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平胸少女
一盆溫水倒在臉上，阿卡尼斯睜開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向自己的手腕，手鐲還在。胖乎乎的雜種貓，在她一旁，在紅色地毯上憤怒地扭動著，因為它四肢被綁住，嘴巴被一個蘋果塞住。
「艾莉娜。」
熟悉而充滿戲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躺在地毯上的阿卡尼斯想起來，兩把細劍擱在了她脖子上，她於是轉過頭，看著聲音的主人。
「傑西卡小姐。」
棕發少女小臉上，浮出了微笑。
「別那麼生疏，儘管您已經成為帝國通緝犯，但是我們曾經還是同學。」
她坐在一個金屬雕花椅子上，沒穿鞋子，裙子下的兩條細腿得意地翹著二郎腿。躺在地上的阿卡尼斯，能看到她的腳掌。
「那真是太榮幸了。」
「身為帝國的敵人。」傑西卡說，「您貌似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您這個卑劣的刺客。我自第一面見到您時，就看出了您險惡的真面目。現在您終於露出了狐狸的尾巴，還被我抓個正著。」
她說著，面帶紅暈，不知道是晚會上葡萄酒的緣故，還是興奮的緣故。
「於是，您打算把我交給帝國嗎？」
阿卡尼斯一臉平靜，似乎談論的是別人。
「太冷靜了。」傑西卡嘆了一口氣，「果然，在學院您都是裝出來的吧。流言，您其實壓根不在乎。他們都被您矇騙，只有我看到了真相。」
「傑西卡同學。」阿卡尼斯說，「恭喜您在學院旁多了一棟房子，據說抓到我的報酬就是如此的豐厚。」
平胸少女身子稍稍向前靠，棕色的眼眸盯著阿卡尼斯。
「我會賞給我最忠心的附庸。」她說，「而您，我會親手交給弗洛吉薩。精靈特使大人，誤以為是您堂哥的傻蛋，會高興地推舉我的父親，作為執杖者。」
「聽起來很不錯。」阿卡尼斯側過頭，看向自己抬起的斷臂，「有興趣聽聽敵人，呃，手下敗將的悲慘經歷，高興高興一下？」
「不需要。」傑西卡說，「您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已經足夠悲慘。」
阿卡尼斯似乎什麼都沒聽見，她指了指臉上的傷口，它十分猙獰，火焰雖然止住了血，但也擴大了傷口。
「弗洛吉薩砍的，因為他已被邪神控制，在我要求他念出褻神之語時……」
「我不會聽您的謊言。」
「這是前提，後頭您會喜歡的。」阿卡尼斯說，「我逃到了克里斯蒂娜的府邸，她看著我臉上的傷口，勸我去自首，並且不相信是弗洛吉薩砍的。」
「哦？」
傑西卡的笑容更燦爛了，「您們是最好的朋友，她卻沒幫助您？」
「是的，在女法官雕像下，她跟我談了法律。」
「真是不幸。」她說著，眼睛卻充滿笑意，「據說您們還上過床？」
「是的。」阿卡尼斯說，「我知道您不相信弗洛吉薩已經成了壞蛋，那麼看看我這斷臂，是我親自砍下來的。」
「為什麼？」
「因為小臂上的魔紋，有定位魔法。」說到這，阿卡尼斯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所以我切了。」
「看看。」傑西卡命令道。
一旁身經百戰的女侍衛，低下頭仔細看了看。
「她說得沒錯，是她自己切的。」
「哈哈哈。」傑西卡低頭，咯咯咯直笑，「您在求我嗎？」
「對，生命最珍貴。」
「那您就求呀。」
阿卡尼斯楞了一下，這一切都被平胸少女盡收眼底，白髮少女掙扎了下，將頭輕觸地毯。
「求您了，傑西卡同學。」
聽到她的話，傑西卡仰起頭，發出一陣笑聲，她看起來高興極了，笑出了眼淚。
「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她邊笑著，邊說，「看看您所謂高尚的品德，害得您的好友不得不自斷一臂，不得不懇求自己的敵人。您這個虛偽，噁心，胸大無腦的蠢蛋。」
傑西卡平靜下來，用手帕擦拭著喜悅的眼淚，
「為了與克里斯蒂娜那虛偽的人分開開來。」傑西卡露出了微笑，「我打算展示我的仁慈與寬容，雖然我懷疑您。」
說著，她拉了拉一旁的絲綢繩子，對一旁的銅管說道，「開出城，我要回宴會。」
「遵命。」
此時，阿卡尼斯才發現，這裝飾豪華的房間，竟然是一輛元素車。
鋒利的細劍移開，虛弱的阿卡尼斯終於能站了起來。她拿起一旁的葡萄酒，就好像她是一名客人般。
「傑西卡小姐，請問您的尊駕，有沒有什麼適合我這種通緝犯呆的，比較小，又比較不引人注目的空間呢？」
「我的車，無需鬼鬼祟祟的暗室。」
傑西卡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戶前，凝視著窗外璀璨的星空。手上的酒杯，因為勝利的愉悅而在顫抖著，那些質疑她天賦，質疑她能力，質疑她出生的人，明日將啞口無言。可惜她無法看到他們的表情。
她父母的結合，被眾人私底下不看好，因為按照禁書《血緣學》①，他們是極差的配合，其子裔註定是一個廢物。這種質疑，在傑西卡母親難產而死之後，變得毒辣了起來。從小，大家就在背後，用看廢物、看災難的目光，盯著她。私下議論著「她不該出生……不該……不該……。」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她的才華被忽視，她的缺點被放大。傑西卡從小就意識到這點，她好不容易要在晚會上得到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然而.……
「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她搖著杯中酒，呢喃著哈薩克之花的名字。
怎麼偏偏遇到了她呢？她是那麼的完美，就這樣，傑西卡成為了她的墊腳石。而更可恨的是，克里斯蒂娜還茫然無知。
不過，這都結束了。
在與克里斯蒂娜的爭鬥中，她終於贏了一局，這是偉大的勝利。她在人格上，徹底地戰勝了克里斯蒂娜。
「雖然我懷疑您，艾莉娜。」傑西卡看著愈來愈近的城牆，「但是，我期望著您能回歸。那時，克里斯蒂娜臉上的表情，將會很讓我愉悅。」
她一口將葡萄酒喝下。
喝完一瓶酒精汽水，吃了五個果的阿卡尼斯，咽下食物，說：「請叫我阿卡尼斯，改名了。」
車停了下來，女侍衛走到傑西卡一旁，說：「主人，一切通過城門的，都要被搜查。」
傑西卡看向阿卡尼斯，
「傑西卡同學，通緝犯劫持一名高貴的小姐試圖逃跑，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阿卡尼斯說，「當然，可能命運不喜那名逃犯，讓她被抓住，也是可能的。」
衛兵們看到車門打開，一名高傲的永恆貴族，出現在門后，她昂著下巴，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味。
對於一名以虛榮心聞名的永恆貴族來說，她拒絕搜查是正常的事情。當然，恪守職責的哈薩克保衛者，不可能什麼都不做，讓她離去。一名軍官，也是一名貴族，提出了一個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案。
他上車，看了幾眼，沒看到通緝犯就下了車。
於是傑西卡載著阿卡尼斯，就這樣出了城。在貴族圈裡，大多數人都知道傑西卡與克里斯蒂娜的恩怨。沒有哪個貴族會想到，傑西卡居然會幫助阿卡尼斯。
在城外，獨手的阿卡尼斯，換上了新的斗篷。那是異次元空間袋裡，最不缺少的東西。她看了一眼屹立在黑暗之中的璀璨百塔，轉身離去。
她一無所有，陪伴她的，依然只有彎刀與貓咪。
與此同時，在離哈薩克不遠的一處山丘上，一雙血色的眼眸，猶如發光的紅寶石，凝視著遠處的百塔之都。一隻黑色的蝴蝶，緩緩地落在她的肩頭……
①《血緣學》：一本神書，第一本系統指導，如何產下元素親和度高的後代的書。引起了帝國上下瘋狂的購買熱潮，后被帝國高層嚴厲禁止。但暗中，許多人都在流傳這本書，特別是小貴族，幾乎每個家庭要想方設法搞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