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厭勝之術
二叔原本不肯,讓我少管這種閑事,但他昨天把我的烏金藤手鐲輸了,自知理虧,又架不住我軟磨硬泡,隻好答應幫一次忙。
他在外麵的人脈很廣,隻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調查出了一大堆叫沈建的人,把資料扔給了我。
於是我拿著那些資料,擺在桌子上,讓那女鬼挨個查看。
連續翻了十幾頁之後,女鬼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伸手指著一張照片,告訴我:就是他!
照片裏是個小白臉,模樣長得倒是挺俊,我看了一眼資料,上麵寫著他的一些個人信息,和工作情況。
沈建,25歲,單身,皇家KTV客戶經理。
女鬼的怨氣開始在房間裏鼓蕩,屋角的金魚受到驚嚇,不安的亂竄起來。
二叔猛地推門進來:“那個誰,控製一下自己,別把我魚嚇著了。”
她趕忙收斂怨氣,房間裏的詭異氣流漸漸消失。
但已經有一條魚受不了怨氣爆發,肚皮翻白了。
我惋惜地把死魚撈了出來,對女鬼說:
“行了,既然人找到了,我今天晚上就帶你找他去,然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以後就別再回那個房子了,好好去地府報到吧。”
女鬼連連點頭,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我,身形慢慢隱去。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了她,她就去找誰報仇,怨氣解除之後,她在這世上也就沒什麽留戀的了。
二叔總讓我別多管閑事,不過我覺得,這些鬼魂其實很可憐,因為通常橫死的鬼魂都隻能留在原地徘徊,它們沒有多少心智,完全憑借著本能滯留人間,如果沒人幫助,它們的下場一般都會很慘。
所以,我這也算是“助鬼為樂”了。
晚上八點,我便帶著女鬼出了門,前往皇家KTV。
這一路上,女鬼都很激動,為了防止她做出什麽不受控製的事,我便和她聊了聊天。
原來,這個女鬼名叫張怡,22歲,曾經是皇家KTV的一名“公主”,沈建是她的上級,也是她的男朋友。
這個沈建曾經對她也很不錯,就是好賭,欠了一屁股賭債還不上,於是打起了鬼主意,給張怡租了個房子,讓她去做皮肉生意,幫自己還債。
不但如此,沈建還在臥室裏安裝了攝像頭,拍攝了大量的視頻,並且從中篩選出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進行匿名敲詐。
結果還真的有不少人中招,乖乖的花錢免災。
那些客人都是張怡從KTV帶回去的,裏麵五花八門什麽樣的人都有,最後一次,張怡遇到了一位客人,那人生就一副凶相,張怡本來不想接待,但又不敢得罪金主,於是就帶了那人回到出租屋過夜。
結果,那個人發現了偷拍的攝像頭,大發雷霆,先是剪斷了攝像頭的線,不僅把張怡毒打了一頓,最後還將她殘忍殺害。
甚至還剝了她胸口的皮!
因為那人說過,他很喜歡張怡胸口的蠍子紋身,充滿了女人的魅惑,讓他一見就無法自拔,深深迷戀。
但沒想到,他竟然能幹出剝皮這種事。
出事之後,沈建非但沒幫她申冤報仇,反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卷了張怡的錢財,自己快活去了。
張怡雖然恨那個殺人凶手,卻更恨沈建,恨自己遇人不淑,被人利用,最後搭上了一條命。
聽了女鬼悲悲戚戚的哭訴,我也是義憤填膺,這女鬼生前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人,但那男的也太不是東西了,這種人就不能讓他有好下場。
很快到了皇家KTV,我下車走了進去,卻被門口兩個保安給攔住了。
估計他們看我這身打扮,也不像是來消費的,不等他們趕人,我就淡淡地開口說道:“給我開一間包房,隱蔽點的,再讓沈建過來一趟,如果他不肯來的話,你們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說著,我就把手裏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信封上麵隻寫了幾個字:寄信人,張怡。
其實這封信是我寫的,信封裏也沒有什麽-——我把那條死魚塞進去了。
我相信,隻要沈建看到這樣一封信,絕對會來見我。
兩個保安聽我這樣一說,頓時也傻眼了,沈建是這裏的客戶經理,他們當然認識,沈建和張怡的事,他們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於是,包房很快就開好了,各色果盤點心迅速擺在桌上,大概在我坐下還不到五分鍾的時候,一個油頭粉麵的小子就悄悄地推門進來了。
“哥,你好……”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不過當他看清我的時候,臉色一變。
準確的說,應該不是看見我,而是看見了坐在我旁邊的張怡。
砰的一聲,房門自動關閉了。
張怡陰森森地盯著沈建,瞬間化身索命怨靈,奔著沈建就飄了過去。
“哥,救命啊,這真不關我的事……”
沈建雙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了,連滾帶爬的往我這邊逃了過來。
我從桌子上拿起一粒開心果,剝開,果仁丟進嘴裏,嘎嘣嘎嘣的嚼了起來,然後一臉同情地看著他。
“這種話你跟我說沒用,冤有頭債有主,你還是去跟她解釋吧。如果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她非要跟你不死不休,我可管不了。”
說著,我又抓起一把瓜子……
大概十分鍾之後,在沈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中,我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他說,當初請求張怡幫他還債的時候,安裝攝像頭的餿主意的確是他出的,為的是多弄幾個錢。
那一對老貓的眼睛,也是他在安裝攝像頭的時候,偷偷放進牆裏的。
但是,這件事他也是受人指使,他根本不知道那東西會帶來什麽後果,也沒想到張怡會被人殺害。
在張怡出事後,他被嚇壞了,因為怕被人知道攝像頭的事,一直沒敢露麵。
因為有不在場的證據,沈建本以為張怡一死,這件事就跟他無關了。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本該死去的張怡居然會自己找上門來!
我問沈建,到底是誰讓他這麽幹的,目的是什麽,他卻打死也不肯說出真相。
既然這樣,那也不必深究,讓張怡報仇就行了。
將手裏的瓜子殼往地上一撒,我拍了拍手,說:“待會注意點,別一下弄死了,還得靠他幫你抓凶手呢。”
說完,我就轉身走出包房,把門關上了。
裏麵很快傳出了沈建的慘叫聲,但瞬間就被KTV震耳欲聾的嘈雜音和狼哭鬼嚎的歌聲所淹沒。
走出門外,我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
雖然還不知道凶手是誰,但這已經不在我的操心範圍之內了,相信張怡一定會有辦法,讓沈建拿出監控視頻,去派出所自首的。
但我仍然有些好奇,那個幕後指使者,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就在這時,一輛保時捷跑車忽然從遠處駛來,不偏不倚停在了我的麵前。
車上坐著一個戴墨鏡的漂亮女人,穿著一身黑色套裙,風姿婉約,對著我勾了勾手指。
“來,上車。”
我有點發呆,以為自己聽錯了,左右看了看,門口除了我之外,再沒別人,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你叫我?”
“沒錯,就是你,陳平安。”
我去,連我的名字都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你不是想知道,是誰指使沈建在張怡的房間裏施了‘望斷魂’的厭勝之術麽?上車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不由一驚,下意識地問道:“指使者到底是誰?”
她也沒隱瞞,大大方方地指了指她自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