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特殊的世界
「當然，其實也不能說的這麼肯定就是了，畢竟一切都還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將擬化出來的虛空界海場景散去，天地還本歸原，冰凰接著說道。
「這又是……」方元又有些不解，這什麼意思？剛說的頭頭是道，現在又來打臉，還是自己打自己？
「畢竟我們只根據從自身角度能夠觀察到的那些東西來進行判斷的，卻不是世界本身，不明白我們的世界是否真的有什麼特殊，也無法帶入到其他世界的視角來判斷……只是從結果出發來進行分析而已，而我們看到的結果就是如此，我們所在的世界就像是一個黑洞，界海當中遊盪到附近的世界都會受到吸引，最後被我們的世界捕捉並融合……」
說到這裡，冰凰的語氣也有些無奈：「所以我們也只能如此判斷。」
「原來如此。」這回方元明白了，這和所謂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大概是一樣的，舉個可能不太恰當的例子，一加一等於二誰都知道，可刨根問底繼續問下去——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
貌似這已經牽扯到某些世界性難題了……當然，世界性的難題不是這麼簡單，但這至少也是其中一部分就是了，知果而不知因，難怪。
「不過你說……融合？」方元不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既然一時間搞不清楚這個問題，那就先放下，所以他跟著就被其他方面的一些東西吸引了注意力，比如冰凰遣詞造句當中提到的那個辭彙——
融合。
「不是吞噬嗎？」按照冰凰的描述，腳下這方世界首先在方元心中建立起的第一印象就有點像是霸道總裁……抱歉手滑，應該是霸道邪性的那種，好像宇宙當中的黑洞，遠遠看著好像沒什麼，但知道其特性之後再想一想自己靠近會怎麼樣……
主動出手捕獲周圍的無辜世界，然而之後的處理方式按照冰凰的說法卻是「融合」而非吞噬？
方元第一時間覺得可能是冰凰用詞除了偏差。
「沒錯，一開始我也覺得會是吞噬，但事實上的確是融合。」然後冰凰就很乾脆的否定了方元的猜測，表示自己用詞沒錯：「這麼說吧，如果是吞噬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或者說這個世界如今絕大部分大宗師之上的強者都不會存在，本土的強者也……」
「好吧，是我想岔了。」方元恍然，表示之前的思路走偏了。
何為融合？意思就是雙方不分主次，以一種合則兩利的方式合到一起，最不濟也就是稍微有一些主次之分，本質上卻依舊是平等互利的那種，舉例說明的話，民族大融合了解一下。
至於吞噬，則是一方佔據絕對的主導，另一方連一點地位都沒有的那種，甚至不在一個層面上，就像是人類相對於食物，後者只有被前者吞噬的份兒，最後還要被通過某些方式排出廢渣，俗稱排……
嗯，領會精神就好。
而方元嘛，穿越至今雖說已經八年了，但換種說法也可以是才八年而已，上輩子看過的眾多小說文學作品之流雖然可能已經記不清諸多細節，一些理念什麼的卻還是可以想起的，比如某些強者對自身家鄉世界的守護執念什麼的——
不是所有強者都有這玩意，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類也好，異族也罷，總有慷慨悲歌犧牲之士，也免不了有些軟骨頭、帶路黨，X奸之流，後者且先不提，前者遇到自家世界要被另一個世界吞噬這種事情的話……
或許這些人未必夠強，但他們出身的世界會甘心自身被輕易吞噬么？自然而然的，這些人也就成了順應天命的時代之子，在一個世界的眷顧之下能夠做出何等喪心病狂的壯舉可以預見。
強調，再弱小的世界，那也是一個世界！
冰凰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但若是融合的話就不一樣了，或許依舊會有些強者不甘心，但合則兩利的事情，世界意志這種東西貌似並沒有明確的意識而只有從利害角度出發進行判斷的意志，自然是不會輕易拒絕的，連世界本身都不拒絕的話，其中某些強者的意志也就未必多麼重要了。
至於說某些強到爆炸、靠自身一己之力就能逆天的那種強者？
真要是遇到那種角色了誰還會在這扯淡啊，人家鬧起來的話這世界也該沒了吧？
同時方元還有句話藏在心裡沒說——難怪這個世界這麼亂。
「這樣的話，每次融合外來世界都需要你們去到天外維持么？」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解惑的，方元表示自己要一次問個夠本，跟著便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反正冰凰看上去也沒什麼不願意的——或者說它千肯萬肯才是真的，救命之恩實在太重，到了這個層次因果之說已經不再虛妄，偏偏還不到能夠讓因果不沾己身的地步，有點尷尬，所以都是能還盡量還。
當然，這也不是說因果兩清之後就什麼關係都沒了，因果是因果，交情是交情，和親兄弟明算賬是一個道理。
「不，只是這次比較特殊罷了。」見方元終於問起了這個問題，冰凰看上去也頗為感慨的樣子：「我們腳下這方世界已經融合了多少個世界，關於這點現在已經沒誰說得清具體數字了，光是我經歷過的就已經有三百多次了……從我出身的世界融合進來之後算起。」
頓了頓，冰凰繼續道：「可想而知，每一個世界融合進來都會為世界增添一份底蘊，讓這方世界更加強大，經歷了這麼多次融合之後這方世界的本源又究竟該有多麼強大？對比界海當中遊盪的那無數世界，當初我出身的世界雖然不是多麼強大，但也已經不算弱小了，可面對這方世界之時也還是體現出了極大的差距……」
「差距大到什麼地步？我還記得當初那種絕望，這方世界本身若不是想要融合我出身那方世界，而是想要將之吞噬的話，我和幾位同道即便想要拼個魚死網破都沒資格，只能為這方世界帶來一些不痛不癢的創傷罷了。」
方元的面色在冰凰不斷敘述的同時漸漸變得肅然，一開始他還覺得沒什麼，但漸漸聽出味道來了——且不說這個世界最開始究竟是強是弱，這一點如今已經是不可考的了，但經歷了這麼多次——至少三百次往上——與其他世界的融合，這已經有點量變引起質變的意思了吧？
冰凰這麼說的意思他也就懂了，換言之——
「到如今，如果只是捕捉到了一般的世界的話，我們只需要隨便出去幾個強者查探一下就好了，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向新世界當中可能存在的強者解釋一些事情，幫助他們融入我們這個圈子，避免因為一些誤會導致的對立，世界融合的過程本身已經無需我們插手了，只是這次遇到的這個世界太強。」
「不，說太強也有些不太準確，應該說是太特殊了……」
說著說著，冰凰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有點頭疼——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那種頭疼，方元表示對這種感覺挺熟悉的，就是被噁心到了的那種無可奈何、不想回憶的感覺。
於是他越發的好奇了起來，雖說之前已經解決了很多疑問，可解答疑問的同時冰凰也在不斷地為他帶來更多的疑問，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知道的越多就越覺得自己無知，用在這裡或許不是多麼恰當，但差不多也就是這樣的道理了。
「特殊？強者特別多嗎？還是世界本身過於強大？與本世界有什麼相似之處？又或者有些什麼其他的特別之處？」
「可以說是世界本身過於強大吧……其他的特殊之處也有，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應該是……其中的強者太少。」
「太少？你確定？」
這就稀奇了，按理來說，應該是世界本身越強大其中容許的力量強度上限就越高，誕生出的強者也就越多、越強才對，就像這個世界，雖然冰凰沒有說——主要是方元還沒問，但結合之前強者離開、世界本身變小等一些情況來看，這個說法的確是沒有問題的。
強者本身參悟世界的奧秘使得偉力歸於自身，而在這個世界，修行這個過程並不是丹初讀呢向世界索取，而是雙方互惠互利的一個過程，強者越強，對世界本身也是存在補益作用的！
眾多強者離開，去到世界之外，世界本身自然便會變得虛弱一些，或許不會像是這般虛弱太多，但考慮到冰凰所說的這次太特殊，世界意志本身抽調本源力量去應對也是可以理解的。
總之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可冰凰現在卻說，面對的世界特殊之處在於強者數量很少？偏偏世界本身還極為強大？
「是強者的質量極高嗎？」想了想，方元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如果是那種一人高高在上、唯我獨法自己帶著整個世界玩，或者說一人玩弄整個世界的世界觀的話，出現這種情況也可以理解。
「不，應該說那個世界的強者質量極低才對。」
這回方元真是有些費解了。
他現在的心情怎麼樣呢？套用一句很出名的話，正適合用在這裡——這不科學啊！
「抱歉，很難直觀的向你闡述或者模擬出來。」而冰凰明顯從一開始就是陷入了這種狀態當中，又想了想之後表示放棄了以直觀簡單的方式向方元展示的打算，道了個歉。
「沒關係，可以理解。」方元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的確可以理解，如果冰凰是正常回歸的強者，這麼說還可能會存在一些隱瞞情報的可能，然而它並不是正常回歸，事實上若非遇上了方元的話，它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會直接隕落在夾層空間當中！
這次提到這個的重點不是恩情什麼的，而是它這傷勢究竟是在哪受的。
「你的傷……不是那個世界的強者造成的？」
「沒錯。」冰凰很乾脆的肯定道：「我沒有不自量力妄下論斷的習慣，既然敢說那個世界的強者質量極低，他們自然是打不過我的，就算是一起上也一樣，我可能贏不了，但也絕對不會輸，更別提敗逃了。」
「那，世界本身？」
「是啊，這就是我說的那方世界的特殊之處了……那個世界本身似乎是有意識的！那些強者質量極低，但卻不畏生死，似乎只是世界本身的傀儡而已，而且能夠復活……我殺過幾個，但不久之後就又在戰場上見到了。」
「……」方元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往大了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現在應該說是界海太大，出幾個奇葩世界也不奇怪么？
不過也不是多麼難以接受，一來方元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接觸過那些世界什麼的，尚未養成某些高大上的思維方式，二來則是上輩子接觸了太多大腦洞的智慧結晶。
「可惜，世界融合的過程並不受我們控制，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被動接受，否則的話像是這種情況我們寧願避開……但現在看來結果還是不錯的，我不清楚我們是不是贏了，但至少應該沒輸。」
「正常，畢竟都要回來了，輸了的話……」整理了一下心思，方元笑笑。
世界層面的互相爭鬥，這種事情過於高大上，沒有真正接觸到之前方元表示憑自己的思維終究難以推斷究竟是何種場面，但有一點還是能肯定的，如果這個世界在那戰鬥當中落入了下風的話，眾多道天外奮戰的強者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就回來。
據他所知，還有大概一天多就會到來的天地巨變就與強者回歸有關。
「對了，你的傷應該沒關係吧？」
「沒什麼，其實還是我自己的緣故，一開始的時候沒注意到那世界的特殊之處，本打算直接進入到世界內部去探一探，卻沒想到那世界本身過於強大，這才讓神魂受了重創，如今不再那般虛弱，也就是一次涅槃的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