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觸魔之地（2）
達拉抬頭看看天色，答道：「我們是過路的。」
「過路的？」小乞丐笑起來，說道，「從這裡路過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我看你們像是例外。」
達拉猶豫了一下，武士邁克從旁邊介面笑道：「那你看走眼了。我們也都不是什麼好人！」
小乞丐笑得眼睛都眯起來：「那就好。從沒有一個好人能活著走出這個城鎮！」
達拉盯著這個又臟又懶又討厭得要命的小乞丐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那你呢？」
「大傻蛋，看來你是個大傻蛋，你們真不該來這兒！」小乞丐哈哈大笑起來，「我在這樣一個窮得隨時都可能被人煮來吃了的地方活下去，當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別看我是個討飯的，其實我還有很多副業。」
「副業？」
「不錯，」小乞丐挺了挺胸脯，「比如偷，偷任何能偷到的東西。或者騙，騙任何能夠騙到的人。尤其是你這種外地來的傻蛋。不騙白不騙。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他得意地笑了笑，看著達拉身後的兩個美女，不說話了。
厲娜察覺到小乞丐異樣的目光，忽然就想到水妖湖畔的那個守衛長，恨不得一個大巴掌摑到對方臉上去。這麼小就這麼壞，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米雅莉只是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個不足十歲的小男孩，直到對方終於畏畏縮縮地掉轉目光。
達拉卻感到一種深刻的同情。為這個小男孩生存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感到同情。這裡，看來的確不是他們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
不過，當他再次抬頭看看天色時，卻有些猶豫不定。
小鎮外風聲嗚嗚，捲起黃沙，不斷拍打在人的臉上和身上，讓人感到寒冷與刺痛。隊伍經過一天的奔跑與急行軍，都感到疲累不堪，所以遠遠看見這座石窟似的小鎮，才想到要來這裡躲避風沙。
既然他們已經來了，也沒有發現傳聞中的兇險，似乎真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小乞丐的兩句話就再次退到小鎮外。
而且，一面對危險就逃跑，也太過懦弱。這些人再兇狠，也都是些普通的人類，不比那些令人難以捉摸的翼獅。
「今晚暫時在這裡休整。讓大家小心，輪流守夜。」達拉對武士邁克說道。
小乞丐卻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地說道：「只要你們不是來這裡和『鐵肢』作對，我敢打賭，這裡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安全！」
「為什麼？」
「這裡有這裡的規矩。」小乞丐不以為意地說道，「在我們這兒，沒有『鐵肢』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動一個外地人。」
儘管小乞丐聲稱在魔像窟另有一套規矩可以保障達拉等人的安全，但邁克還是很快便將達拉的新命令傳了下去。
此時，士兵們也都認出了這個傳聞中的魔像窟，除了少數人有些怔忡不安外，大部分人都顯得有些好奇與興奮。同時，也有一絲幻想破滅的失望。他們不明白，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貧窮與破舊的城鎮，為什麼會成為眾多冒險英雄的葬身之地。
在小乞丐的帶領下，達拉、邁克、厲娜、嬌妮以及侏儒皮修五人，來到了鎮上唯一一家雜貨鋪。因為他們計算過，水妖精贈送的食物，並不能支撐他們順利抵達目的地，甚至連抵達地精谷都不夠，所以他們還需要再給部隊進行一些簡單的補充給養。
任何一個小鎮，至少都應該有一座雜貨鋪，那是供應過往旅客最基本所需的地方。
達拉提出要去雜貨鋪看看時，小乞丐的眼睛變得更加亮了。
「帶路？！」他驚喜地問道，然後伸出手，毫不客氣地說道，「拿來。」
「拿什麼？」
小乞丐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狐疑的神情，「你是不是在裝傻？」
厲娜不耐煩地走過來，對達拉說道：「你隨身總該還帶著些錢吧？」
達拉只得從身上摸出一個銀幣，放在小乞丐手裡。
小乞丐看了看，毫不在意地將銀幣塞回給達拉，搖手道：「罷了罷了，我看你比我還窮。看在美女的面子上，這趟就免費吧。」
武士邁克揶揄地吹起口哨。
達拉偷眼去看厲娜，她的臉已經在微微泛紅了。她大概很不習慣這樣窘迫的生活，竟然被一個小乞丐說笑。
這個小鎮的雜貨鋪，從外表看只是一個石頭堆砌的洞窟，比鎮上普通的居民房要大那麼一點，並且，在進入其中時，也不需要像進入其他民房時那樣，從門洞里爬進去。尤其是侏儒皮修，他完全是直立著走進去的，不像其他人，還要彎腰才能進去。
但是，一進入石窟內，達拉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這裡面的輝煌與富麗，竟與外面的荒涼與窮困是兩個極端。
雜貨鋪內，又被幾塊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金絲幔子分割為幾個區域，有賣酒的，有賣食物的，有賣武器的，甚至連一些尋常商人看不到的貴重物品，比如某個伯爵夫人戴過的項鏈，在這兒都像是普通的地攤貨一般，被隨意堆砌在一大堆商品中間。
人們在各個攤鋪前隨意走動，其中不乏讓人一看就想揍他的丑怪之人，也有讓人瞧了就心驚肉跳的匪徒，尤其是酒攤鋪那裡，擺著幾根條凳和一張桌子，圍坐著幾個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用猥褻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達拉身後的厲娜。
「那些都是『鐵肢』的手下，」小乞丐指著周圍來回逡巡的幾個壯漢，低聲對達拉說道，「要是有人在這裡生事，他們就會——」他的小手在脖子附近來回劃了划，有些興奮而顫慄地笑了。
厲娜雖然被那幾個酒鬼看得十分不自在，但她的目光在落到那些被隨意丟棄在攤鋪邊的珠寶首飾上以後，就閃閃地亮了起來，忘了剛才的不快，同時慶幸自己沒有像精靈法師米雅莉那樣，因為厭惡小鎮居民的生存環境，就錯過這樣驚人的景象。
可惜的是，她從達拉訓練營逃出來時，除了隨身攜帶的一袋金幣，並沒有帶太多的錢，想到達拉還要利用這筆錢去買士兵們所需的乾糧與其他日用品，厲娜只能戀戀不捨地看著那些精美的首飾，卻始終沒有上前。
而侏儒皮修更是興奮不已，在人叢中和各個攤位前擠來擠去，讓達拉看了擔心不已，不得不趕快衝到侏儒身邊，緊緊抓住皮修的手臂，將他帶在自己身邊，以防止侏儒因為好奇而「不小心」拿錯了別人的東西，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裡的財富簡直已可以買下一座城市了！」武士邁克對小乞丐感嘆道，「為什麼之前你還說這裡很窮？」
小乞丐垂頭喪氣地說道：「因為，我們這裡的人除了在執行『鐵肢』的任務時可以出去，生老病死都只能呆在這裡，所以錢對我們來說，還不如一袋糧食。我們每次搶掠得到的財物，全部又都花在了這裡，只為換取一些簡單的生活必需品。你現在看到的所有物品，包括人，其實都屬於一個人。」
「『鐵肢』？」
「對。他是個魔鬼。在鎮上出現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一眼就能看出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小乞丐道。
「但從我們走進小鎮到現在，一直沒有看見他。」厲娜說道。
小乞丐瞟了厲娜一眼：「你想見他？就快了。」
達拉只覺得詫異，從他到達這個小鎮起，小乞丐口裡就一直掛著「鐵肢」二字，彷彿「鐵肢」就是這裡的秩序和法律，這使得達拉對「鐵肢」其人感到十分好奇。和厲娜一樣，也很想看看這個統領著魔像窟，無惡不作，卻又不允許其他任何人破壞小鎮規矩的魔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