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月例
照顧元洲的這些下人們有一個單獨的小廚房，平日裏做些元洲和奶嬤嬤們的茶水點心飯食什麽的。
趙嬤嬤找到了林嬤嬤的茶壺，往裏頭倒了點白色粉末，收了之後又覺得不夠，環顧四周，惡狠狠的多加了一些進去。
這可是好東西，足夠那公主府出來的林嬤嬤好好“享受”一段時日了。
而後她將剩下的收好，複又悄悄摸摸的準備回到自己臥房，誰知道剛出小廚房沒多遠，竟遇上一個小丫鬟。
這丫鬟也是元洲院子裏伺候的，隻是年紀小，入不得裏屋，就在外頭做些掃灑的粗活。
“趙嬤嬤？這麽晚了，嬤嬤怎麽在這兒？”
那丫鬟有些訝異，趙嬤嬤心中暗恨慌亂，麵上強作鎮定。
“叫什麽叫，不過是起夜上個茅廁，你倒是嚷嚷起來了，沒見識的。”
聽到這話，小丫鬟這才賠笑。
“這不是瞧著這會兒天色實在是晚了麽，那不打擾嬤嬤了。”
瞧見趙嬤嬤走遠了，這小丫鬟方才覺得不對，這茅廁不在這一頭啊，這一頭走過去，隻有小廚房。
這趙嬤嬤怎麽會走到這兒來？
……
“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去慈安寺裏上香祈福了，讓奴婢過來同夫人知會一聲，今兒個不必去請安了。”
不必去請安？這倒是個高興事兒。
葉迦藍由著連翹在後頭挽發，隨手拉開裝著錢的盒子，正要賞賜一下傳話的小丫鬟，誰知道裏頭竟瞧著沒多少了。
她隨手賞了點碎銀，喜的那丫鬟連連磕頭謝恩。
“這裏頭的銀子正巧用完了，春桃，你去庫房那兒領了我們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吧。”
說罷，又補了一句，拿出了當初傅君庭給的令牌。
“記得將之前那些東西都領了回來。那些布匹我倒是不缺，卻也不能由著他們克扣到自己的腰包裏。”
春桃自是應了一聲，接過牌子就去了庫房。
剛走進去，裏頭管事的老嬤嬤探了頭，瞧著是青山居的人，隻按照慣例，懶懶的吩咐邊上打下手的丫鬟取了月例銀子二十兩，心裏卻是樂開了花兒。
這省下來的布匹料子並其餘雜物，又能往她腰包裏添置不少銀子了。
“這東西錯了吧。”
春桃看著二十兩銀子，冷笑一聲。
“錯了？哪裏錯了？你是打哪兒來的丫鬟，你們青山居的份例向來是二十兩，怎麽著，還想拿二百兩？”
那婆子嘴裏像是蹦豆一樣吐了一連串話出來，尋常丫鬟早就被唬跑了，春桃卻是個潑辣的，上前就將那銀子往桌上狠狠一砸，砸的那嬤嬤嚇了一跳。
“我們夫人是世子的正房夫人，每月除了二十兩月例銀子外，應有絲綢，燕窩，靈芝等補品，零零碎碎少說也有七八樣。且不說那絲綢靈芝，光這上好的絲綢就值好幾兩銀子，你們倒是打的好主意，卻不知這些東西都去哪兒了？”
那老嬤嬤心中一緊，沒想到這回遇到難纏的主兒，卻還是梗著脖子上前。
“拿來的黃毛丫鬟，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我們這兒可沒有這個規矩，二十兩就是二十兩，愛要不要，不要走人！”
“喲，嬤嬤當真好大的脾性！”春桃嗤笑一聲，瞧了瞧這婆子身上不像是下人穿得起的料子，心裏早就同明鏡一般，“這可是少爺的令牌，少爺吩咐過了，我們夫人要的東西，你們若是不給，沒你們好果子吃！”
老嬤嬤瞧見這令牌，心裏暗叫不好，本欲妥協，可前幾日手癢輸了幾十兩銀子，如今就指著這克扣下來變賣的銀子添上窟窿。
再加上，背後又有人撐腰，於是也硬氣了起來。
“你這是要壞了我們的規矩！要我這老婆子說句實話，夫人不是大戶人家來的，自然是不曉得這些……”
“你說什麽，夫人豈是你個奴才可以議論的！”
那老嬤嬤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
“夫人既然因著國公府的威名為娘家得了那麽多好處，怎的還貪這國公府的東西？老奴都說了，這規矩就是規矩，夫人手段了得，討得世子歡心，可……”
話還沒說完，春桃幾步上前，揚手就是個巴掌打了過去。
這老嬤嬤話裏話外都帶著一股子譏諷，半點沒有下人的樣子，春桃一個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的老嬤嬤腦袋嗡嗡響，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你！你居然敢……”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夫人也是你可以隨口議論的？世子爺的令牌在此，還敢放肆，當真以為自己才是國公府的主子？趕明兒我就稟了少爺，早早的發賣出去，好叫你瞧瞧誰才是主子！”
春桃伶牙俐齒，一通話說的老婆子哽在喉頭，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原在裏頭清點萬氏私庫的海棠聽得外頭的動靜，忙走了出來，瞧見來的人是青山居裏一等一潑辣的春桃，臉上帶了幾分笑意，上前勸和。
“這不是春桃姑娘麽，夫人打發你來取月例了？”
春桃知道這海棠是什麽貨色，隻是冷笑，也不應聲，海棠心中不滿，卻也無法。
畢竟這事兒若是鬧大了，難免失了老夫人的顏麵，不好收場。
“春桃姑娘，這下頭的婆子沒個眼色，得罪了姑娘，姑娘莫要同她計較。隻是這月例都是定好的，就算是少爺喜愛少夫人，也不能壞了規矩。”海棠嘴上說得好聽，可言語中竟將這原本應當應份的事說成是葉迦藍仗著寵愛胡來。
春桃卻是冷哼一聲道，“規矩？既然如此，咱們敞開了說，今日我若是拿不到這東西，我就鬧到少爺那兒去，鬧到老夫人那兒去，查查夫人這幾個月的月例到底是誰給貪了，瞧瞧她有沒有好果子吃！”
一聽到要鬧到老夫人那兒，海棠頓時就晃了。
她服侍老夫人這麽久，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脾性，若是事情鬧大了，為了自保她隻會推到自己這些下人的身上……
到時候，隻怕她也會成為棄子！
心中百轉千回，海棠最後也隻能賠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