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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端陽正日

  在王嵐平心裡,在權力爭奪的過程中,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大刀一揮,不服都殺之,可現在看來,這聯姻的來得可比武力好得多呀,借力打力太省事了。


  朝堂上由於有丞相的婚事而顯得一堂和氣,氣氛也沒那麼緊張,連朱由崧都在心裡暗想,你最好娶他十個八個的,讓女人困死你,消磨你那不可一世的銳氣,朕找個機會就弄死你。


  這次朝議不僅讓王嵐平當著皇帝的面收服眾官,還加新政推向另一個拐點,『還田於民』光動衛所根本解決不了全天下百姓缺地少地的境地。


  張慎言在應天府推行新政有功,也有了經驗,全國推行的總督那當然也非他莫屬,新政一共有七條,一為還田於民;二為繁榮商業(對大商人要加封虛銜);三是清查各級庸臣貪官;四為重建工部造辦處(軍工類);五為裁撤天下有職無實的冗官冗員(減輕朝廷負擔);六為按新分配的土地,大修水利灌溉工程;七是最重要的一條,西征。


  關於西征,王嵐平當朝宣布,朝廷將在六月初一征討逆賊張獻忠,昭告天下,命沿途各級衙門先行預備軍糧物資,以便大軍過時近取。


  很多大臣不明白,打仗前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的宣揚嗎?這不等於是給張獻忠報信,讓他加固防禦,來個以逸待勞,丞相犯傻了。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西征四川,從南京出發,大軍光在路上就要在走三個多月,張獻忠又不是瞎子聾子,說不定大軍剛剛從南京開拔,他的細作就將消息送到四川了,想瞞也瞞不住。


  而且這樣一來,張獻忠肯定不會在六月之前在對江南動兵了,至少在這三個月內。王嵐平用不著操心四川之事,他可以放開手腳在江南推行新政,加強自己在朝內朝外的名望,為將來的更上一層樓修橋鋪路。


  隨著丞相府三司的官員齊裝滿員。相府的政令得以上下相通無阻,真正能做到軍令朝發夕至。


  尤其是軍政司武職官員,這次武科選才,一共選上來一百來人,個個都人盡其用。加上軍政司的品銜,然後下放到京師六大營外加一處羽林衛的軍中效力,了解軍隊,同時也兼任各支軍隊的參贊一職,與各營主將平級,但眾參贊不領兵權,雖是如此,參贊卻有另一個丞相賦予的大權,在行參贊軍機的同時還有監軍的權力,相當於明軍以前軍中的太監監軍。


  比如說。定遠營指揮使曹鼎蛟,他對定遠營有全權指揮權,但無調動軍隊的權力,下放到定遠營里的參贊一共有兩人,分為正副參贊,若無戰事,參贊與指揮使一同住在軍中,每隔半月,兩參贊都要分別向丞相寫奏報,簡單說說這半個月來軍中的操練以及別的情行。


  其中正參贊有參贊軍情的權力。副參贊管後勤補給,二人與營將三方互為一體,相互依賴協同,但互不從屬。沒有上下級之分。


  若有戰事,軍政司分別授出兩片虎符,一片授於指揮使,另一片則由隨軍參贊掌握,二片合二為一,方可按軍政司的軍令調動軍隊。


  這也是王嵐平為了進一步控制各營人馬的想法。指揮幾萬大軍的難度在這個通訊完全靠馬的年代,沒有什麼好方法,只能用自己信得過的人一竿子插到底。


  按六營里的編製,每一營由三鎮組成,每鎮下轄三衛,每衛下轄三標,每標下有三校,三隊為校,三什為隊。


  參贊一職一直設到了的標一級,稱為標參贊,與每標的把總共同管理標下的三百兵士,標以下便不再設了(相當於解放軍的政委)。


  這樣一來,每支軍隊里就變成了三方制約,任何一支軍隊的將軍想要謀反就變得更難了,糧草軍械都在副參贊手裡,軍隊在營將手裡,調令在正參贊手裡,想謀反,那得三人同心同德。


  不久,在外剿匪的六大營也相繼班師回京,向軍政司交了軍令和戰報。


  這次剿匪比想像中的要快,原本計劃三個月,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六大營報上來的戰報上顯示,六大營前後作戰五十天,大小戰鬥共一百二十次,擊斃山匪水賊共四千三百人,擒獲土匪六千七百八十三人,其中另有一千五百餘犯罪在逃的土匪被移交當地官府,或殺或關。


  還有在這兩個月里,六營一共搗毀匪巢八十餘處,從各處匪穴中共收繳財物折銀約三百萬兩,解救被土匪奴役的百姓和女人兩千三百五十六人,並在當地官府的配合下一一送回了家。


  六營班師之日,各地百姓鄉紳無比拍手稱快,從此以後,南京周邊七府再無土匪的蹤跡,天下太平。


  王嵐平接到此報,大喜過望,練兵的同時還能還南京一個朗朗乾坤,一舉多得呀,當即,王嵐平收回眾將虎符,各營歸制,剿匪所得的三百萬兩不義之財,王嵐平取其中一百萬兩用來彌補這次剿匪的軍費開支,一百萬兩用來犒賞六營將士,另一百萬兩按各府匪患的嚴重性下發,凡是被土匪傷害過的百姓都可以從這筆錢里得到朝廷的救濟。


  雙管齊下,借花獻佛,一個大子沒花,卻同時收買了六營的軍心和民心,這筆買賣太合算了。


  六營剛剛歸制,軍政司下放的參贊也一一前去上了任,剛開始,還有不少將軍對他們的到來不滿,這不就是來監視我們和分權的嗎,丞相這是明擺著不相信我們這些將軍哪。


  可隨著一段時間的相處,武進士可不是一般人,但凡能通過武科的舉子,那無一不是弓馬嫻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精通古往今來一堆的經典戰例,對排兵布陣也有研習,這些人唯一欠缺的就是在軍中和戰場上的歷練,否則也就是紙上談兵。


  想當初王嵐平就是這樣一層層考上來的,那個難度並不比考文進士底多少。


  軍中有人能文能武的人輔佐,眾將軍也就漸漸接受,好在是軍隊的統領權還在他們個人的手裡。


  一百萬兩銀子犒賞下去。人人都分得一懷羹,最少的也能分到七八兩銀子,按南京城裡的物價,七兩銀子便能買個大姑娘或者在偏一些的地方買處兩間小房了。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除了犒賞,六營還開懷痛飲三日,並准這些兵士輪番回家探親三天,當然,也僅限家眷在江寧城和南京城的兵卒。家遠的不能回去,但也同樣放假三日,南京城繁華之地,你們可勁樂吧,箭來刀往兩個月,也該讓你們放鬆放鬆了。


  一時間,南京、江寧城的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兵,帶著他們的爹娘、老婆孩子美美地樂了一回,大包小包直往家拎。


  同時,在六營眾參贊下放的時候。王嵐平也將此次恩科選上來的文進士一一作了具體的安排,一半留任朝廷,一半外放到南直隸七府,在各級府縣的衙門裡觀政,等過些日子,錦衣衛的人回來,便能得知,以前的明廷官員誰堪用,誰是庸才,到時侯。這些在他們衙門裡觀政的差員便可順利接替他們的職位。


  現在的王嵐平可闊著呢,再也不愁人手不足了,凡是沒有官聲,不為民做主。貪官這等官將很快會被替代。


  從年初到現在,也不過過去四個月時間,而就在現在,王嵐平已經將南直隸七府以及南京城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田畝、賦稅、人丁、軍隊,最重要的便是名望。丞相的名望已經在七府迅速傳播開來,皇帝是誰?愛是誰是誰,有丞相在,就有好日子過。


  放眼江南仍屬明廷的行省,儘管很多封疆大吏都在極力巴結王嵐平,但王嵐平也明白,這是沒有損害到他們自身的利益,現在各行省的總督、巡撫幾乎都是草頭天子,軍政財權行政一把抓,隨便拎出哪個來實力都不弱。


  所以,儘管王嵐平現在的權力如日中天,這改朝換代的事情他還不敢想。


  **

  相府和禮部南下迎親的隊伍還沒出南直的地界,而皇帝賜婚的聖旨就已經六百里加急下到了福建。


  在府里閉門謝客的鄭芝龍只穿了件汗褡,左右都有僕人在扇著風,快五月的福建天氣已經很熱了。


  鄭芝龍坐在前廳里,拿著聖旨左看看右看看,心中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能得到皇帝賜婚,這是無上的榮耀,能與當朝丞相做翁婿更是求之不得,可問題是這事來得也太快了些吧,他給南京的四弟去的書信這才剛走半月有餘,賜婚的聖旨就到家了。


  鄭芝龍能猜測到的解釋之有二個,要麼是老四鄭鴻奎在南京城裡起居八座,能呼風喚雨,但這也不可能哪,要麼便是那王丞相早有此意,為免夜長夢多,婚事宜早不宜遲,搭上咱老鄭家那就等在在朝外給他王丞相找了個天大的外援,猜來猜去,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正在鄭芝龍納悶的時候,下人秉報,說小姐來了。


  鄭芝龍愣了一下,忙將賜婚的聖旨給塞到一旁的花瓶里,裝模作樣的品著茶。


  「爹,您別藏了,女兒都知道了」


  卻不料這一幕都讓剛到廳外門一側的鄭佳思給瞧了個真切,忍不住用一種不算埋怨的語氣揭穿著,隨同來的還是其母翁氏。


  鄭芝龍站了起來,從僕人手裡接過扇子,迎向了女兒,一邊替她扇著風一邊尷尬笑道,「其實爹也就早上剛接消息,還沒想好怎麼合女兒說,這哪個下人嘴沒把門的,亂說,夫人,請」


  別看鄭芝龍五大三粗的莽漢樣,對女兒和夫人鄭是恭敬有加。


  翁氏雙手合握在腹,議態端莊,彎腰對夫君款款一禮,扶桑女人那是出了名的賢妻良母,處處都有禮有節,但眼圈卻是紅紅的,定是也剛剛知道了女兒的婚事,要嫁到南京去那麼遠,心中不忍分離呀。


  「夫君,你真忍心將女兒嫁到南京去?」


  今天的鄭佳思依舊嬌容靚麗不減,一襲不算太緊身的粉紅色絲質綉裝,輕盈而涼爽,下罩一件綠煙散花裙,腰間用條淡黃色的絲巾束起纖腰,在小腹處系成一個蝴蝶結,肩披一層薄薄的翠煙衫,說不出的的純真,道不完的妖嬈,看不夠的花容月貌。


  鄭佳思也說不上不高興,男婚女嫁是很人倫之事,她常年與書籍琴弦為伴,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但就是她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前些日子她還以為爹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今天就聽丫鬟偷偷告訴她,福州城裡已經人人盡知,皇帝親自下旨賜婚,將自己許配給了當朝丞相王嵐平,聖旨在早上便到了爹爹的衙門裡。


  哪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不思|春,一想到自己就要嫁人了,對方長的什麼樣,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是才子還是武夫,她一概不知。


  心中忐忑,鄭佳思越想越面紅耳赤,惹得幾個丫鬟都難禁偷樂,可她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婚姻的事都是父母做主,嫁誰她都不會反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提前對自己的夫君有點了解,別等過了門去了夫家卻失了禮數。


  鄭芝龍摸了摸額頭上的皺紋,「這,這不是皇上賜婚嘛,我,我能有什麼辦法,來來,夫人請坐,別難過,皇上賜婚這是咱鄭家莫大的榮幸,女兒呀,你告訴爹娘,你同意這門親事嗎?」


  鄭佳思哪有主見,她來是打聽王嵐平的,當下便扶著娘坐好,接過爹手裡的扇子給二人扇著風,久久沒有說話,沉默不語,半晌才將扇子壓住嘴唇,紅著臉道,「女兒聽爹娘做主便是」


  鄭芝龍哈哈大笑,拉起翁氏的手道,「看看,看看,咱閨女多懂事,都是夫人平時教導有方呀」但很快,他臉上的笑容便止住了,轉而一個嘆息,依依不捨地看了鄭佳思一眼,搖搖頭道,「我鄭芝龍刀口舔血半世,身邊也就森兒和思兒,如今你那不聽話的哥哥遠在南京,老二也遠在扶桑,現在女兒又要離我而去,夫人,你,你不怪我吧」


  翁氏落落大方,投之一微笑,「老爺言重了,妾知道夫君挑的女婿一定是萬里無一的,定是虧待不了思兒,就是路遠了些,一去也不知何年才能回躺娘家」


  鄭佳思也是眼圈一紅,拉上娘的胳膊,「娘!」


  一聲娘,離人腸,心兒彷徨,臉兒嬌娘,左依依,右惶惶,思個情郎在他鄉。


  鄭芝龍聽了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出落得這般水靈,卻突然就要嫁給連面都沒見過的遠在兩千里之外的王丞相,失落呀,聖旨說得很清楚,旨到之日起,鄭家只有十天操辦嫁妝的時間,禮部定下日子了,五月初五端陽日,大喜,宜婚嫁。


  這時,鄭佳思卻輕輕對母親使了個眼色。


  翁氏會意,便道,「夫君你對思兒要嫁的這位丞相了解多少?」


  正在這時,門子在外高聲來報,「秉老爺夫人,朝廷兵部尚書張煌言張大人來了」


  鄭芝龍愣了愣,一拍腦門,全明白了,笑道,「待我為你們打聽一番,你們先退到屏風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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