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他並沒有惡意

  “如果你能夠照顧好她,別人根本無機可乘!”


  他非但沒有鬆手,高大的身子往邊上側了側,就將月然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沉聲反擊,“謝梓安,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厲害麽?可是你沒有能夠保護好她,你憑什麽讓別人放手?”


  “路明非,這裏是醫院,你不要逼我動手,我現在不想和你吵,你馬上離開!”


  “我要是不離開呢?”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態,謝梓安的話,總是讓他會有一種不肯送一罷手的潛意識,“或者,我要帶著她離開呢?”


  “你覺得有可能麽?”謝梓安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是他還是顧忌著月然,她現在情緒不穩定,他當然不想給她帶去太大的壓力,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語速,“你是準備和我在這裏爭論不休?影響她的休息?馬上走!”


  路明非點頭,視線在謝梓安和季揚的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最後指著謝梓安就說:“讓我走可以,不過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謝梓安其實更多的,都是擔心月然的情況,他真不想和路明非吵,更不想和他動手,不過他說有事情和自己說的時候,他心念一動,倒也想到了一些事,索性就大方點頭,“你先出去。”


  路明非並沒有再為難誰,他們兩人,說到底,也都是為了月然,誰都不想再影響她的情緒,他很配合,經過謝梓安身邊的時候,壓低嗓音說了一句,“我在外麵等你。”


  路明非一走,季揚也很快出去,順手幫他們帶上了門。


  謝梓安脫,掉了自己的外套,丟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他解開了幾顆襯衣扣子,上前,動作溫柔地將窗簷上的女人抱下來,月然在他的懷裏動了動,然後才伸手,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


  謝梓安都不記得有多少天沒有聽到她說話了,所以她現在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是真的有瞬間的恍惚,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梓安,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是不要怪路明非,他沒有惡意,他隻是進來看看我,他把離婚協議給我拿來了。”


  “…………”


  謝梓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激動,還是應該生氣。


  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這些天,她一直都沉默,偷偷掉眼淚,他都知道,她有時候安靜的就像是一個陶瓷娃娃一樣,他又不敢去打擾她,她不肯休息,他隻能想辦法讓她休息,可是現在,她卻對自己說對不起,她其實真沒有對不起自己,是他對不起她,就像是路明非說的——沒有能夠守護好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怪別人?

  隻是她現在開口和自己說話,是不是因為怕自己會怪罪路明非?

  他將她放在了病床上,讓她躺著,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寶寶,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和我道歉,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對路明非怎麽樣,他肯和你離婚,我很開心,但是現在,我更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委屈自己,你知道麽?你現在肯和我說話,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太大的恩賜,我很怕你走不出來,隻要你能夠放下,不管怎麽樣,我都願意聽你的,我們以後還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相信我,嗯?”


  月然的眼眶又紅了,其實她沒有告訴謝梓安,自己在電梯裏的遭遇的事情,是因為這些天,她一直都處於一種自責的狀態,她放不下來的,都是那一份愧疚,總覺得,自己都是因為不聽他的話,擅自做主,離開了車子,才會這樣,可是今天路明非突然進來,讓她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有些話,不能對謝梓安說的,她卻是能夠對路明非說。


  而有些話,她一旦說出了口,她才覺得,原來很多事情,也並不是真的難以啟齒。


  她說出來了,這麽多年來,她從來不曾和路明非有過這樣心平氣和的交談,而她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那個一度不被自己看好的“丈夫”,一度被自己認為不過就是一個紈絝少爺的人,似乎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他甚至會安慰自己……


  是的,何必把別人的錯誤,強硬的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卡在嗓子眼的那塊石頭,也跟著驟然咽了下去似的。


  月然伸手,繞過了謝梓安的頸脖,抱著他,低聲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梓安,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乖,寶貝兒,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任何,你很好,做的很好,乖……你好好休息,嗯?”


  “…………”


  謝梓安將她放平在病床上,又幫她掖了掖背角,她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精神不好,臉色自然也不好,不過這會兒看著她閉上眼睛的樣子,雖眼眶有些紅腫,卻是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女人的臉頰,動作緩慢,又帶著幾分深切的眷戀,月然很安心地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那種緊繃了無數日的神經狀態,慢慢地放鬆,像是真的徹底放下了一塊石頭,她的呼吸很快就均勻了起來。


  謝梓安一直都垂眸看著床上的人,眉峰緊縮著。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月然突然就想通了,而且還是釋懷的這麽徹底,但是她能夠這樣,自己顯然是最開心的,隻是他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數的,自己的女人轉變的這麽快,卻是在見過路明非之後,很明顯是路明非對她說了什麽。


  謝梓安已經不是第一次認為,路明非到了現在,對於自己的女人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


  那次在B市,他的挺身而出,的確是讓人動容。而之後,因為月然懷孕的關係,他又同意離婚,這樣的過程,相信對於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說,都是具有一定的衝擊力的。


  他當然不是不相信月然對於自己的那份心意,但是這和作為一個男人的本能抵觸情緒,這就成了兩回事。


  …………


  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有多在意,另外一個男人,帶給自己女人的種種改變,更何況那個男人的身份,還是如此的尷尬。


  確定月然睡著了之後,謝梓安才慢慢地起身,離開之前,習慣性地俯身,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這才走出了病房。


  路明非就站在醫院長廊的窗口,男人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卻是因為一直在車子裏的關係,有些皺皺巴巴的,形象全無,隻是他長得好看,身材完美,任何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總是有著一種獨特的味道。


  他單手插著西褲口袋,一手夾著一根煙,看著他腳邊的兩個煙頭,就知道他已經抽了不少了。


  謝梓安蹙眉,邁開長腿上前。


  某些方麵,兩個男人,在骨子裏都透著一種相似的味兒。


  比如說,抽煙。


  謝梓安要是真想抽煙了,根本就不會顧及這裏是哪裏,路明非和他竟也是出乎意料的一模一樣。


  他聽到腳步聲,側了側身,看到謝梓安朝著他走來,隨意地撣了撣煙灰,眯著一雙邪肆的眸子,吞吐著雲霧。


  謝梓安不想和他光是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也不是出來陪著他抽煙的,眸光淡然地掃了一眼路明非,率先開口,男人聲線低沉,“你剛和她說了什麽?”


  路明非絲毫不意外,謝梓安會問自己這個,一瞬間,他隻覺得長久以來的一種莫名憋屈,就像是瞬間得到了釋懷一樣。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麵,不如這個男人,他沒有守護好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他不得不放手,哪怕再不甘心,卻也就隻能這樣。


  可是這會兒聽到謝梓安問自己——你對她說了什麽。


  他生平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嚐試到了一種“優越感”。


  他輕笑一聲,挑起眉頭,挑釁地看著謝梓安,語氣透著幾分輕蔑,“怎麽?還真有能讓你不知道的事麽?我還以為你真是無所不能的。”


  “你要是覺得,用這樣的口吻和我說話,能讓你痛快點,我不會和你計較什麽,不過我以為你已經成熟不少,看來還是我太看得起你。”


  路明非一愣,臉上的幸災樂禍顯然已經被陰沉所取代。


  他和謝梓安的最大區別,大概也就是個性上的,他會用一種最直接的語言去挑釁別人,而謝梓安卻是會內斂的控製好自己的脾氣,卻是在不動聲色之中,反擊回去。


  路明非點了點頭,嗤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煙蒂丟在了地上,踩住,他有些恨恨地說:“謝梓安,別他媽拿這樣的話來刺激我,我知道你在我麵前有優勢,月然她願意跟著你,不是因為我怕了你才選擇放手的,我隻是不想再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為難。”


  謝梓安捏緊了插在西褲口袋的雙手,挺括的西裝下,男人的身體線條緊繃起來。


  隻是他臉上,卻依舊是沒有多少的動靜,他挑起一邊的眉毛,“是麽?那我就先替我的女人,謝謝你。我不喜歡欠著別人什麽,之前B市的事情,包括這一次,我知道你必定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去勸說她,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不管怎麽樣,隻要我的寶貝兒好,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嚐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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