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何來的疑問

  路明非一聽到謝梓安口口聲聲叫著月然“寶貝兒”,他氣不打一處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我不需要你的謝謝,你想謝謝我?那你永遠給我記住,我對月然而言,不是什麽都不是!至於你,我告訴你謝梓安,別給自己找太多的借口,如果你不能保護好這個女人,有的是人能夠守護好她。下次她再出什麽事,你看看我還會不會這麽袖手旁觀。”


  謝梓安一反常態,並沒有和他在言辭上麵,做太多的激烈爭執,他隻是看向路明非,忽然開口,“那你知道,她這次是因為誰才會這樣麽?”


  路明非一愣,眼神閃爍了一下,並沒有馬上接話。


  謝梓安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姿態慵懶地吞吐著雲霧的時候,慢慢地說:“我知道,我的確是有推卸不掉的責任,那是我的女人,我沒有能夠守護好她,就是我的錯,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話你肯定知道是什麽意思。月然懷孕的事情,除了你、我、包括我的母親,還有就是B市醫院那邊,就沒有別人知道了,但是月然出事之前,路世筠卻已經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我不知道是誰走漏的消息,B市那邊,我已經調查過了,是我太疏忽,或者說,我始終都低估了路世筠的能力。”


  路明非聽到這樣的話,不免神色有些異樣。


  謝梓安或許是對路世筠沒有任何的感情,哪怕真的是有,那也隻是那一半的血緣,加上這麽多年來,對於他的怨恨。


  而現在,因為月然的關係,他們兩人,顯然已經走上了兩條極端,哪怕是父子的關係,最後一點血脈,也因為月然孩子的失去,而徹底決裂。


  但是路明非不一樣,路世筠於他而言,那才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他有再多不認同自己父親的地方,也不得否認,自己從小就和他一起生活,“父親”這2個字,就是在他的認知之中,生根發芽的,那是一種,怎麽樣都磨滅不掉的親情。


  所以5年前,哪怕是真的讓他勉強娶了月然,他也就是和路世筠冷戰鬧別扭,在他的心中,那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


  這是一種本質上的區別。


  而路明非剛剛在月然的病房,讓謝梓安出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月然對他說的話,他知道,不可能有任何虛假的成分,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方便直接問自己,自然就隻能選擇從謝梓安這裏下手。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是一個心狠手辣到這樣地步的人,麵子再大,孩子都是無辜的,更何況,謝梓安的孩子……雖然對於他來說,有一種打臉的味道,可是那也是他的子孫不是麽?

  “謝梓安,你不用拐彎抹角和我說這樣的話,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什麽,其實剛剛月然已經和我說了,但是我不相信。”


  路明非搖了搖頭,雙手撐在了窗簷上,男人的身體稍稍往前傾斜了一些,他淡聲道:“我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或許在你的眼中,他的確是不配叫做一個父親,但是不管怎麽樣,他現在不是一樣讓你回來了麽?你的母親也從英國回來了吧?對於他的感情私生活,我都不評價什麽,大家都是男人,也許對於你來說,現在擁有一個冷月然,你就覺自己自己擁有了一切,但是他當年,或者並沒有能夠遇到一個冷月然呢?你敢說自己是一清二白?在遇到冷月然和之前,我想你謝梓安身邊的女人,也應該不少吧?”


  “——哪怕不說女人這回事,就說月然的孩子……謝梓安,你實話實說,你有證據證明,這個孩子是他一手在背後操控,導致讓月然這樣子麽?


  路明非會質疑,謝梓安絲毫不意外。


  讓他有意外的是,自己不在的時候,到底月然對他說了多少事?關於孩子的問題,這些天來,自己是一個字都不曾在月然的麵前提過,就怕是讓她難受,也讓自己難受,可是路明非才進去多久?竟然還知道了那麽多。


  男人緊了緊十指,心中有些吃味兒,不過現在到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側過臉去,看了一眼路明非,而後才掀動薄唇,“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證據,如果你心裏相信,這事情和路氏沒有關係的話,那麽你現在就不會反過來問我,你會問我,就表示你心裏也是懷疑的。”


  “…………”


  是,他說的,一點沒錯,沒有懷疑,又何來的疑問?

  不相信這個男人,心裏卻是一萬個相信月然的話,可是讓他接受自己的父親,其實就是一個“殺人”都不會眨眼的人,他卻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謝梓安見路明非沉默著,看著他眼底的那些掙紮,他挑了挑眉,“關於路世筠,我不會和你說太多,我也沒有任何要挑撥你和他之間的關係的意思,信不信這種東西,你自己去權衡,別人是不可能幫你看清楚這個世界。不過既然今天我們站在這裏心平氣和地說話,那麽我就不妨和你把話說明白了。”


  謝梓安頓了頓,又繼續說:“真相是很殘酷的,在你要準備去接受這樣的真相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可以承受所有的一切。”


  “還有,很感謝你為月然做的一切,你從來不把我當成哥哥,我也沒有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過,這種別扭的關係,也不適合我們。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像是現在這樣,和平相處。”


  謝梓安為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有些話,也許我說了,你也不愛聽,但是今天,我也必須和你說清楚——你母親傷害了月然,你的妹妹也傷害了月然,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傷害我女人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當然,我知道現在那兩個女人或許都不會好受,我不會否認自己做過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完。有一天,我還會繼續在路世筠在商場上廝殺,我知道你的心思並不是在所謂的商場上,其實我倒是很羨慕你,所以我希望你繼續保持著這樣的心態,到了最後,你還是孑然一身,而不是牽扯其中。對月然有恩的人,我不想傷害。”


  路明非一言不發的看著邊上,姿態優雅地抽煙的男人,他身上流著一半的血和自己是相同的,可是他走的路,卻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是在想,如果當年,不是因為路世筠的原因,那麽他和他現在……又會是一種怎麽樣的身份?


  其實,如果撇去他是路世筠的兒子不說,撇去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關係不說,這個男人的手腕和魄力,卻真真實實,是讓自己折服的。


  隻是,想歸想,有時候真正強大的人,會不服氣對方太多,哪怕他說的是對的,他卻還是習慣性的要去反駁——


  “你倒是對你自己很有信心,讓我不管你和老頭子之間的事情,難不成你還指望我眼睜睜看著你去折騰我的母親?”


  “你母親是個怎麽樣的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路明非不勝其煩,可是心裏又很清楚,他就是因為被說中了要害,才會這樣焦躁。


  是,李睦華是個怎麽樣的人,他非常清楚,路家是個怎麽樣的家庭,他也非常清楚。


  用無數的金錢和權勢堆積起來的一個“家庭”,裏麵充斥著的,永遠都是腐爛的味兒,親情、愛情、在那個家庭裏,絲毫感覺不到。


  這個世界,對每個人都是如此的公平,當老天爺給你最好的一切,總是也會奪走一些最平凡,卻是對他們來說太奢侈的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的嗓音,浮著一絲冷意,“你現在是在嘲諷我擁有一個怎麽樣的家庭?謝梓安,別用這樣的口吻和我說話,我的人生是如何的,我身邊的人是如何的,你真是沒有任何的資格來評價。”


  謝梓安點頭,“對,我沒有,可是我們的身上不是流著一半相同的血麽?也許我以前不夠了解你,但是我現在倒是很清楚你的為人。每個人都有弱點,也有自己不想提起的一麵,沒有什麽好惱火的,何必壓抑著最真實的自己?你應該表現的更優秀一點。”


  他突然這麽順應自己的話,路明非反倒是覺得有些無趣了,“別陰陽怪氣和我說話,我頂多就是不插手你和老頭子之間的戰爭,但是你別指望我會幫著你。還有,你有這個時間來關心別人的事情,倒不如多關心關心月然,我現在雖然和她離婚了,但是風水輪流轉,誰說我不會再回來?要是讓我知道她過的不好,我一定不會再放她走。”


  謝梓安輕笑了一聲,那心尖上的醋筒子都已經被掀翻了,“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


  路明非雙手一撐,站起身來,他轉身就準備走,謝梓安卻又叫住了他。


  “——你知道月然的母親,叫什麽名字麽?”


  “她母親?”


  路明非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著謝梓安,深邃的眸子裏,露出一絲茫然,“……叫什麽?”


  他倒是真不知道月然的母親叫什麽,5年前他娶了月然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已經出了意外死了,這些年來,他根本就不可能去找人打聽關於一個死人的事情,可是謝梓安突然問到月然的母親,這中間必定是有什麽事,路明非心頭更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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