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八節 與哈里發話別
倉庫里，成排的金磚排在土台上，極為墩實誘人。
金幣存放在大箱里，還有各色寶石，也放於大箱，打開箱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這是最值錢的東西，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光迷離！
許多人的目光都看著它們，姜咨在另一頭，飛快地掃過諸人面孔。
他看到這麼多人中，韋晞看著財貨的目光最為淡然！
老大不愧是老大，有這樣的人當帶頭大哥，不怕他昏了頭，引領大家走上歧路。
各種各樣的金銀器皿，專門存放一堆，以數量取勝。
那些銅錢，雖然與金銀比起來不值錢，可money is money！
除了奇珍異寶、金銀銅鐵之外，「刷」，姜咨抽出了一把大馬士革鋼刀，取過一根毛髮，系吹毛立斷，寒光帶出冷氣，可削鐵如泥。
現在的大馬士革鋼刀多了起來，將軍們人手一把，喜歡它的直接用到戰場上，不喜歡它的則用作收藏。
大家有樣學樣，韋晞家中有間收藏室（現已升級為大廳），收藏著他從戰場上的繳獲，因此很多將軍都跟著學。
各地特產琳琅滿目，玫瑰精油、波斯胡椒（那時期可是硬通貨、奢侈品）、精美的地毯、犀牛角（藥用聖品）、象牙、玳瑁等。
還有中國特產，成堆成垛的絲綢、精緻的瓷器和散發著香味的茶葉，還包括藥材。
大家臉色古怪，這不是大力丸嗎？！
神都韋家的產業，居然返銷，價值還不低呢。
……
時間為五月二十五日（農曆），大食人還真是有錢，一氣送來了一百十萬兩黃金的財貨，連運了三天三夜，雙方就在阿姆河邊交易，但實際上，唐軍騎兵部隊進入了呼羅珊行省，從木鹿（土曼斯坦的馬里）地區就開始護送這批財貨，安全送達。
先給錢，后交人。
大食人也不怕韋晞說話不算數，「你在與敵人開戰之前，你的名聲已經在他們當中流傳」原話還是從阿拉伯世界里傳出來的。
韋晞的名聲非常好，自然依約辦事。
「來啊，請哈里發與我一宴罷，當作送行！」韋晞吩咐道。
「是！」
很奇怪地，韋晞俘虜了哈里發，連當面見一面都不曾見過，直到哈里發要離開之前，才首次見面。
……
「請坐！」韋晞伸手相請，對哈里發講道，由翻譯為他用阿拉伯語說出來。
「謝謝！」哈里發有點生硬地說出這個詞，畢竟以他之前的地位，根本不用說什麼謝謝。
他們吃飯（都不能說是宴會）的地方是在阿姆河邊的一座亭子上，這裡新興建設起一座小城，城主府位於河邊高點，俯瞰河流，視野開闊，滔滔河水，如大江西去，景緻上佳。
兩人對坐，韋晞客氣地道：「軍中食物，實在粗陋，怠慢陛下了，還請恕罪！」
食物是三菜一湯：菜乾湯、烤魚、牛肉乾還有一份烤全羊，主食為饢和乳酪，飯後果是乾果。
哈里發楞楞地看著食物，並不是不滿，而問道：「你的軍隊平時就吃這些東西？」
「烤魚是看有河流，烤全羊屬於打牙祭，其它的則是日常飲食，供應不上來時就吃炒麵和肉乾，加上茶葉，這三樣東西是必備的！」韋晞實話實說。
哈里發好奇地道：「你們這樣好的伙食，後勤供應得上來嗎？」
「有壓力，還行！」韋晞又照直說。
「聽說你們這裡有鐵路？用機器馬來運送物資？」哈里發又詢問道。
「沒錯！」韋晞一點都不隱瞞地道：「依靠機器，我們能夠運來很多補給。」
哈里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難怪我會吃敗仗！」
韋晞也不諱言地道：「或許！請吧！」
雙方吃起來，都表現文雅。
韋晞看人吃飯，與兄弟們一起時可以粗豪些，而和客人嘛，還是要斯文，畢竟他是有身份的人。
至於哈里發，更是小心謹慎，淪為俘虜已經夠慘的了，萬萬不可以在俘虜他的人前失禮。
所以，大家只是簡單吃了一下食物，然後品茗。
茶味極香，哈里發敢說自己沒喝過這樣的好茶。
韋晞那鳥人，來了個「小罐茶、大師制」，所以茶味保持得好，但價格昂貴，只在東方上層流傳，供不應求，沒外販到大食，連哈里發也沒有機會品嘗到這等好茶。
哈里發心忖對方是大酋長，自然茶葉超好，但他的軍隊每人都有茶喝，則是大食中層以上幹部才能享用到的待遇！
加上肉乾，餐餐都有肉乾，就算是中層軍官也做不到。
還有飯後果！
僅從伙食上來說，輸得不冤枉哪！
哈里髮帶兵打仗乃經常之事，深知伙食豐富對於軍隊的士氣極有幫助，常吃肉的軍人，體力上必定勝過吃素的軍人。
恍惚中，聽到韋晞道：「大馬士革送來的財貨已經夠數，明天一早，你就可以離去了！」
哈里發精神一振道：「果真如此？」
「君無戲言！」韋晞淡然道。
兩人相顧無言，哈里發突道：「我不如你！」
「陛下不必過謙，你是我學習的榜樣，畢竟我現在還沒出亞細亞洲，而你們卻盤踞著三大洲！」
「你才是過謙！」哈里發道：「歐羅巴要不是有個君士坦丁堡擋著，早不知道被我打到哪了，我打不下君士坦丁堡，你卻必定可以！」
韋晞似笑非笑地道：「我去打君士坦丁堡，豈不是陛下的大馬士革已入我手？！」
「我不會輕易讓你得手的！」哈里發搖頭道：「你不會得到大馬士革。」
「真要到了那天，我會把一切，我們的聖地，統統送還給神！我起誓！」哈里發喃地道。
「所以我先拿點財富，以免什麼都沒有了！」韋晞微笑道。
哈里發則一陣氣餒，知道怎麼樣都落了下風。
韋晞轉個話題道：「若我要進攻歐羅巴？陛下有以教我？」
「進攻歐羅巴，當下君士坦丁堡，但君士坦丁堡絕不好打，其城牆寬厚，兵士驍勇，且有『希臘火』助陣，不容易對付！」哈里發苦笑道：「我曾經多次攻打，都無法成功。「
「為什麼不跳過君士坦丁堡，派水軍送馬步兩軍在任何一個地方登陸呢，那裡有大量港口可以送人上岸去進攻。」韋晞不解地問。
「一是船不易造，二是補給不易，三是過海頗不習慣，事實上，我曾經嘗試過，結果船上發瘟疫，死掉三萬軍！」哈里發告訴他道：「我覺得從直布羅陀海峽渡海過去打（西班牙）則更有把握。」
那時期悲摧的技術和衛生條件，大食軍視海上為畏途，雖然大食商人做海運生意很成功，但用海般送大隊人馬過海是另外一個範疇。
韋晞得哈里發告訴實情，他若有所思，大食人辦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們辦不來！
兩個人好象忘記敵對關係，就攻打歐羅巴進行了一系列的深入討論，雙方談得漸漸入巷，本來預計吃一個小時的飯，結果直到城內處處燈火點起來才結束，時間很長，甚至送上了茶點。
「好吧！」韋晞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道：「祝陛下一路平安，順順利利回到大馬士革！」
哈里發無語地舉杯回敬，兩人干過這杯，都心知肚明，再無獨對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