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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戟士一戰成名 龍騎兵初露鋒芒

  稍稍感到一些攻城受阻,拄劍而立的王門卻在笑著,雖然盧奴城內的冀州兵出人意料的抵抗讓意外,可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冀州兵的懦弱是無法改變的,這不過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督戰隊上前,繼續攻城!凡有退縮不前者,立斬當場!」


  王門表情森然,對於士卒的死傷他根本就不在乎,一將功成萬骨枯,打仗從來就沒有不死人的,若是憐惜手下士卒的性命,那還不如回家去當個私塾先生!

  城牆之上,戰鼓聲如雷,箭矢如雨;城牆之下,狼奔豚突,慘叫聲連綿不斷。或許是這一路打過來太過順利了,以至於公孫瓚軍士卒們忘記了,他們不是刀槍不入的天兵天將,他們也不是不可戰勝的鋼鐵之師。


  他們或許不怕死,但卻不願意白白送死。於是,越來越多的士卒開始下意識的往後退,他們不怕和韓軍貼身肉搏,但是他們受不了那鋪天蓋地的箭雨飛矢。


  督戰隊們盡職儘力,死在他們刀下的己方袍澤越來越多,可是卻不能避免更多的袍澤退到他們的眼前……


  當己方士卒死傷超過兩千的時候,王門還不甘心鳴金收兵,司馬柳浦卻坐不住了,直接跪倒在王門眼前懇求道:「將軍,兒郎們不能繼續枉死下去了!收兵吧!」


  王門冷哼一聲,「你可知道,韓馥長子韓俊小兒就在這盧奴城中,若不能擒得此獠,放任他逃離盧奴。公孫將軍如何能輕饒的了你我二人?」


  柳浦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咬牙道:「將軍,我有辦法!」


  令旗揮動,士卒回撤,驅趕百姓,蟻附攻城!

  因為中山太守的棄官遁逃,張頜來不及疏散百姓,真正做到堅壁清野,審配到后雖然竭盡了全力,可畢竟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再加上王門來的太快,這就導致了有大量住在城外鄉下的冀州百姓淪為俘虜。


  「王門賊子焉敢如此!他一介朝廷將領竟然效法黃巾賊!公孫瓚敗亡之期不遠亦!」


  韓俊還沒有看出什麼來,沮授卻是氣炸了一般手指著城下那些衣衫襤褸,只拿著一根木棍便被迫著向盧奴城發起衝擊的黎民百姓,沉痛不已。


  「此皆是我冀州百姓,如何決斷,還請公子示下!」


  面對這種情況,張頜也是不敢做出攻擊的決定,只能是把難題交給韓俊。


  韓俊能有什麼好辦法?後世蒙古大軍之所以攻無不克,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蟻附攻城,后軍督陣,同時攻城器械全開,唯有孤城襄陽堅守六年而不破,但那是因為襄陽城高池深,蟻附攻城根本就不可能。但是盧奴城高不過四丈余,身輕力壯者攀爬翻牆可過。


  「儁乂你說錯了,這不是我冀州百姓,而是黃巾餘孽,給我……給我殺!」


  死寂的沉默之後,韓俊紅著眼睛咬著牙做出了決斷,一個讓他內心備受煎熬的決斷。


  「主公不可,萬萬不可啊!」


  沮授拉住了韓俊的袍袖,眼睛里滿是淚水地說道:「主公可還記得,當初你說過的話?」


  韓俊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回答道:「自然記得,但是,我,現在別無選擇!」


  沮授連忙道:「為一城一池之得失而喪盡天下人望!萬望主公三思而後行,城池丟了我們可以打回來,但是失了人心,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的啊!」


  韓俊頓足道:「一退再退,退無可退!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公與先生還請教我,當如何做?」


  沮授咬著牙回道:「方今別無選擇,只能以堂堂正正之陣破之!」


  韓俊表情痛苦地看著城下越來越近的人群,雙手捶打著城牆吼叫道:「說之容易,破之太難!我軍兵少,敵軍兵眾,如何破之?」


  張頜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堅毅雙手抱拳道;「末將手下有敢死大戟士百餘人,願為主公取來王門狗賊頭顱!」


  韓俊沉吟許久,最終仰天長嘆了一口,「也只能如此了!」


  轉過身來,韓俊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公與先生,城牆之上就拜託你了。儁乂本部精銳先出,我率從敢死之士隨之。直搗敵兵中軍,只為擒賊先擒王!」


  沮授眼睛一亮,感嘆道:「擒賊先擒王?此言甚是有理!」


  有理沒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韓俊叢守城兵士之中挑選出八百敢死之士來,引著他們飽餐一頓,鏗然拔出長劍朗聲道:「今日誅賊之戰,希望諸位并力向前,凡戰死者,家人獲撫恤五貫;凡後退者,家人一併連坐定罪!勇士們,殺敵立功就在今朝,希望諸位奮勇向前,凡殺死敵兵一人,獲賞一貫!擒殺賊首王門,賞金十斤,封爵記功!現在,可敢跟我出城死戰?」


  韓俊的一席話,立即將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氣鼓舞了起來,千里當官只為財,當兵也是一樣,大頭兵們沒有崇高的理想。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他們之所以投身從軍,所為者也不過是賺取微薄的軍餉填飽肚子而已。想讓他們上陣殺敵,就必須要用利益驅使,談什麼民族大義,對於他們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對牛彈琴而已。


  「殺!殺!殺!」


  連續三聲大吼,兵卒們一個個好似下山老虎一般雙眼冒火,殺死一個敵兵,就會得到一貫錢的賞賜,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一枚五銖錢就能買一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一貫錢足以讓他們半年年不餓肚子了。若是能夠多殺幾個,就足以在家鄉買一塊良田了。想到這裡,他們全都忘記了死亡的威脅,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城去把那些敵寇殺個一乾二淨!

  韓俊話鋒一轉,表情狠厲道:「但是,若是有殺良冒功者,定斬不饒!」


  城外蟻附攻城的百姓們,已經是衝到了城下,在他們背後就是冷森森的箭頭,他們不敢回頭,明知道前面是死亡之門,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往前沖。


  城牆上,沮授面色痛苦,若是有一份可能,他也不忍心對著冀州鄉親們揮起手中的屠刀,但是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韓俊和張頜還沒有做好準備,因此他必須要拖住攻城的百姓們。


  「澆熱水!」


  沮授一聲令下,一盆盆滾燙的開水順著城牆潑了下去。


  慘叫聲叢四面八方傳來,沮授閉著眼睛不忍心去看,硬著心腸繼續下命令道:「弓箭手上前拋射,威懾即可,不必多造殺傷!」


  即便如此,可是弓箭無眼,一輪拋射之後,仍然有上百個手無寸鐵的難民哀嚎著躺倒在地……


  「開城門!」


  全副披掛的張頜,表情肅殺,左手綁著一柄利劍,右手擎著丈余長槍,虎吼一聲道:「眾兒郎!隨我出城殺敵!為國為民,何惜此身!」


  在他的身後,上百手持長戟的壯碩兒郎神情堅毅,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


  「為國為民,何惜此身!」


  城門緩緩打開,張頜揮動手中長槍,「隨我,衝鋒!」


  城牆之上,城門之內,無數雙眼睛看著這百餘位此一去註定九死一生的壯士們眼含熱淚。


  但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韓俊翻身上了追雲駒,大吼一聲道:「燕趙男兒們!隨我殺敵立功!」


  出膛炮彈一般,大戟士所過之處,銳不可當,擋者即死!難民們紛紛躲避,張頜也不去追,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直搗黃龍擒賊擒王!


  王門很快就注意到了這支孤軍,剛開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天真的以為這只是韓軍的垂死掙扎。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因為他注意到,這支孤軍距離他似乎越來越近了。


  王門不憐惜手下人的生死,對於自己的小命卻看得很重,連忙調派了兩營兵馬前去堵截。


  「鑿穿!」


  張頜注意到了迎面而來的敵軍,虎吼一聲之後,疾跑幾步,騰身掠起,左手劍右手槍同時揮舞,一個照面便收下了兩顆敵軍首級。


  將是兵之膽,張頜如此勇猛,他手下的大戟士們也不甘示弱,手中長戟或挑刺或橫削或劈砍,呼吸之間便已經殺散了王門派來的兩營兵馬。而此時,他們和王門之間也不過只有百步距離了。


  「怎麼可能?」


  王門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面色煞白地指著張頜道:「快!快!快去給我滅掉他們!」


  塵土飛揚,人影憧憧,張頜已經完全殺紅了眼,他已經記不清斬斷多少敵人的喉嚨了,此刻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不停的殺戮才能讓他平靜下來。百餘大戟士,此時還能夠跟在張頜身邊繼續廝殺的,已經不足五十之數了,袍澤們的倒下並沒有使他們畏懼,反而徹底激發出了他們隱藏於內心深處的獸性。滾燙的鮮血讓他們更加的興奮,刺耳的慘叫讓他們無比的痛快,他們就好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成為了公孫瓚軍士兵永遠都不忘不掉的噩夢。


  一人拚命萬夫難擋,更何況百餘人不避刀斧,不計生死的搏殺。一隊又一隊的公孫軍衝上去,但卻無一例外的在大戟士面前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眼看著渾身浴血的張頜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十步了,王門終於撐不住了,顧不上還在四處奔逃的手下們,渾身顫抖著打馬就走。


  主將一逃,早已經是嚇破了膽的士卒們再也無法強撐了,一個個的扔掉武器撒腿就跑,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不能早一點離開這地獄一般的修羅場。


  「想逃?沒那麼容易!」


  張頜搖搖晃晃地看著遠去的王門,虎目中閃爍過著仇恨的光芒,左手劍插在地上控制住身體的平衡,右手掄圓使勁全身的力氣把長槍奮力投擲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只有十幾個血人一般的大戟士,至於公孫軍的士卒們,哪裡還敢靠近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一個個的逃命也不忘繞著他們走。


  丈余長槍,穿空而過,飛虹貫日一般留下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無誤地鑽進了王門的后心!

  「王門死了!王門死了!」


  跟在張頜身後不遠處,同樣也是血染征袍的韓俊遠遠看到王門落馬,心中大喜緊接著卻是渾身乏力,頭腦一沉差點叢馬上掉下來。


  韓軍士卒們顧不上歡呼慶祝勝利,痛打落水狗是每個人都喜歡的,尤其是打狗還能得到賞賜的情況下,他們更是發了狂一般地追逐著已經魂飛膽破的敵兵。


  王門所部,萬餘精銳,一戰而墨!王門本人,僅以身免。


  張頜投槍刺死的其實並不是王門,而是隨軍司馬柳浦。只不過當時王門戰意全無,顧不上站出來戳破韓俊的謊言,甚至還隱隱慶幸對手認錯了人,這樣他才能夠喬裝逃得一命。


  鐵青著臉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王門,公孫瓚活剮了他的心都有,那可是上萬精銳啊,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敗軍之將,亂我軍心,留你何用!拖出去,斬了!」


  公孫瓚越想越煩,隨手一揮,重重嘆了一口氣,心裏面一陣陣疼得厲害。


  能不心疼么?他之所以能夠縱橫北疆,硬抗劉虞,威逼袁紹,憑靠的就是這支百戰之師。南下冀州,他是受到了袁紹的蠱惑,現在卻已經是開始後悔了,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才僅僅只是開始。


  隨著一聲慘叫,親隨把王門的首級送了進來,公孫瓚兀自不解氣的重重啐了一口,心裏面這才好受了一點。


  可是他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叢弟公孫范進賬稟道:「大哥,近日以來,我軍後勤輜重連續被賊人攻擊,損失慘重!」


  再度火氣的公孫瓚勃然大怒,「是誰如此大膽?」


  公孫范猶豫道:「還未查清!不過,應該是一隊騎兵所為……」


  「什麼?」公孫瓚掄起巴掌敲在了公孫范的頭盔上,「我給你兩千精銳,限你半日之內,給我把他們找出來全部坑殺以解我心頭之恨!」


  公孫范領命而去,心裏面也是怒火高漲,不是因為挨了一巴掌,而是因為盧奴城下喪命的兵卒大多是他叢渤海郡帶出來的。昔日袁紹懼怕公孫瓚的威名,主動將渤海太守的印綬奉給了公孫范。結果公孫范盡起渤海之兵跟隨公孫瓚南下,卻沒有想到全都淪為了韓軍士卒的軍功。


  公孫范對於公孫瓚的畏懼是從小養成的,所以哪怕他現在貴為一郡太守也不敢在公孫瓚面前說上半個「不」字,公孫瓚的打罵他也默默地忍受了下來。但是,公孫范也有自己的打算。


  點齊兩千精銳騎兵,公孫范一聲令下,人喊馬嘶聲中大軍直奔西方而去。


  一直以來,公孫瓚說一他不敢說二,公孫瓚讓他打狗他不敢攆雞。但是這一次,公孫范決定違背一次大哥的軍令,不去理會那些纖芥之疾,而是去為那些死去的袍澤復仇!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或許公孫范和那些渤海兵之間並沒有太深厚的袍澤之情,但他們畢竟是跟隨著公孫范離開渤海,客死他鄉的。是公孫范把他們帶出來的,那麼他就有義務為他們負責,為他們報仇!

  高陽縣和盧奴縣之間直線距離並不遠,但是山路難行,因此公孫范雖然心急如焚,可也不得不放緩馬速,徐徐前行。人倒是無所謂,但是公孫范最擔心的是戰馬的損失,畢竟這可都是公孫瓚高價叢鮮卑人手裡買來的駿馬,傷損一匹就能心疼好幾天。


  「報告將軍,前方兩里之外有一隊騎兵攔路,張弓搭箭,對我軍似有敵意。」


  斥候傳來的消息,讓公孫范艷麗的殺氣陡然大盛,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來,這肯定就是襲擊自軍後勤部隊的那伙賊子。


  冷哼一聲,公孫范問道:「有多少騎?」


  「五百騎上下!」


  「再探!」


  「我本來打算先饒過你們,既然你們嫌自己命長,那就怪不得我了!」


  公孫范一揚手朗聲道:「全軍聽令,放緩速度,刀出鞘弓上弦,準備戰鬥!」


  兩里之遙,轉眼即到,公孫范以手搭目遠遠望去,只見大概百步之外零零散散的分佈著數百騎,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任何陣型可言。


  冷笑一聲自語道:「還真是一群烏合之眾啊!」


  公孫范的對面,趙雲同樣也在冷笑著,他自然不清楚公孫范心裡的想法,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敵人的輕蔑。


  趙雲緩緩把龍膽亮銀槍掛在了得勝勾上,綽弓在手,虎目微微眯起,閃爍出凜冽的殺意。


  「殺!」


  趙雲雙腿用力一夾馬腹,當先衝出,同時不忘引弓搭箭,瞄準了公孫范就是一聲暴喝!

  跟在趙雲身後,五百騎兵全部縱馬飛馳,雙腳穩穩踩住馬鐙,雙手彎弓拉弦,呼喝著就朝著敵軍沖了上去。


  「這是,什麼情況?」


  不止是公孫范,所有公孫軍的騎兵全都傻眼了。在他們的認知當中,只有白馬義從才能夠做到疾馳之中彎弓拉箭,可是眼瞅著敵軍越來越近,他們竟然一個個的全都目瞪口呆,不知道應該如何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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