩包火腿腸擱到饅頭旁邊。
小狐頓了頓：“老陸，咱們還是聊正事吧。”
“正事兒就是那個‘四個遊戲’是真的，確實如張連赫所言，30個高二學生成為了一場生死遊戲的玩家。——不是我說的，是鄭棕邪和彥辰告訴我的。”
老陸回憶起昨晚他以蔣華的身份找彥辰聊天的時候，彥辰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就在嘴邊沒說出來話的樣子，讓他馬上就肯定了關於“四個遊戲”的一切。
“……老陸，比起這個，我更想了解了解張連赫。比如……他的品性。”旁邊的男人插話進來。男人說完後小狐也朝老陸點點頭。
老陸“嘖嘖”兩聲，搖搖頭。他隻是張連赫身邊才幹了沒幾年的小人物，對張連赫本人知之甚少。不過被這麽一問，老陸倒是想起了些東西：“話說，張連赫派你們過來的時候，用的是什麽理由？”
“呃。”小狐想了想，“他說，有一個所謂的‘挑戰者’投奔了省基地，然後想消滅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挑戰者’。然後還說，隻要殺死那30個人，喪屍就能得到解決……”反正張連赫給他們的理由雲裏霧裏的，小狐一直也沒怎麽明白。
殺掉30個大活人，就能讓全世界站起來的死人重新倒下。如此之荒謬，任誰都不會信吧，偏偏他張連赫就是信了。
“什麽？”老陸聽了，像是聽見什麽出乎意料的事，表情也從之前的淡然附上了一絲絲凝重。
小狐沒看出老陸微妙的表情變化，換了個話題說道：“老陸，就在幾分鍾前，那張禿子又給我們來電了。”
小狐把剛剛張連赫來電的內容一五一十地說給老陸聽。老陸臉上的凝重更甚，這下讓小狐看出來了。小狐挑挑眉：“有什麽不妥嗎？”
老陸作為潛伏在鄭棕邪、彥辰身邊的人，顯然能最先了解到龐恪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小狐本能地以為老陸從鄭棕邪那得知了提早撤離的計劃。沒什麽比提早撤離更令她擔心的了。
誰知老陸卻跳下炕，抓起外套披上就往外走：“狐姐，恕我失陪了。”
“哎？”小狐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出去了，她追在後麵出門的時候老陸早跑沒影了。
什麽情況？小狐遲遲沒反應過來，身後男人也追了上來，看見站著的隻有小狐一人，就把她拉回屋裏：“外麵太冷。”
確實冷，更冷的是老陸的反應。
“這個老陸，估計是酒喝多了，狐姐別想太多啊。”男人在一旁默默打圓場，心裏卻也開始懷疑起老陸這個人來。
雖說作為專業間諜的第一課就是保障自己不被敵人策反，但，老陸每天就跟著鄭棕邪一起生活，鄭棕邪他們又對老陸那麽好，比起冷血無情的張連赫，也許老陸已經……
現在的情形對誰而言都不好受：龐恪他們擔心越來越強的喪屍和惡劣的天氣狀況；小狐他們則是擔心灰裘的察覺、老陸的背叛以及張連赫的失約。
36小時。一場扣人心弦的諜戰大戲，終歸是要上演了。
小狐無奈地掃了一眼陪在身邊好幾年的男人，不知不覺就靠上他的肩：“老二……你也辛苦了。”
“狐姐，我不苦。”外麵飄散的雪花映入男人眼中。他抬頭，望見一片片飄零的精靈，慢慢地粘住整片窗戶。
小狐一把抱住男人，頓時覺得整個人卸下所有負擔與防備，心裏有些憋了好多天的話，被她倒水似的說成一串：“老二，狐姐答應你。等這次任務結束以後，說什麽都要讓你擺脫這個行當，永遠不給張連赫打工了……”
男人的身體僵在原地，任由小狐這麽抱著，嘴上依舊安慰不停：“張連赫許諾我們，要給我們虛職。狐姐，到時候咱們也能在這末世裏享享福了。……放心，張省長他，肯定……不會食言的。”
“老二，我想老三了……”
“狐姐，別想這些了先。今晚就好好睡個覺，”老二想想又補充道，“明天我去找老陸談談，問清楚他什麽情況。你就安心睡吧，這幾天太累了。”
“……不，還是我去。老陸萬一真被策反了，總不能對我一個女人下手。”
至此，“五星收複計劃”第三晚正式告一段落。
龐恪他們會得到情報及早撤離嗎，還是張連赫領導官兵順利將他們圍困？
心機叵測的程雷鏈，舉棋不定的“蔣華”，心神不寧的小狐，甚至還有隨時可能再來大鬧一波的“囚者”F6，以及張連赫可能采取的新行動，都為灰裘未來的命運帶來了許許多多未知數。
灰裘這條船，是該棄掉了吧。
明後兩天，且看龐恪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