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隨著小章氏的目光,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皇後的身上。
皇後剛想開口辯駁,身旁的如齡忙跳了出來,大聲嚷道,“大膽賤婢,敢如此汙蔑皇後。”
小章氏在地上冷哼一聲,道,“如齡掌事當然要急著撇開婢子,交予婢子的毒物,不就是掌事交於司膳的嗎?”
“你!胡說!荒謬!我幾時,我幾時去找過司膳或你?我日日夜夜都在椒房殿服侍,哪裏有的功夫與你們閑話?”如齡吼得又氣又急,臉與脖子都憋得通紅,青筋更是爆出。
伏在地上的小章氏冷笑,朝著瑧華道,“陛下可以著人去搜司膳的臥室,在床板下有個暗格,那裏有個匣子,收藏著兩樣東西,一,便是這兩次毒害貴妃與繆才人的毒物;二,是半張皇後冊封司膳為尚宮的懿旨,另外半張,想來收在皇後處。如齡掌事來說,隻要事成,司膳便能得到冊封。但上次貴妃最後平安無事,所以皇後便要求司膳再做一次。婢子所說是真是假,陛下一查便知。”小章氏說完,低下頭,累得直喘粗氣。
瑧華向汪海抬了抬下巴,汪海福禮轉身告退而去。
宴殿內的氣氛已緊張到極點,瑧華轉頭看向皇後,皇後迎上他的眼神,並不退縮,但仍舊是抖動了兩拍,漏出了慌恐。今晚明明是她鏟除他們所有人的好戲,為何就這莫名地被扭轉成沐熹對付她的戲台了?
皇後自是已經知道這都是沐熹的安排,但她並不知道沐熹究竟能做到幾分,也不知道瑧華動了幾分要廢了她的念頭。最讓她慌恐的是,沐熹這一列的安排,環環都扣著她的計劃,顯然對她原先的計劃了解頗多,那便證明,她身邊已有了內鬼。這個想法讓皇後脊背發涼,她知道沐熹從不做無準備的攻擊,她敢於出手,自是已經拿準了。
究竟是誰,誰背叛了她,給了沐熹這樣的信心?
兩刻鍾後,汪海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手裏真的端了個匣子,所有人的心眼,都吊到了嗓子口。
瑧華道,“打開。”
汪海用袖子抹了把汗,打開匣子,捧到了瑧華麵前。而確如小章氏所言,裏頭有一個瓷瓶,還有一道半份旨意。
瑧華拿起那錦緞,對汪海說,“把瓷瓶交給洛興,讓他勘驗。”而後打開了手上的錦緞,這錦緞被橫著一分為二,卻不阻礙瑧華認出上頭大大的皇後印璽。瑧華的手開始顫抖,他揪起錦緞,看向皇後,問道,“你有何解釋?”
皇後死死地抿著嘴,兩隻手在袖中交纏在一起,捏得通紅,半響才道,“那不是我的印璽。”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希望那真的是沐熹仿製的,不是她的那枚。
瑧華挑眉,點頭道,“好,你說不是,那咱們就比比。”“汪海,去椒房殿把皇後印璽請來。”
“是,陛下。”汪海再一次跑出宴殿,向椒房殿而去。
瑧華揪著半道錦緞,再次問向地上伏著的小章氏,“我問你,為何這旨意隻有半份?”
小章氏略低頭道,“回陛下,當時,因為婢子害怕,沒有下足分量,以致貴妃最終被禦醫們救回,所以皇後氣惱,如齡掌事來,要回了半份,說除非司膳能助皇後完成大事,才會將另外半份送回。這次,是司膳親自做下的,她將才人要用的瓷碗做了記號,將毒物在碗底厚厚地圖了一層,再晾幹,以致瓷碗看起來與別的沒有區別,隻有婢子與司膳才認得是哪隻碗。婢子在奉膳時特意跟來,就是為了能挑出那隻瓷碗,確保讓才人用了。”
“好,好好好,真是好計謀好手段,一次不夠還有兩次。”瑧華聽得小章氏的話,氣得從榻上竄起,回頭瞪了皇後一眼,但皇後的眉眼看著自己的膝,避開皇帝的眼神,隻當沒看見便等於沒發生。
椒房殿離此不遠,汪海很快趕回,不僅帶回了皇後印璽,還找到了另外半份錦緞懿旨。在眾目睽睽之下,汪海拿著皇後印璽在一方白娟上重重印下一個紅印。而後,汪海捧著白娟,到了瑧華跟前。
瑧華瞧了,仔仔細細地審看,末了對汪海道,“讓她瞧瞧去,看看這角邊的小瑕疵是否可以完全的仿製。更不要說是別人偷了去的,誰有那本事進入層層牢控的椒房殿,能偷去這個印璽?”
是啊,能有誰可以進到椒房殿偷到這枚印璽呢,皇後睜開眼,轉頭瞧向了身邊的如齡。
但瑧華並沒有給她機會,便厲聲問道,“還不承認嗎?”
皇後轉回頭來,道,“說我毒殺繆氏,可原因呢?我是皇後,她隻是小小才人,我為何要殺她?”
瑧華冷眼瞧著皇後,片刻後說道,“好,你還是不認,那自有旁人會認。”他轉過頭看向汪海,道,“把椒房殿上下統統送去拷問,尤其是她。”瑧華將目光看向如齡,道,“她,要細細地問。”
這審問定不能一時間結束,而今晚也已經夠折騰,所以瑧華放了其他眾人回去歇息,唯獨將皇後困在這宴殿裏,著嚴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