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貼心之人
江心月出了屋外,便直直的走到渡口,跳上竹筏后便長桿一揚,然後溯著河流直上而去了。經過幾個岔道后,江心月最後來到了一處小溪旁,不待竹筏停好便跳上了岸邊。
只見江心月在溪流兩側的草叢裡四處尋找,又學著蟲鳴鳥叫之聲來回呼喚,卻依舊不見有什麼東西出來。
江心月一心尋找著什麼,卻不料在撥開蘆葉之時,自己的芊芊玉手被劃開幾道口子。江心月卻似乎根本不當一回事,只將手探入溪流之中沖洗一下便了事。
就在她繼續在岸邊找尋的時候,江心月卻忽然發現水中有幾尾黑色的魚兒游來。江心月欣喜的望著水面,心中默念道:「這不就是我要找的蛇魚嗎?」
江心月於是躍入溪流之中,雙手往水中一探,便有一條細長的蛇魚握在手中了,如此重複幾次,那水中的幾尾蛇魚皆被她一一捕獲。
「蛇魚滋補,尤其能癒合傷口,雲真的傷就靠你們了。」江心月對著手中的蛇魚激動的說道。
江心月將蛇魚放入魚簍之中,又再將魚簍封好后系在竹筏後面,如此一來,魚簍便半沉於水中,裡面的蛇魚也就不會死去。江心月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要保證接下來的幾天里,慕容雲真每天都能吃上新鮮的蛇魚湯。
慕容雲真聽得屋外一陣忙亂的步子,便知道是江心月回來了。但江心月卻只在屋外喊了聲自己回來了后,便又一陣忙活去了。
「江姑娘倒是勤快非常。」慕容雲真默默的說道,儘管他並不知道江心月此刻在忙些什麼。
大約半個時辰后,江心月卻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走進屋來了。
「雲真,你把這碗湯喝下去吧。」江心月關切的說道。
「江姑娘,我們不是才吃了飯嗎?」慕容雲真不解的問道。
「這個是蛇魚湯,對傷口癒合特別有效。」江心月說道。
慕容雲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江心月剛才急急出去,便就是為了自己去捉這蛇魚了。慕容雲真忍不住一陣感動,連忙說道:「真是有勞江姑娘了。」
慕容雲真伸手接過這碗蛇魚湯,卻忽然見江心月手心、指上皆是傷口,便放下飯碗,然後拉住了她纖軟的手。
「江姑娘,你的手怎麼弄成這樣了?」慕容雲真急切的問道。
江心月卻臉色一紅,便微微扭過頭去不說話了。慕容雲真這才想起自己時下舉動過分,便也只好急急的撒開手,然後尷尬著再問她是怎麼弄傷的。
「沒事,我們抓魚的總會有點磕磕碰碰,倒是你,先把這湯喝了,才能快快好起來。」江心月低著頭溫婉的說道。
慕容雲真望著飯碗,卻忽然問道:「這蛇魚湯真的有益傷口?」
「恩恩,這是我們世代相傳的法子。」江心月連連點頭答道。
「那便有勞江姑娘再去拿個碗來。」慕容雲真得意的說道。
「再拿個碗?是不是這湯太燙了?」江心月說著急忙端起蛇魚湯輕輕的吹拂起來。
見她這般善良細緻,慕容雲真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了,便接過蛇魚湯說道:「江姑娘如今也受傷了,我要和江姑娘一起同飲這碗有益傷口的蛇魚之湯。」
江心月一心只想慕容雲真早日復原,哪裡肯和他分吃這蛇魚湯?但慕容雲真卻倔強著要與她一起喝,不然他也不喝了。
江心月拗不過慕容雲真,便再去取來一個小碗,慕容雲真確實不滿意,只到江心月換來一個和自己一樣大小的碗,他才細緻入微的將兩碗湯分的均勻平等。這樣的舉措卻也讓江心月心中陣陣溫暖,暗嘆慕容雲真是個有心之人。
接下來的幾天,慕容雲真便就一直靜卧養傷,所有飲食起居的事便由江心月一人攬下。在此期間,江心月除了一早出去打漁外,便時時陪在慕容雲真身旁,或者給他講些自己聽過的故事,或者問他些外面的事情,為的只是讓慕容雲真能夠轉移些注意力,一旦他投入進來,便就能夠忘記身上傷口的疼痛了。
慕容雲真這樣與江心月交心數日,便覺得眼前這個水靈活潑的女孩子實在是可愛至極,便羨慕的說道:「可惜我沒有一個像江姑娘這般活潑可愛的妹妹,不然家裡的生活便就有趣多了。」
聽了慕容雲真的話,江心月卻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之感。
「聽雲真這麼說,難道你家裡的生活無趣嗎?」江心月好奇的問道。
「無趣,相當的無趣。我在家中最小,除了嚴厲的父母,還要面對嚴苛的兄長。他們每天都板著臉跟我說:雲真,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要好好讀書,才能考取功名,才能光宗耀祖,才能有所作為。」慕容雲真學著父母、兄長的語氣鮮活的說道。
江心月卻是聽的津津有味,在她看來,慕容雲真的父母兄弟完全是關心他,而回想自己,卻早早的失去親人,從此無人管念。
想到這裡,江心月卻難免暗自傷神。
「江姑娘,你怎麼了?」慕容雲真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母家人……」江心月說著便忍不住暗暗流淚起來。
慕容雲真知道江心月的家人都已離世,自然明白她此刻的感受,便關懷的說道:「不怕不怕,從此我慕容雲真便是江姑娘的好朋友,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說。」
江心月卻也是心中一陣激動,忍不住趴在床沿哭了起來,慕容雲真只道她還傷心,便連連勸慰。
「我是開心,父母離開后,我便孤苦無依,如今遇到雲真,真是太開心了,真是好了。」江心月激動的說道。
「江姑娘……」慕容雲真才一開口,便被江心月急急的打住了。
「雲真既然說是我的好朋友,卻如何一直見外的喊我江姑娘?」江心月遲疑的說道。
慕容雲真難免一陣拘謹,唯有憨笑著說道:「心月姑娘。」
江心月卻嘟著嘴巴不回答,仿是不大滿意似的。
「心月?」慕容雲真再簡短一些的喊道。
「嗯,以後就這樣叫我吧,雲真。」江心月卻頓時開心的像個小姑娘一樣說道。
此情此景,慕容雲真卻是覺得何其熟悉,心中隨即又想起那曲如風來,二人最開始見面的樣子,不也是在稱呼上做了一番討價還價嗎?慕容雲真想到這裡,除了想知道曲如風現在傷勢之外,還覺得自己有些慚愧。
「我今年虛歲一十九歲。心月只怕要喊我一聲哥哥。」慕容雲真爽朗的說道。
「不要,我覺得雲真比哥哥念起來好聽。」江心月卻不以為然的說道。
「稱呼可不僅僅是好聽與否,此乃事關長幼有序,可不能胡來。」慕容雲真嚴肅的說道。
江心月見他如此在乎的樣子,便說道:「讀書人就愛咬文嚼字。」
「那還不叫一聲哥哥?」慕容雲真卻是得意的說道。
「雲真哥哥……」江心月遲疑著才一叫,便覺得臉色緋紅,困窘之下,便只好快快的跑出屋外去了。
屋內,慕容雲真卻是長嘆一口氣,心中暗暗說道:「此地亦屬蜀中,可我卻還無法去見如風,待我將聖劍送到商陽山了,便一定要接回如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