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回 欲走還留
江心月跑出了文叔家裡,便在竹林下默默的站住了,直到慕容雲真趕來了,她才慢慢的邁開步子。
「江姑娘,我剛才以為你病了,所以才……」慕容雲真慚愧的說道。
「好啦,不說這個了。」江心月卻急急說道。
「你不生我的氣?」慕容雲真追問道。
「剛才那麼多人看著,真是羞死人了,怎麼能不生氣?」江心月堵著嘴巴說道。
「呵呵,也是啊。不過確定你沒事,我也就放心多了。」慕容雲真憨笑道。
江心月卻忽然站住了,然後轉身過來盯住慕容雲真,卻是讓慕容雲真嚇了一跳。
「你剛才真的很緊張我生病了?」江心月問道。
「當然了。」慕容雲真煞有其事的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關心人家?」江心月緊緊追問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豈能不關心?你剛剛才救了我一命,我也要救回你一命的嘛。」慕容雲真認真的說道。
「你的話說的好繞,聽的頭好暈。」江心月搖頭說道。
「好像頭是有些暈。」慕容雲真按了下腦門說道。
「那就快點走吧。」江心月催促道。
「去哪?」慕容雲真問道。
「去吃飯啊,你在水上漂了那麼久,肚子早就空了,不餓得頭暈才怪。」江心月說道。
慕容雲真一摸肚子,感覺確實是這麼回事,連連跟著江心月一起回她家去了。不知為何,江心月此刻覺得身輕如燕,卻不似先前那般覺得心中悸動不安。
江心月的家就設在竹林後面,雖然簡陋但卻收拾的乾淨非常。
慕容雲真進了屋,卻見只有江心月一人,便忍不住問起她的家人。江心月卻是眼眶一紅,久久不能說出話來。原來江心月的母親早亡,其父也在去年過世,諾大一個家便由她一個弱女子扛著。慕容雲真聽罷,卻是心中同情非常,回頭再看看自己,雖然此行也多有吃苦,但無論身世、家道、際遇,自己都比江心月要幸福許多。
江心月感傷一番后,便又回過神來,卻溫婉的說道:「雲真,今天早上剛好打來許多鮮魚,我弄這個給你吃吧。」
江心月於是去到岸邊的竹筏上取來魚簍,還有慕容雲真的始皇聖劍。
慕容雲真見江心月辛苦操勞,便在屋內幫她將作料弄好,待她回來之時,又急急的搶來魚簍要親自下廚。
江心月拗不過慕容雲真,便只好讓他來弄這頓飯了。慕容雲真雖然很想做出一頓美味的飯菜來犒勞自己的救命恩人,奈何廚藝不精,魚的另一面都要被燒糊了。
「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如果不合胃口,還請多多見諒。」慕容雲真恭敬的說道。
江心月望著這燒糊了一邊的魚,卻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人一感動,便會將自己的感情色彩帶入到現實當中,比如這條魚,原本口味不怎麼樣,但此刻江心月吃來,卻覺得有滋有味。
慕容雲真只道是自己做的好吃,便也跟著傻開心起來。
吃過飯後,江心月卻到房裡取來一套衣服,然後對著慕容雲真說道:「雲真,這是我父親生前所穿衣物,雖然舊了,但總比你現在穿的要暖和。」
慕容雲真低頭看看自己,卻見身上衣物漏洞百出,實在不堪入目,而再見到江心月這般關心自己,更是心中激動。
慕容雲真於是取過衣服,一番洗漱后才出來說道:「這衣服還挺合身。」
江心月抬頭望去,卻是徹底的被震撼住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俊美書生,是她一生未曾見過的帥氣青年。這樣一個俊美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女心思如何舒緩的過來?
江心月難以置信的望著慕容雲真,心裡早已是說不出的喜歡和滿足,怔了半晌之後才默默說道:「我早說過雲真長的英俊好看……」
慕容雲真卻依舊在打量身上的衣服,眼神中儘是滿意之色。
江心月脈脈的望著慕容雲真,心中卻是暗暗感激,感激老天在她打漁的時候,撈起這麼一個心上人。
但慕容雲真吃完飯後,卻從懷裡摸出幾粒碎銀遞給了江心月。江心月卻是意外的看著慕容雲真,不知他此舉是何意思?
「今日得江姑娘所救,我真是萬分感激,這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慕容雲真感激道。
「我救雲真,只是舉手之勞,你又何必這般較真?」江心月難掩憂傷的說道。
「並非較真,所謂知恩圖報,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慕容雲真為難的說道。
「那非得用錢表示嗎?」江心月遲疑著問道。
慕容雲真頓了頓,卻是尷尬的說道:「除了這些銀兩,我慕容雲真現在一身孑然無物,再拿不出其他東西來。」
「常言道善有善報,我這樣做也是為自己積德。所以雲真,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江心月切切的說道。
見原本天真爛漫的江心月變得這般沉重,慕容雲真也覺得自己太過繁瑣,便不再提及此事。
「江姑娘,我想問一下這裡是何地方?」慕容雲真問道。
「這裡是嘉定府,那條大河便是岷江。」江心月爽朗的答道。
「岷江乃長江源頭,溯江而下便可到達巫山。」慕容雲真拾起始皇聖劍興奮的說道。
江心月卻心中一急,因為她感到慕容雲真即將要離去。
「今日得遇江姑娘相救,又受你一飯一衣之恩,慕容雲真感懷於心,便在此謝過了。」慕容雲真說著又對江心月深深一輯。
「雲真,你要走?」江心月慌亂的問道。
「我受人所託,要去一趟商陽山。」慕容雲真答道。
江心月蹙眉凝望著慕容雲真,卻是心中一陣酸楚。江心月哪裡想得到眼前這個男人會是這般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雖欲挽留,但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見江心月耷拉著腦袋在搬弄自己的手指,便不再講話了。
慕容雲真再望了江心月一眼,便轉身而去。但弗一邁開腳步,慕容雲真便覺得腳下一軟,卻直直的癱倒了下去。
江心月忍不住大吃一驚,連連跑過去扶住慕容雲真。慕容雲真卻是無奈的叫了一聲,想要起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慕容雲真覺得腿上隱隱刺痛,便挽起褲管,卻見腿上有兩道細長的口子正流血外翻。這些傷口是之前辛百樹追殺慕容雲真時候留下的,經過一夜靜躺,已經開始慢慢結疤,但他剛才為救江心月使出輕功身法,卻不料發力過猛,又卻把這腳上剛剛癒合的口子給撕開了。
江心月見到慕容雲真腿上流著鮮血,卻是又心疼又難受,費盡全身力氣才將慕容雲真攙扶到椅子上。
但慕容雲真一靠到椅子上,卻又一番痛苦呻吟,而在他背後的衣服上,一片深色痕迹便蔓延開來。
江心月焦急萬分,連忙跑到門外去叫郎中了。
不多久,郎中便急急的趕到屋裡,一番查看后便將少許白色粉末灑在了慕容雲真的傷口上。慕容雲真此刻只覺得傷口有如烈火灼燒般刺痛,低聲叫了幾聲后,額頭早已汗如雨注。
江心月守在門外也是心裡恐慌,生怕慕容雲真會有什麼意外,直到郎中從屋內出來,江心月依舊忐忑難安。
「郎中,他沒事吧?」江心月急急的問道。
「傷口未傷及筋骨,好好休養幾日便好。」郎中答道。
江心月這才稍稍舒緩下來,付過診金之後,她便又來到屋內看望慕容雲真了。
此刻慕容雲真正匍匐在床上,褪去外衣后,背上腿上的傷痕便清晰的映入江心月的眼帘。
「雲真,還痛不痛?」江心月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落下淚來。
「江姑娘,我沒事。」慕容雲真稍顯尷尬的說道。
「都皮開肉綻了還說沒事?」江心月難過的說道。
「真的沒事,剛剛郎中也這麼說的嘛。」慕容雲真卻不以為然的說道。
「雲真,你現在此調養,我去去就回來。」江心月急急的說罷便跑出屋外去了。
慕容雲真想問她去哪裡,卻根本來不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