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有個感覺
清晨,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讓王嵐平從睡夢中醒來,動了動胳膊,卻只見仍在熟睡中的芸娘卻枕在他的肩頭,睡著了的芸娘依然是那麼迷人,一頭凌亂的青絲隨意地鋪灑在枕頭上,那輕微的呼吸聲看得出她睡得很香,夢囈中還不時動了動嘴唇,甜美無比,也不知她正在夢中貪吃什麼樣的美味。
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王嵐平不想驚動她,微笑著在她額頭親上一口便輕輕地將她的頭抬起,想把被她壓了一晚有些酸痛的胳膊給抽出來,卻不料芸娘在此時被他弄醒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昂起頭看了他一眼,一個偷笑,扭動著身子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又伏在他肘彎里閉起眼貪圖每一刻的歡愉。
「嵐平哥,你什麼時候醒的」一臉愜意的微笑,芸娘將手挽在他的肩膀上,難得有這樣一個讓人難忘的清晨,等將來夫人過了門,府里女人越來越多了,也許像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王嵐平輕輕的撫摸著她白雪光滑的肩頭,輕輕摟了摟,「剛醒,我還有事,你再睡會」
王嵐平想再次起來,但芸娘卻緊緊的壓在他的肩膀上。
「再陪我一會嘛,我攢著,等你有日子不來找我時我也不寂寞」
王嵐平無奈一笑,這話說得太心酸,「你腦子裡成天想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嗎,來,乖,讓我起來,衙門裡還有一堆事呢,過會我讓丫鬟來叫你,對了,今天你有空多幫幫方菱,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忙乎」
芸娘努了努嘴,不情不願的移開了身子,一個翻身,將那惹火的場面不小心給露了出來,她忙隨手扯過錦被擋在胸前,並投給王嵐平一個竊笑。
「行,她是次夫人,我們這些做侍妾的就是這命」
王嵐平呵呵一笑,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我發現你最近這脾氣越來越像寧寧了,哪學的這一肚子油嘴滑舌,告訴你呀,少和寧寧學,她那是天生的,有空多和方菱學學,看到沒,昨天迎接貴妃娘娘,她可是處理的井井有條,連我都沒想到」
芸娘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今天若不是有他在的原因,只怕她早就起來了,這會她已經飛快地穿上了衣服下了床。
「嵐平哥,說到貴妃娘娘,我有個感覺,可我不敢說」芸娘一邊幫王嵐平穿衣服一邊隨口接著話。
「說唄,咱們從小到大什麼話不能說,貴妃怎麼了?」王嵐平張開雙臂,任由她擺布。
芸娘從後面轉過頭看著他的側面道,「我感覺她看你眼神不一般,不像是君臣,倒像,像」
王嵐平面帶微笑,「像什麼」
芸娘皺了皺眉,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一般,可能是我嘴笨吧」
王嵐平呵呵直樂,「你可不笨,這都讓你發現了,你是不是想說她看我的感覺就像,像你看我一樣?」
芸娘恍然,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話一出口,她這才發現不對,忙用一捂嘴,「不會吧,她,她可是貴妃」
王嵐平卻滿不在乎,扯了扯腰間鬆緊正合適的腰帶,走到了梳妝台前台,「貴妃也是女人,是女人就少不了愛恨情愁,沒感情那是泥菩薩,再說了,你嵐平哥長得又不醜,來,幫我梳頭」
說著便卻牛角梳遞了過去,芸娘接過來,仍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在他的頭上侍弄著。
芸娘道,「可她是貴妃,她,她不應該有這些想法的,嫁雞隨雞,女人就應該從一而終」
王嵐平從銅鏡里看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樂道,「不是她有這些想法,是你想得太多了,一個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輩子總有那麼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但並不表示一定要去將這想法變成現實,正是有了這些想法永遠都無法實現人活著才有意思」
芸娘聽得一頭霧水,努著嘴深吸一口氣,這一舉動表示她不在糾結這些無聊且是她管不過來的事。
但很快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手裡一使勁。
「哎喲,我頭髮得罪你了」王嵐平咧咧嘴,心疼地看著她手裡幾根剛剛揪下來的髮絲。
芸娘心裡好像沒有在意這些,一下從後面摟在他的肩頭,伏在他耳邊,表情很誇張地輕聲道,「嵐平哥,你和我說過,將來你要做皇帝,那,那你會把現在的皇上怎麼辦?還有這個金貴妃怎麼辦?」
王嵐平聞言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過來,摸著她那有些緊繃的臉道,「記住,這是我們幾個之間的秘密,你誰也不能說,知道嗎」
芸娘一聽忙看了看門口,緊張道,「這就我和你,你和說說唄,貴妃將來會怎麼樣?」
「你怎麼對她這麼感興趣」
「不是,貴妃娘娘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我,我不忍心看到她難過,真的,昨天我一直在觀察她,我看得出來,她過得並不開心,還總是在人前裝出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可憐」
王嵐平揚揚嘴角,轉身將她給按在腿上,笑道,「在這個世上的女人,尊貴與否不在與她頂著什麼樣的名號,而是帶給她這個名號的那個男人,換句話說貴妃娘娘不管有沒有貴妃的尊稱,只要皇上寵她,她就尊貴無比,就像,像你這樣,在這定國公府里無名無份,卻又受人尊敬,因為我寵著你,就算是將來的正室還是現在的方菱都漫不過你,只要我活著,你可以什麼名份都沒有,卻一樣尊貴無比」
芸娘聽得心中偷樂,忍不住在他臉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胭脂印,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道,「那你的意思是說皇上對娘娘不好,不喜歡她嗎?」
王嵐平是真不明白,今天這芸娘是哪根筋不對,怎麼就和貴妃耗上了,不過不管芸娘如何,王嵐平都不會厭煩。
「你呀,就一操心的命,那是皇帝老子家的事,你就是操碎了心也是白搭」
芸娘卻睜著圓圓的眼,一本正經地道,「可是你能幫她呀」
「我?我怎麼幫她」
這時的芸娘卻有些吞吞吐吐,「皇上若是死了,你,你能幫她嗎?」
王嵐平一愣,破天慌的頭一次在她面前加重了一絲語氣,「你亂說些什麼?」
芸娘有些緊張,喃喃道,「不,不是我的說的,街上的人都這麼說,說,說將來王丞相要當皇帝了,現在的皇帝一定會死,是嗎?」
王嵐平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不想在芸娘面前說這些打打殺殺陰暗的事,她太純潔了,不應該在將來的日子受煎熬。
「生死有命,誰都免不了一死」
芸娘道,「那你別殺貴妃娘娘好嗎,要不你讓她和我們在一起吧,還讓她當貴妃,那樣她就不會不開心了」
王嵐平心中苦笑,「你呀」
芸娘忙道,「你答應我了?」
王嵐平一刮她的鼻尖,「我答應你個大頭鬼,哪跟哪呀,還有,你剛剛不是說女人應該從一而終嗎,變得也太快了吧」
芸娘吐吐舌頭,露個鬼臉道,「方菱以前和我說過一個故事,說歷史上有個皇帝看上了他父皇的妃子,後來等他父皇死了之後他便將那個妃子送進了尼姑庵,佛家跳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是還了俗便是再世為人,再後來,那個妃子便成了新皇帝的妃子,過上了美滿的日子,多好的事情」
王嵐平哼哼一笑,「大概方菱沒告訴你這個皇帝被人罵了上千年吧」
芸娘一愣,「有這事?」
「你問方菱去吧,行了,我去衙門了,府里就交給你和方菱了,對了,寧寧說她要走,你知道什麼原因嗎,勸勸她,讓我忙完這陣子,這些天也真是冷落她了」
說罷王嵐平起身便要走,臨離開時還不忘記看看銅鏡里的自己,衣整冠正才好出門哪。
芸娘取來他的官帽,遞了過去,寧寧要走,那是因為她和貴妃娘娘串通好耍了王嵐平一回,她是嚇的。
「我,我不知道,嵐平哥,你要有空多去看看她唄,她挺想你的,真的」
「想我?一個府里住著,想瞎了心吧,行了,今天真沒空,你替我安慰她一下,許是被貴妃那事給嚇著了,也怪了,她也有怕的時候,告訴她,別怕,凡事有我頂著呢,走了」
芸娘歪歪嘴,不在說話,這時,屋外的樓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方菱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咚咚!
「相爺,您起了嗎?」方菱的聲音從外面傳了出來。
芸娘忙跑去打開門,並蹲身給她見禮,「菱夫人早」
方菱投出一個微笑,「妹妹不必多禮」
王嵐平道,「有事?」
方菱一看他今天穿的是官服,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準是又要當值去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一點都不上心。
方菱走了過去見了禮,然後便動手去捋他官衣上的褶皺,邊道,「相爺,剛剛禮部來人說昨天晚上大夫人的船隊已經過了鎮江,一路喜慶著呢,老百姓都跑到岸邊想看看丞相的新娘子」
王嵐平對這些不關心,他只關心福建水師有沒有入江,便隨口道,「恩,知道了,那今天晚上應該就能到南京江面了,府里都準備好了吧」
這時芸娘知趣地道,「丞相,菱夫人,芸娘先下去了」說罷便退了出去,臨走時還衝著王嵐平直吐舌頭,隨手將門給帶上了。
方菱將他腰間垂著的玉佩給放正了,「方菱笨手笨腳,好在是禮部派人過來幫忙,一切都妥帖了,相爺,您明天會出城去接嗎?」
也許只有方菱才能體會到丞相的心情,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卻不得不對一個南方的海盜低頭,誰會真心實意地去接這個親。
王嵐平頓了頓,然後慢慢地點點頭,「鄭家送了三千里地,我是應該去接,好吧,這事你安排」
方菱又道,「婚宴要宴請客人我都一一叫人通知了,一共是三百七十二人,這是名單,你要過目嗎?」
王嵐平看了她從袖口裡取出來的紙張,微笑著道,「你做事細心,我不用看,對了,那些個外地的王公你都通知到了吧?」
方菱收起名單道,「遠路的禮部提前派人去了,相爺,你說他們會來嗎?」
要解決殘存在江南的十多位親王以及數十餘名郡王,這婚宴正是個好由頭,來不來就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王嵐平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桌子上,哼笑道,「來不來由不得他們,菱丫頭,這幾天夠你忙的,累壞了吧」
方菱臉一紅,「我也不懂,忙也是瞎忙,若是沒有禮部的人指點,我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事,我……嗯!」
一陣激烈的吻,方菱面紅耳赤,嬌媚百態,伏在他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你會處理好的,好了,我該走了」
王嵐平走出中院時,卻見芸娘正等在那,王嵐平沒去理會她,只是朝後院的月亮門望了望,也不知道寧寧好些了沒。
這時卻聽身後的芸娘將方菱給拉到一邊,輕聲說著,「方菱,你上次和我說的那個故事裡,就是那個皇帝嫁他父皇妃子那個,真的被人罵了一千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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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丞相官署,各處值房的人都已經早早的忙活起來了,這陣子事情一大堆,各種西陣的軍械和物資都要從這裡過帳目,還有大戰前給所有士兵發放的安家費也要在最近幾天發下去,不能讓出征在外的將士有後顧之憂。
王嵐平在各個值房裡巡視了一回,這才回到自己的值房,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書案上一定堆滿了各地報來的摺子,也真是見了鬼了,抽什麼瘋,非要把內閣給解散了,活該累死。
誰知方法一推開門,那平時堆積如山的書案上今天卻空空如野。
「職事,張保」王嵐平有些不高興,也是,這半年以來,他幾乎天天都是在看章奏的過程中渡過,好像落下毛病了。
丞相府職方司主事張保從另一間屋裡快跑過來,「來了,來了,丞相,何事吩咐?」
王嵐平一指自己那空空的書案,「怎麼的了,今天天下太平無事了?一本摺子都沒有?」
張保笑了笑,拱手道,「丞相,明日就是您大喜的日子,各值房說您今日應該不能來,所以就沒給送過來」
王嵐平一揮手,「哪那麼多花花腸子,去都取來,順便去問問昨夜當值的,看看有沒有徽州來的軍報」
「是!」職事張保不敢怠慢。
不一會,張保便抱著一摞章奏進來,堆得太高,手把不過來,他便用下巴壓著,侍衛方法忙上前幫忙,方法隨口道,「今天不多嘛」
張保氣喘吁吁,搖搖頭,「哪呀,這才一小半呢,都是撿重要的才送過來,丞相,還有吩咐嗎?」
王嵐平揮揮手讓他離開,隨後去翻那一堆摺子。
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他想看到的東西,當下便有些憂慮地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語一句,「怎麼回事,一點消息都沒有,張保,張保」
「來了來了,相爺,何事?」
「你問過昨晚當值的沒,昨晚有沒有徽州那邊的信使過來。
「回相爺,沒有」
王嵐平又揮手讓他離開,皺著眉,定遠營和懷遠營按說也該來個信了。
方法在一旁道,「丞相,您找什麼呢?」
王嵐平卻沒回答他,又喊了起來,「張保,張保」
張保擦著汗跑了進來,「相爺,何事?」
「去,去將在京三品以來武官都請到這來,包括京衛營和羽林衛」
「遵命!相爺,您還有事嗎?」
「哪那麼多廢話,快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