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禁閉室

  阿虎舉著防暴盾牌，提著食盒走進單獨監禁區，他看到關押周魚的牢房門有點怪怪的，又回頭看了一眼通道里的攝像頭，往裡走去。


  離得遠了，視野被門框遮擋，所以會覺得門很怪，走近了轉到正面就能知道怪的原因，奇怪的聲音也更加清晰，門上有很多凸痕和縫隙，裡面像是關著一頭犀牛而不是人類，「噼里啪啦」的聲音除了油漆的剝離和落地聲外，還有一部分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門上的縫隙都很窄，離得很近才能看到裡面，阿虎想知道門內的情況，免得開門就挨一刀，他先把防暴盾牌抵在門上，把盾牌上的觀察孔對準一條相對較寬的縫隙，剛要往前湊，劍尖就突然刺了出來，不僅刺穿了門，還刺穿了盾牌。


  阿虎大叫一聲，放開盾牌往後退去，撞在對面的鐵門上，跌坐在地，盾掛在劍尖上，緩緩的往下滑，繼續被切開來，直到劍尖縮回去，才掉在地上，彈了一下歪在一邊，發出的巨響在走廊里回蕩。


  「是阿虎？」周魚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是……」阿虎剛想回答，突然想起周魚是聽不到他聲音的，起身撿了盾牌，雖然覺得這東西沒什麼大用，跟紙糊的一樣，但比沒有要好一些，也算是個心理安慰。


  禁閉室的門不是電子門，是需要獄警用鑰匙鎖的，但這一扇沒有鎖，輕輕容易就能打開，他用防暴盾牌把門推開，被折騰得很慘的門呻-吟著打開了，可開到一半就被卡住，再也推不動了。


  阿虎滿眼都是紅色，整個房間都被漆成了鮮紅色的，像是間屠宰房，牆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坑洞，牆皮和坑洞里的沙灰在不停的往下落。


  從半開的門擠進去，他又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周魚，盯著他，眼中滿是警惕，剛才刺破了盾牌的劍不知道哪去了。


  剛想往前走，周魚又開口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阿虎一愣，連忙把食盒放下，高高舉起右手，五指朝天，然後舉起左臂橫在胸前，這樣防暴盾牌就將他的上半身都護住了，再抬起右腳，小腿橫在左膝前，雙腳搭成個「4」字，金雞獨立。


  「很好，就站在那裡，不要再前進了，把吃的扔過來。」周魚點了點頭，勾了勾手指。


  阿虎擺出來的造型算是種暗號，他聽不懂，但至少能看見那些「夢魘」的動作，夢魘不會擺這麼滑稽的造型，擺出這個造型后也不能立即攻擊他，他看到后就算是對上暗號了。


  房間是按他的要求漆成紅色的，就算地板、牆壁、天花板打壞了，至少還有一部分在，那一部分如果是紅色的，就說明他所在的位置是正常的，不會偏跑，這算是「畫地為牢」的最高境界了，因為他要出去，無論是門還是牆都擋不住他。


  之所以想出來坐牢這個方法，主要原因是阿虎，以阿虎的智商，知道把看到事情說出去是沒有好處只有壞處的，而且不會耍他，他看不到食物的真實模樣，無論對方扔過來的是鞋子、石頭還是糞便他都會去吃，阿虎能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會開這種玩笑。


  另一個原因是周魚發現，在他看不到的空間，出現的夢魘是沒有攻擊性的，也就是那些在大街上遊盪的低級夢魘，夢魘從來不會隔著牆或從地底攻擊他，否則他有幾條命都不夠送，因此所在的空間越狹窄，他需要同時對付的夢魘也就越少，只要不使用【盲目】，不去看牆壁和牢門之外，就不會有體型過大或過多的夢魘跑過來殺他。


  而且禁閉室里陳設極少，出現的夢魘沒有藏身之處。


  下午的麻醉並沒有讓他進入月城，沒睡夠不能進入月城，看來不困也不行，兩個小時之內，素姐安排好了他的入獄事項，在恢復正常之前，這裡將是他的家。


  阿虎把盾牌抵在門上，他聽到了動靜，過去刺了一劍，門外的夢魘不會攻擊他，所以那一劍是給阿虎的警告，因為阿虎進來后他不一定能看到他，如果大意，阿虎就會被他殺死在這裡。


  在狹小的空間里也是有壞處的，不方便折騰，戰力減弱不少，所以周魚又受傷了，又是滿身滿地的血，這也是房間被漆成血紅色的原因之一，如果始終是紅色，血跡就不會顯得突兀。


  阿虎是一隻兔子怪，腦袋巨大，與肩同寬，毛是白色的，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長著尖而長的牙，眼睛是紅色的，目光很兇，防暴盾牌在周魚眼中是片樹葉，另一隻手拿的不是木棒，而是個髒兮兮的野餐籃，裡面有東西在蠕動。


  愛麗絲看到這樣的兔子先生，只會尖叫著逃跑，肯定不會跟進兔子洞里。


  打開食盒，阿虎拿出一個炸肉糰子扔給周魚。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突然瘋了，答案我也不知道，目前正在尋找中，反正是和大腦有關，現在已經連溝通的能力都沒有了，你是聰明人，能不能找到比較有效的溝通的方法？語言和文字之外的方法，盲文也不行，我能摸到，但是已經失去學習能力了，你拿給我摸我也摸不懂，陽刻的中文和英文倒是可以，但這種溝通方法沒有效率，以我目前的情況，用這種方式溝通會把我害死。」周魚一邊吃東西一邊說道。


  「更有效？」阿虎又扔過去一個飯糰，低頭思考起來。


  「我現在的情況就是看到的這個世界不是真實世界，直白點說就是產生了非常嚴重的幻覺，中二點說就是我看到了真實的世界，你們看到的世界都是虛假的，就這麼回事。」周魚自顧自說著。


  「真實的世界是虛假的，那麼你看虛假的世界不就是真實的？可惜我們沒辦法進入虛假的世界，也就沒辦法和你溝通。」阿虎隨口說道，忽然覺得自己很有文人潛質。


  「這麼說起來，我和別的瘋子不就能溝通了？唔……不行，我們看到的不是同樣的『真實世界』，說不到一塊去啊……」周魚仍在自說自話。


  「沒辦法進入虛假的世界，那能不能在咱們都在真實世界的同時，能過虛假的世界說話呢？」阿虎也開始自言自語，不同的是他能從周魚那裡聽到一些提示。


  和周魚認識的其他人不同，阿虎很聰明，但沒什麼文化，他不會被所掌握的知識給束縛住。


  二人在小小的禁閉室里「交談」著，胡說八道異想天開，牛頭不對馬嘴。


  不過進食還是被出現在室內的夢魘打斷了，周魚就地一滾，避開了那隻夢魘的攻擊，對阿虎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你在監獄里有特權，熄燈之前隨時可以來這，不過在送飯時間來比較安全。」


  他突然做出很大的動作，把阿虎嚇得猛的往後一退，撞在了門邊上，椎間盤都差點撞脫臼，抬起防暴盾牌護著自己，退到門外，重重的關上門，落荒而逃。


  門關上的那一刻，周魚手上的護臂出現，同時開啟【遲緩】，這是在狹小空間里最重要的夢符，沒有是必死無疑的。


  …………


  穿過通道回到主監獄區，阿虎把防暴盾牌還給等在鐵柵前的獄警，沒有對上面的那個大口子作出解釋，只是說道：「我要見典獄長。」


  獄警點了點頭，帶著阿虎來到典獄長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幾分鐘后，阿虎從典獄長辦公室里出來，仍帶著手銬，又讓獄警把他帶回到單獨監禁區前，再次拿起了那塊盾牌。


  有了些許心理準備，這一次他走得快了些，很快就來到了周魚所在的禁閉室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


  周魚仍在戰鬥著，一隻蛆魘加入了戰鬥，蛆蟲在狹小的空間里彈射，他蹲在角落裡，調整著臂甲和臂劍的角度，蛆蟲要麼被切開，要麼被臂甲彈走，如果彈向這個角落的蛆蟲數量太多，他就開啟【背行】滾到另一個角落。


  阿虎一直在用防暴盾牌敲門，他想通了，如果周魚不應聲，他就一直這麼敲下去，反正獄警不會催促他。


  周魚一直到用思維凍結找到核心蛆蟲，殺死了蛆魘，這才聽到了敲門聲，他回到牆邊，說道：「進來。」


  大腦袋兔子又進來了，擺出那個金雞獨立的造型。


  看到他滑稽的樣子，周魚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揉著肚子說道：「飯後果然不應該激烈運動的。」


  「我想到了一個點子。」阿虎站在門前說道。


  「關起門來。」周魚坐了個關門的手勢，走廊會增加他能夠看到的空間體積。


  阿虎關上門，縮進門旁的角落裡，看到牆壁比先前又破了一些，覺得這間屋子估計撐不了兩天，不過這也不是他需要關心的東西，他從兜里掏出塊鏡子來，對著周魚說道：「你看，我找到了一個虛假的世界，說不定咱們能通過鏡子交談。」


  監獄里是不允許擁有玻璃鏡子的，他跑去找典獄長要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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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