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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死而複生

  鑒於呂不同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我陪著他回了家。


  認識他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一直以來都是自信樂觀的,永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但是這一次,他明顯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我勸呂不同去找他弟弟,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謎底。


  但呂不同說什麽也不肯去,他固執地說,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勸說無效,我隻能自己給呂子明打去了電話。


  但令我驚訝的是,呂子明在電話裏矢口否認了自己有一個哥哥的事情,他說他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從來就沒有什麽哥哥。


  呂不同再次激動起來,跳著腳大罵梁院長,說一定是梁院長找人冒用了他們的身份。


  他說,他的弟弟在十幾年前應該就已經死了。


  隨後,他癱倒在椅子上,滿麵頹然。


  我也沒法再說什麽,安慰了呂不同幾句之後,離開了他家。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呂不同的腦子受過什麽刺激,所以才會形成童年混亂的記憶?


  回到家後,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二叔,他也搞不清到底是什麽情況。


  不過對於這種事,二叔一向是懶得搭理的,他告訴我,今天下午他要去談一個修繕祠堂的活,讓我跟他一起去。


  就在我們準備動身的時候,蘇童忽然打來了電話。


  我以為她是找我閑聊,沒想到她在電話裏很嚴肅地對我說,她家又出事了。


  但這一次不是鬧鬼,也沒人中邪。


  是她家那位堂叔,忽然拿著她爸生前親筆簽的贈予合同,要來接管整個集團公司。


  這種事情,自然沒人會信。


  且不說那個堂叔根本就沒有財產繼承權,蘇童她爸腦子又沒進水,怎麽可能無條件地把公司轉讓給他?

  但是經過筆跡鑒定,和律師作證,那贈予合同的簽名的確是蘇童她爸的筆跡,而且又有律師在場,基本假不了。


  贈予合同的日期,是她爸出車禍的三天之前。


  所以蘇童就覺得這件事很是蹊蹺,無奈之下,隻好找我幫忙。


  我有些無語,畢竟這合同的事情,也不屬於我和二叔的業務範圍啊。


  但蘇童的事情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想了想,便告訴她,我可以給她排一卦,但這一卦價格有點貴,要十萬一卦。


  蘇童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於是我也隻好讓她稍等片刻,然後對二叔說,想請他幫忙用渾天章排一卦,看看蘇童家的事情究竟如何。


  二叔本來急著出門,但聽我說起蘇家的事,也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取出渾天章,關了門窗,準備演算天機。


  這渾天章是天機門秘寶,輕易不示人,如果不是蘇童先前出手過於大方,我估計二叔都不會動用這寶貝。


  淨手,焚香,誦咒,祭祀。


  一番簡單的儀式後,二叔鄭重其事地從一個檀木盒子裏取出一方龜甲。


  這龜甲通體呈現出古銅色,大約有一個巴掌大小,有棱有角,紋理清晰,從盒子裏取出的一刻,有淡淡的異香縈繞。


  這就是天機門的渾天章,乃是取自上古玄龜的背甲打磨而成。


  上古玄龜本就是典籍中記載的神獸,法力強大,通攝鬼神,以之占卜,奧妙無窮。


  二叔手捧龜甲,默默祈祝,然後將龜甲輕輕擲出。


  原本一整塊龜甲,忽然就分成了若幹塊,散落在桌子上,而且每一塊龜甲上都出現了不同的裂紋。


  用龜甲占卜,是古人常用的方式,遠比六十四卦占卜要晦澀難懂,但準確率卻更高,而且可預測占卜的範圍也更廣。


  天機門中的天機二字,一是指巧奪天機的手藝,二就是指預測天機的意思。


  兩者之中,預測天機其實更加符合天機門的宗旨。


  當下,二叔盯著散落的龜甲,久久不語。


  我也在旁邊看著,從龜甲散落的方位角度,以及龜甲上的紋理變化,猜測著其代表含義,和這次占卜的結果。


  “你小子,看出什麽來了?”二叔開口問道。


  “從這個圖形的含義來看,好像是不大吉利,但又有雲霧籠罩……”


  我努力試著解卦,二叔當頭給了我一個爆栗,說道:“籠罩你個鬼,這一卦,主人迷不歸,魂魄難散,奸人作亂,伏藏得利。”


  “呃……啥意思?”


  “意思就是說,蘇家的事情是有奸人伏藏作亂,從中得利。而且,我懷疑蘇童她爸沒死。”


  “她爸沒死?怎麽可能,早都火化了啊。”


  “你看這裏。”


  二叔指著一塊龜甲,對我說:“這裏明明顯示生機未斷。”


  “可是……”


  我有些糊塗了,如果說蘇童她爸沒死,被人控製利用簽下贈予合同,似乎還是合理的。


  但問題是,蘇童說她爸是車禍,當場身亡,第二天就火化了。


  這還怎麽複活?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卦象就是如此,而且我也隻能給她推演這麽多,須知,天機不可泄露。”


  二叔說完便出門去了,留下我一個人想著剛才的卦象,獨自風中淩亂。


  看來這件事,還得我自己去搞定了。


  一個小時後,我和蘇童在一家咖啡廳見了麵。


  我把推演天機的結果告訴了蘇童,她當場就懵住了,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不住搖頭,說當時火化,她是親眼看著棺材推進去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出錯。


  但這個問題我也無能為力了,我告訴蘇童,鬧鬼撞邪的事盡管找我,但這種豪門恩怨,爭奪財產的,我還真沒辦法。


  蘇童是眉頭緊鎖,看得出來,她這幾天接連遭遇了一係列的變故打擊,原本颯颯的她,現在也有些憔悴了。


  從咖啡廳出來,她執意要送我走,我推辭不過,隻好隨她。


  接下來,我坐著蘇童的車回家,但看她心不在焉又憂心忡忡的樣子,我有些不忍心,於是就故意說了個較遠的地方,想要多陪她散散心,順便和她聊聊家裏的事。


  但我們兩個分析了半天,也沒想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快,我們越走越遠,眼看前麵就要出城了。


  就在路過一個十字街口的時候,前麵明明是綠燈,但蘇童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猛地一個急刹車。


  坐在副駕駛的我一個趔趄,正要問她怎麽了,卻見蘇童吃驚地睜大眼睛,滿臉都是駭然的表情,目光呆滯地直視著前方出現的一個人。


  車窗外,一個騎著三輪車的中年男人,大約五十多歲,國字臉,中等身材,穿著一件很普通的汗衫,正從路邊慢慢過去。


  當我轉頭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他的一個側臉。


  然後,他便騎著三輪車,消失在了街角。


  “那是……我爸。”


  蘇童死死盯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臉孔扭曲,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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