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家門
「老爺子要把林如玉送回了大宅,名曰養身,而實際的意義不言而喻。」徐俊對李秘書說起時候,李秘書聽的認真,李秘書見徐俊若有話續說,心知他的疑慮確實不容混淆,李秘書順了話道,「若就此送了回去,豈不白費了那人心機。老爺子是聰明人,怎麼就會容得下?」
「無論怎樣,正如林姨所講,老爺子何嘗不是顧慮門風。自古以來,家醜不可外揚,老爺子此等顏面豈能肯敗在他人手上?」
「只是,紙包不住火,老爺子有心遮掩,只怕早已有人藉機大做文章。」
「只緣身在此山中。老爺子身陷局中,他也不能瞧的剔透。」
「那總裁您可是不能袖手旁觀,老爺子屬意的不還是您嗎?」
「老爺子翻雲覆雨,說實話,他若不趟這渾水,興許這事情還有的轉機。」
「既然攪渾了水,那不正好摸魚嗎?老爺子這是給總裁找機會呢。」李秘書開解道,末了又追了一句,「父子同心,那奸人是逃不掉的。」
「雖然恨他的戾氣,只是,他不能不說是可憐的,跟我又有何不同?甚或比起我還要不幸。他連老爺子的認同都不得,外人更是不曉得還有他的存在。」
李秘書搓搓手,大宅院里的是是非非豈是他人可以置嘴的,老爺子當初拘於怎樣的想法,誰也不能摸透。而如今,每個人置身其中,情勢錯綜複雜,似乎都有著身不由己的境況,總裁不也是被動的嗎?只是,那冤有頭,債有主,挑起來的這頭兒主兒又是哪位?
徐氏集團如往常一般平靜,徐俊卻始終能嗅出那股子暗流的涌動。他在想,老爺子過來當真不是為了家事,那除卻之後就是出於坐鎮的心計。
從頭至尾,老爺子明裡暗裡都有針對性。比如,林如玉跟博文的藉機到訪,抑或從他自己入醫,至博文的意外,一系列下來,老爺子若沒有個三兩分明白,徐俊如何都不信的。
由淺入深的思慮,徐俊越發納罕,那即便是老爺子安插了人手在他周圍,也不至於這人對他竟是了如指掌的。
老爺子果然是英明神武,深居大院久不出,依然把控得了局勢。只是,以此番折騰,倒是看得出老爺子的蒙蔽顯然是有目標,難道僅僅是為那一人?
老爺子默許了徐俊的進言,沒有遣送林如玉回鄉。林如玉自情緒爆發之後即沉默寡言,視徐俊、老爺子若無見。
周五,林珺下機,是徐凱接的機。
林珺甫一見了徐凱,便東張西望道,「徐俊呢?」冷冰冰說完,拿眼瞧著徐凱,那臨下一般的目光素來是徐凱最不容忍的。可他卻又是最能忍的,恰如這最不能的他此刻做的極好,饒是誰也挑不出破綻,徐凱抿了淺笑,「大哥他忙公事。」
「所以只有你來了?」林珺顯然是極大不滿,原來他還是個小氣的,一晃這麼幾年光景,他竟然還心存芥蒂,這是下馬威嗎?林珺猝不及防冒出這麼個怪念頭。乍一琢磨,她不禁脊背泛涼,只往裡想想,他是一貫了的清高冷傲,從來都是別人低聲下氣的求著他,他都是避而不見,哪裡來的下馬威之說?
「大哥不喜排場,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徐凱不深不淺這樣說,著實是實話,可實話非要說出來嗎?很噎人的。林珺翻了翻眼皮子,冷哼著吩咐道拿好了她的行李,說是行李箱中有貴重的禮物。
徐凱隨在後,輕蔑的抿出一道恥笑,心道,這裡的人大約都不會在意她的那些所謂貴重禮物,只是她一己情願而已。不曉得待見了面之後她可會有後悔走這一趟?路上,徐凱似無意一般說起林如玉,林珺儼然不知道博文發生的事,她聽聞博文此時卻是臨了大難,而她傍依的林如玉由而不堪,不禁惶急,半路驅車醫院。
病房裡,林如玉憔悴的如同老去十年,當林珺出現在她面前時,那淚珠子撲簌簌而落,惹得林珺也紅了眼圈。
如是這般,那些寬慰話掉進林如玉枯燥的心裡,真真是甘甜如貽,那種物傷其類的悲戚,即便是徐凱也能感受得到。
瓊斯一行剛剛給徐凱動了手術,林如玉迎了上前,卻只擔心那一個萬一,她如鯁在喉,竟不能言,老爺子從外頭進來,他問,」阿凱如何?瓊斯,聽阿俊說,阿凱他無大恙。「
瓊斯一口流利的中文,」阿凱這裡不用多擔心,有我們在,怎樣都會還你們一個完整的人。「
林如玉終是鬆了胸中那口沒緩上來的悶氣,她身子一軟,歪歪斜斜依在了她身旁立著的徐凱身上。
諸人見了不免手忙腳亂一番。等安置好了林如玉,林珺這才趨前問候老爺子。
老爺子是真心憐愛林珺,他本來滿是不耐的眼神立時現出旭日般的溫厚,」珺珺,真難為你了,剛過來,就遇上這茬兒。「
林珺也是個會作戲的,對於老爺子,雖然說不上好感也說不上孬,只是當初的愛屋及烏吧,竟也把旁人視若鬼神的老爺子哄得妥妥帖帖。這一點,林如玉後來也是讚嘆不已,只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