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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橫死

  言遂身負血海深仇,好不容易拜得明師,學成一套七寶刀法,不意下山不久,便在鄉間得遇仇人,那真是熱血充腦,分外眼紅,當即暴喝一聲,長刀舉起,便朝那惡賊頂門斫去!


  這一招看似普通,其實蘊含著多達二十一種變化,刀挾風勢,已將對方躲避逃遁之路全都封死。霍君宇雖為窺奧期的強者,差一步即可邁進無我之境,終究問道境還是凡間武人,達不到「身即是劍,劍即是身」的超凡境界,只要搶先進攻,阻止他拔劍,自己完全有機會將其戰下,就此報了父母之仇!

  而就算對方能夠拔出劍來,自己這苦練的七寶刀法仍然無法對抗他的「無明電劍」,只要著著搶攻,總能支撐個一盞茶的時間。師門強援就在身後,到時候就不怕他飄然而遁,從此再難覓其影蹤啦。


  竟然能夠偶然撞見,這真是父母在天之靈的佑護,老天開眼,要滅此姦邪!


  言遂心中念頭轉得快,手上長刀運作更是如雷似電,眼看著刀風已經襲至對方頂門,而那惡賊可能是促起不意,目光中流露出茫然之色,根本就沒想到拔劍抵擋。他不禁心中大喜,可是突然間眼角瞟到對方下襟微微一盪,隨即自己胸腹間一陣劇痛,身不由己地就朝後倒飛出去,然後在空中打個旋,臉朝下狠狠地栽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那廝向以劍法揚名,沒聽說他還練過拳腳啊……


  才待掙紮起身,握刀的右手卻被人一腳踩住,隨即一柄利刃橫在肩上——


  張祿好不容易見著個人,正想打聽一下情況呢,誰料那傢伙卻發瘋一般,揮舞著一柄四尺長刀就直衝過來。雖然神通不在,張祿終究在那個詭奇的口袋世界中修仙有成,這等級被壓制了,智力不會衰退,腦海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首先,此世的智慧生物跟地球人長得確實差不多,起碼眼前這個看起來如此。要擱地球上,這人大概得算是突厥種和蒙古種的混血,黑髮略有捲曲,五官鮮明,深褐色瞳仁,個子挺高,得有一米八了吧……


  其次,這人說話自己竟然能夠聽得懂,就理論上而言,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再仔細想想,自己自成仙道之後,便能靠意念來替代語言作交流,或許這方面素質仍然有所保留?要麼就是三無和尚幫自己裝上了一條「巴別魚」——星際搭車客都知道,那玩意兒靠接收腦電波的能量為生,塞在耳朵里可以翻譯全宇宙任何形式的語言。


  第三,這人的穿著跟自己目前差不太多,由此可證這裡是一個類似於中國從唐到明時代的世界……或許只是世界的一部分。這樣一個世界,自己偽裝原住民,或者與人溝通,都會比較方便,只要足夠謹慎,應該不會出什麼妖蛾子吧。


  頭腦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然後就看到那柄長刀挾著勁風,已經接近了自己的頂門——要再讓它前進半寸,我這頂頭巾就要毀啦。於是張祿抬起腿來,老實不客氣地當胸就是一腳踹去——


  小樣兒,就你這點兒能為,別說如今我是壓了等級的,就算當日在凡間對戰徐晃之時,也不可能輕易就被你打敗。


  一腳將那人直踹出去兩丈多遠,打著旋兒翻跌在地。張祿隨即擰腰跨步,緊追過去,一腳踩住對方握刀的右手,同時彎下腰去,長劍出鞘,橫在那人脖子旁邊。


  「惡賊……」言遂自知不免,正待破口大罵,卻被對方打斷了:「首先呢,你認錯人了,我不叫什麼霍君宇,也沒害過你爹媽;其次,我失憶了……」


  說到這兒,張祿也自覺有點兒前後矛盾,趕緊找補:「嗯,雖然失憶,自己的名字還記得,我姓張,不姓霍——我來問你,你要老實回答:今為何時,這是何地?」


  真是神轉折,以為此番必死的言遂當場就傻了——真是我認錯人了?我連生死大仇都能認錯嗎?不會吧……


  張祿把劍刃朝對方脖子上靠了靠:「兄弟,你可想好了,你背負深仇大恨,這要是死在仇人手裡也就罷了,可連仇人的面都沒見著,就因為不聽我的話,讓我給砍了,這多懊糟啊?再說了我也只是問你幾個很普通的問題而已——告訴我,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是、是十月二十八……」


  「年份呢?」


  「政元二年。」


  哦,有年號,不用問,一定是個帝制社會,倒也符合他們的裝扮還有技術水平……不過也不好保證,也許躺地上這傻瓜窮,搞不到槍,也或許有「禁槍令」,不能見著把刀就確認是冷兵器時代——「是何皇……天……哪位君主在位?」


  「鄂州推舉的政元天子,去歲登基……」


  推舉?我靠這設定略奇葩啊!張祿不禁抽動了一下嘴角,隨即眼神朝側面一瞥——他又察覺到有人來了。


  人未見,聲先聞:「霍君宇,放開我言師弟,這回讓你全身而退!若敢妄動,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廉晉必取你項上人頭!」


  劍下壓著那人殺豬般嘶喊起來:「廉師兄~~」


  張祿轉過頭去一望,只見不遠處快步奔來一人,距離自己兩丈遠立定身形。這人是徹底的東亞面孔,身高跟自己差相彷彿,一身短打,手提利刃——跟被自己踹倒這個一樣,都是四尺長刀,寬約一掌。


  張祿一抖手腕,用劍身拍了拍地上那人的面頰:「告訴他,你認錯人了。」那人貌似還在迷惘,猶猶豫豫的不肯開口。張祿沒辦法,只好揚聲道:「人有相似,我真不是什麼霍君宇。令師弟一言不發就動手,這才被迫將其打倒——放心吧,我沒傷他。」武林世界,江湖之上,當胸踹上一腳而已,不算什麼大事兒吧。


  那廉晉聞言也不禁一愣,便即望向地上的言遂:「師弟,果然如此嗎?」


  言遂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不知道,確實長得太象了……」


  張祿朝那廉晉展露出和善的笑容:「你瞧,我要真是那什麼姓霍的,早就把令師弟一劍給斬啦,還會等你到來?」廉晉冷笑道:「或許是為了逼言師弟交出家傳的……」好在及時閉嘴,沒把最後那個名詞兒說出來。


  張祿心說不管最後跟什麼名詞兒,你說出來我也肯定聽不懂啊——「要待怎樣,你們這對傻兄弟才肯相信?」


  廉晉略略沉吟,便有主意:「你放了言師弟,接我三刀。若非那姓霍的奸賊,劍法必然不同。」


  張祿不禁猶豫了一下——他完全不清楚這世界的武功或者修真體系啊,自己若還是仙人,就這些在地上走的傢伙,揮揮手就給滅了,如今可保不齊,暫且還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不過再一想,地上這傢伙本事極一般,估計也就比嚴白虎強點兒有限,自己一腳就能踹倒;那他師兄又能有多厲害了?應該不至於斗他不過吧。


  於是點點頭,放開言遂,長身立起。言遂掙扎著起身,幾步就閃到廉晉背後去了,師兄弟二人低聲交談幾句,隨即廉晉便將左手一擺,那意思:師弟你且退後。


  就見廉晉邁前兩步,距離張祿一丈之外站定,然後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洞霄宗廉晉,請教了。」


  張祿心說這派別名字還真是俗啊——點一點頭,橫劍當胸:「在下張祿,有禮了。」


  廉晉面容一肅,長刀緩緩向右外側斜去,然後右臂陡然放鬆,刀頭下垂,同時腰肢向左側一擰,右腿邁前,長刀就從右下方挑起,疾風般斬向張祿的左前方。這一個孤形繞得很大,乍一看破綻處處,卻都被揮刀之速給掩蓋住了。張祿不可能故技重施,再來那當胸一腳——那簡直是把自己的腿湊到對方刀刃上去——只得一側身,後退半步,堪堪避過。


  廉晉不等刀勢用老,手腕一翻,又從左側反撩過來。張祿見有機可趁,便即一斜右肩,揮劍從外側圈入,刺向對方胸口。他本來覺得這一劍定能中的,還在琢磨什麼時候才收手呢——並沒有打算傷人啊,是遠遠地一指便退呢,還是等沾著對方的衣襟再收?


  可是劍才遞出,突然間廉晉雙眉一軒,手腕一抖,長刀以幾乎違背物理規律(當然是指地球上的物理規律)的方式陡然加速,並且空中曲折,接連化出三道殘影——「當」的一聲,張祿五指巨震,手中劍竟被盪開。


  一愕之際,刀風已近面門,並且在張祿感覺中,那不象是一柄刀,卻似一隻猛虎,當面咆哮而來,獸王之威,捲起颶風狂飆,瞬間便封殺了自己所有閃躲之路!張祿當場就驚了,他這刀上是附了幻象嗎?還是如同某些小說中寫的「可以引發天地自然之威」?這比先前那小子強了不止一倍啊,簡直是裘千仞和裘千丈……不,是孫悟空和沙悟凈的區別!

  終究他並沒有真正苦練過武技,也就做郎官的時候跟張堅學過幾天劍法而已,仗著身法靈活,當初才能對戰徐晃,僅僅稍遜一籌——可這都多少年過去啦!本有輕視之意,搏鬥之術也已生疏,加之沒有精妙劍法相配合,就完全不是對方那久經磨礪的大派弟子的對手。


  擋不住,那就只有閃了,四面道路已被堵死,那不還有地上呢嗎?張祿反應很快,身子一矮,就地倒翻出一丈多遠,可等再抬起頭來,就見長刀仍在自己眼前打晃。好在隨著這麼一閃,他手中劍也趁勢收了回來,忙一翻腕,從肋下穿出,疾點向刀風所來之處。又是「當」的一聲,堪堪格開。


  廉晉雖然連續兩招都未能建功,雙瞳卻精光大盛,興奮異常,長刀一個盤旋,又向張祿項間斬來。張祿倒不知道,刀勢也能如同螣蛇一般,乘雲而卷,如此夭矯靈動,他剛翻滾過來,雙膝還沒能站直,乾脆順勢再倒,刀風緊擦著臉頰橫掃過去,嚇得他背後冷汗涔涔。


  可是這時候他已經徹底倒在了地上,勢能已盡,很難繼續發力,對方要再一刀正劈下來,除了橫劍相擋,別無良策。然而對方這力氣可是很大啊,加之劍窄而脆,真要是正面扛刀,非得一劈兩段不可,倘若刀勢不衰,那麼接下來就該劈開自己胸膛啦……


  「靠,不至於我跟這世界一個小時都呆不下去,就要橫死當場吧!」一彈指為六十剎那,他心中在一剎那間,咒罵了三無和尚不止六十遍。可是明知飲鴆止渴,也只得橫起劍來——不橫劍死得更快,更沒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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