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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三喜臨門

  鄭芝龍正打算傳下人大開中門以迎張尚書,卻又聽門子說張大人便服來訪,隨即作罷,但也是親出府外相迎。


  入得前廳,奉上茶水和點心。


  張煌言是兵部尚書兼相府軍政司右司主事,從哪論都是權傾朝野的人物,自然不會平白無故來訪,遂鄭芝龍吩咐閑雜人等都退出去。


  既然這婚事已定,張煌言也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否則還讓鄭芝龍以為王丞相其實早就看上他姑娘了,讓兵部尚書借口南視其實是來給鄭家挖坑。


  於是,張煌言直言不諱,將王丞相久聞鄭家之女的賢惠與才氣,並為之折服,特藉此機會讓他前來福建看看,卻沒想到皇帝突然賜婚,張尚書這個到手的大媒人都有些意外,故而前來致謙並賀喜。


  鄭芝龍是個直爽人,說話不太喜歡繞來繞去,僅管自己的女兒才色都是上等,但也不至於能傳到南京去,更不可能讓當朝丞相憑名聲娶妻,九成九是想靠鄭氏的實力為他的野心鋪路,好在是自己提前讓在南京的老四(鄭鴻奎)活動了一把,把這肯定會發生的事的主動權先攬下來,主動向丞相示好。


  鄭芝龍道,「張大人公務繁忙,前來下官私宅必是有所指點,致歉談不上,大人若有話還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煌言品著茶,唇齒間把玩著一片茶葉,似笑非笑盯著他,甚至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朝廷大員。


  鄭芝龍不明其意,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呵呵一笑,「張大人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丞相用連姻的方式拉攏到鄭家,光是這一點張煌言便心如明鏡一般,日後能成大事者非王丞相莫屬,但他卻猜不到鄭家將來的結局會怎麼樣,不過眼下鄭家將會風起雲湧。受萬眾矚目。


  張煌言沉思片刻,這才緩緩起身,整理著衣衫,很是恭敬地拱著手。「我特來恭賀鄭氏從天而降之大喜呀,鄭總兵三喜臨門,可喜可賀呀」


  鄭芝龍有些不解,起身還著禮道,「同喜同喜。鄭氏愧蒙聖上抬愛、丞相不棄,給了我們鄭家莫大的榮耀,只是不知張大人這三喜從何而來?」


  屏風后的鄭佳思側耳細聽,生怕露過一個字,臉紅耳赤,心如小鹿,沒想到自己的名聲竟然傳到了南京城的丞相耳朵里,那個武狀元出身的丞相真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張煌言捻著鬍鬚,故作神秘微笑著看著鄭芝龍,沉吟道。「鄭總兵一朝躍上枝頭,成朝廷的權柄人物,下官日後見了鄭將軍只怕也得束手而立呀,哈哈」


  鄭芝龍是越聽越急,什麼事呀,你能不能痛快點,可急死老子了。


  一看他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張慎言心中得意,嗯!這味口吊得夠高了,且說與你聽聽吧。


  張煌言看了看門外。又去將門給關了起來,這才滿面桃花地道,「三喜臨門我自然是有出處的,這頭一喜自然是聖上賜婚。美女配英雄,可喜否?」


  鄭芝龍點點頭,這喜全福州城都人人盡知了,「當喜當喜」


  「這第二喜嘛,對鄭總兵來說那更是光宗耀祖,名動朝野呀。你想聽聽嗎?」


  廢話,鄭芝龍都怪不得將張煌言按在地方拿刀逼他快點說,「請尚書大人賜教」


  張煌言道,「五月初五,王丞相與鄭氏之女共結百年之好,屆時鄭將軍可就成了王丞相的岳丈大人了,在下剛剛接到丞相六百里加急文書,丞相在信中說鄭將軍鎮守東南勞苦功高,如今又成了他的岳父,於公於私,丞相都對將軍另眼相待,故而特意囑咐下官,提前前這個好消息告知鄭將軍」


  張煌言頓了頓,品了口茶,接著道,「將軍,待鄭王兩家聯姻之後,丞相將奏請皇上,加封您為咱大明朝開國以來頭一位異姓王,封你為延平郡王,此可當一喜否?」


  「啥?」


  鄭芝龍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延平王?真的假的,咱老鄭家海匪的出身,也能撈到這種封號?


  張煌言肯定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丞相說話從不無虛假,不過目前還不到時候」


  按大明勛臣制度,外戚親貴最高爵位為伯爵,軍功勛臣最高也只能到公爵,親王爵除了皇帝的兒子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郡王也僅限皇室宗親特有,非朱姓者能得到郡王的封號者,那無一不是在他死後追封的,活著的異姓王,整個大明王朝近三百年的歷史都找不出來一位。


  這麼大的頭銜落在鄭芝龍面前,他真的不敢相信,媽了個巴子的,這未來女婿夠意思,女兒你也給爹長臉了。


  不過鄭芝龍這些年久歷世事,他很快便明白過來,這事沒那麼簡單吧,王丞相自己也不才是個定國公的爵位,自己恬個大臉當著延平王,這真的好么?不是是給自己下套吧。


  要說按現在朝局,只要王丞相願意,讓皇帝給任何一個人加官進爵都不是難事,更何況自己在東南也就是實際的掌權者,連巡撫、總督他都不放在眼裡,封個王也不算太逾制。


  但鄭芝龍也肯定,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好處,王丞相權傾天下,怎麼著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冒著被世人漫罵給鄭氏封王,他要什麼?

  鄭芝龍喜憂參半,拱手道,「承蒙聖上抬愛,丞相看重,只是這封王一事,下官何德何能,不敢,不敢」


  張煌言哈哈一笑,「鄭將軍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深沉,據張某所知,鄭家太想要這樣由聖上親賜的封號了,說句將軍不愛聽的話,世人皆知鄭氏一門出身不足與外人道,這點將軍不否認吧?」


  鄭芝龍慚愧地點點頭,呵呵一笑置之。


  張煌言道,「能得到郡王的爵位,那定然能讓鄭氏從此無名聲所累之慮,這是皇上賜予的封爵,是受天下人頂禮膜拜的事,鄭將軍你不想要?我看不盡然吧?哈哈」


  不想,那是傻子。可也得看自己要付出什麼,僅僅是個女兒那肯定不夠,大明朝連皇后的爹都只能撈個伯爵。


  鄭芝龍感覺今天這張煌言說話很大膽,一點也不像是個在官場混跡的人物。這麼直接他還真不好接話茬,早知道這樣,就把甘輝給叫來了,那小子頭腦好使。


  「這,皇上賜封。下官自然不敢推辭,只是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下官身無寸功,怕難以服眾呀」


  鄭芝龍這話其實就是在問,說吧,丞相想從老子這要什麼呢?


  張煌言也是個明白人,當下並不隱諱,直言道,「非也非也,將軍有扶大廈將傾之功」


  鄭芝龍不明白。老子做什麼了?坑朝廷的海關稅算功?對朝廷愛搭不理能算功?擁兵自重也算功?

  「請尚書大人明示?」


  張煌言緩緩道,「目前,朝廷定都是南京,北邊順賊篡逆,滿虜虎視眈眈,南京時時都有累卵之危,將軍麾下十萬水師無敵於天下,如此大好時機,將軍何不趁此機會奏請聖上調福建水師北上入大江,拱衛京師。有此大功,將軍封個郡王還有誰敢說三到四」


  鄭芝龍明白了,哦!原來是惦記著我這十萬水師呢,做夢呢。這是老子在東南立足的家底,調往北邊,萬一打沒了,老子喝西北風去呀,朝廷里以後誰還拿老子當個蔥。


  「這,張大人說笑了。長江防務乃朝廷最重要的防線,在下的水師在福建守守海疆猶感吃力,何談北上,這,這怕有些強人所難了」


  張煌言也知道,要麼鄭芝龍交出水師的兵權這是沒可能的事,傻子也不會這麼做。


  「不,朝廷的意思是福建海防再重要在長江防線面前也是小事,鄭將軍,你想想,如今中原塗炭,西南丟失,丞相以其一人之後,獨支南京危局,而再看看這天下的督撫,一個個作壁上觀,絲毫不在意朝廷的榮辱得失,從看天下成敗,將軍何不與反其道而行之,這可是博萬世功名的絕好時機,將軍不可錯過呀」


  鄭芝龍不會答應,福建水師是他的本錢,損失不起。


  「張大人過譽了,世人都知道我鄭家出身不好,我若帶兵進京,難免遭人非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做天怒人怨的事,不能不能,下官還是在福建保境安民妥當」


  張煌言道,「將軍怎麼會這麼想,只要將軍答應,丞相立刻會讓軍政司和兵部共同下調令,師出有名,將軍多心了,何況,你要是錯過這次北上建功的機會,下次你就是想北上都師出無名了,我這可是替你鄭氏考慮」


  就算是張煌言說破大天去,鄭芝龍都不會答應調福建水師北上,別說是封郡王,封親王都沒得商量,這是底限,老子的水師只能在福建,哪都不去。


  鄭芝龍面有難色,「尚書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只是福建水師久不歷戰陣,兵備不齊,軍心不穩,長江防線關乎國本,恐無能為力,請大人回秉丞相,下官不敢受命」


  面對鄭芝龍鐵了心的無動於衷,張煌言也無計可施,想想也是,丞相也真敢想,上下嘴唇一碰就要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底,這不就是明搶么。


  張煌言想起一件事來,在離開南京時,王嵐平曾給過他一封密信,說是在鄭芝龍死活不願意調水師北上時可以拿出來,還說只要鄭芝龍一看到這東西肯定會答應,念及此,張煌言伸手在胸口放著的那封信上按了按。


  張煌言微微一笑,伸手將懷裡的密信給摸了出來,他也不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


  「將軍用不著這麼急下定論,你不防先看看這個」


  張煌言將密信放在桌上,順著桌面給推到了鄭芝龍手邊。


  鄭芝龍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張煌言,心中決心以下,不管怎麼說,老子的兵哪都不去。


  揭開火漆封口,鄭芝龍當下展信細看。


  信寫得很簡單,寥寥數十字,但從鄭芝龍那瞠目結舌的樣子來看,信上的內容一定匪夷所思。


  鄭芝龍一連看了五六遍,越看是越覺心花怒放,那拿著紙張的手都忍不住抖動起來,一邊看還一邊自語,「知我者,丞相也,好,好呀,鄭某心愿足矣,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一長串的好,臉上的笑容更是沒有斷過,張煌言都納悶了,難不成丞相在信上施了妖法,變化太大了。


  張煌言見他這樣子,那肯定是這信起了作用,那就好辦,趁熱打鐵。


  張煌言道,「將軍與丞相已成翁婿,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丞相有匡扶天下之志,亦有再造盛世之才,他日丞相功成,這首功自然歸鄭將軍所有,丞相說了,福建海疆也是國之重防,不容有失,目前長江防線吃緊,特請調福建水師五萬北上援京,所有的軍費開支全由朝廷供給」


  十萬水師都交出去,鄭芝龍難答應,要一半或可一商。


  卻沒想到鄭芝龍喜笑顏開,一點沒有回絕的意思,連聲道,「好好,鄭某練兵也是為了朝廷,練兵千日用在一時,不知丞相要水師何是動身,對對,下官年事已高,恐負朝廷和丞相的重託,這隨軍北上下官就不去了,請朝廷另擇主帥統領這五萬水師吧」


  鄭芝龍當然不會去南京,去了誰能保證他的下場。


  張煌言都呆了,這轉變也太快了,剛剛還死活不同意,現在張口就來,天哪,那信上到底說什麼了。


  張煌言也鬆了一口氣,他南下來促成聯姻事小,說動福建水師北上才是大事,這回總算是有些眉目了,不過鄭芝龍不去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離開老巢他肯定不幹,但他也不會這麼簡單就將五萬水師給交出去,擇誰為帥,肯定是鄭芝龍說了算。


  張煌言道,「鄭將軍久歷水戰,將軍何不為朝廷舉薦一人統領這五萬水師」


  鄭芝龍按下心中的喜悅,隨口道,「軍政司左右總督,鄭森」


  張煌言心中好笑,兵權從你手轉到你兒子手裡,有什麼分別嗎,可這已經難能可貴了,丞相要的只是水師北上,還沒說要奪鄭家的兵權,何況如今他們兩家都成了姻親,自己那還是外人呢。


  「鄭森,好,虎父定然無犬子,我這就急報南京,將軍,哦不,延平王」


  鄭芝龍聽了哈哈大笑,這是他有生以前最開心的一天,多年的積怨一掃而空。


  「哦,哈哈,早了些早了些,對了,張大了,你轉告丞相,我鄭某嫁女自然不能寒酸,嫁妝絕對是天下頭一份,四月二十二日,我親自送女出閣,決不耽誤吉日」


  張煌言笑道,「鄭家富可敵國,嫁妝自然不會少,依張某所猜,定然不下一百萬兩,哈哈」


  鄭芝龍愣了下,但很快回復過來,「對對,一百萬就一百萬,張大人,您方才說有三喜,一喜為婚事,二喜為封王,那三喜是?」


  張煌言指了指鄭芝龍手裡的那封不知道寫了什麼的密信,笑道,「這不就是嗎?」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隨即,張煌言離開了鄭府,五萬水師要北上,這事得趕快向丞相秉報。


  鄭芝龍送走客人,便對府中下人道,「去,快去把甘先生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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