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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代子從軍(三)

  郭進問道:「他們還站在街口?」


  小諸笑道:「這幾個其實倒也算不得什麼惡人,只是仗著長輩的勢力有些囂張罷了,郭伯伯親口下令處罰他們,他們哪裡敢違逆?老老實實立正到現在,身上披了一層厚厚的雪,也不敢多動彈一下。」


  郭進想了想:「讓他們跟著我們一起巡邊吧,哼,讓這些公子哥兒好好磨鍊磨鍊,既然到邊關戍邊,天天鑽在暖房裡,趴坑上算什麼。」


  小諸一拍大腿:「郭伯伯可便宜那幫小子了,大冬天的,邊關上又沒有胡騎侵擾,這巡邊也只不過趕路辛苦一點,又沒什麼危險,這是送他們一份大大的功勞呢,等他們回了京,這和郭伯伯一起巡邊可是了不得的一份資歷,還不得被他們吹到天上去。」


  李如海道:「可也不能便宜了他們,我見過浩哥兒整訓義學的少年兵,就照著這樣子,好好收拾收拾他們,非讓他們脫一層皮不可。小諸,你也跟著一起練。」


  小諸頓時苦起了臉,他是見過少年兵訓練的辛苦的,正是因為受不了這苦,他借口要到望江樓做新式點心,腳下抹油就跑了,可沒想到,到了這邊關,一樣逃不過。


  七日之後,風雪稍停,郭進、李如海、李飛羽一行在總兵府門口整好隊伍,在吳大用相送下,緩緩出城,郭進旁邊另有一騎馬,卻是巧妮,她居然也是一身勁裝,大紅的斗篷,手持一桿亮銀槍,卻是來給郭進當嚮導的。


  小諸帶著秦二公子等一群官二代們老老實實跟在隊尾,就這幾天,李如海就把他們收拾得叫苦連天,再也不敢炸刺,此時騎在馬背上,多少有了點軍人的模樣。


  郭進看巧妮身後的弓漆都有些磨損了,想了想,摘下了自己肩膀上的弓:「此弓是我兒親手打造的,名為滑輪弓,使用起來輕巧方便,配上三棱精鋼箭頭,尋常妖物也擋不住。」


  巧妮接過弓,拉了幾下,發現弓臂兩端有數對輪子,使起力來的確輕便多了,謝過郭進,沖父親吳大用點了點頭,一磕馬腹,「駕」一聲,帶著隊伍,向城外而去。


  吳大用站在門口,一直到看不到眾人的影子,才喃喃道:「乖女兒,老爹給你這次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卻原來,這吳大用也是個有心的,科學門眾人打破常規前來戍邊,他早就打聽得清楚了,領頭的郭老爵爺,其實出身也是個當兵的,且比自己這個總兵還低了幾級,全是因為兒子郭大路後龍先生為國屢立大功,更獻上神豆,這才受恩封為爵爺。真要論起來,他原本還是個造反作亂的叛逆呢。


  難得的是,這郭進郭老爵爺老婆早死了,一直沒有再娶,房裡無人,而自己的女兒雖然是寡婦,卻是乾淨的身子,如果機緣巧合,郭老爵爺能看上自己的女兒--嘿嘿,那我吳大用可也算抱上粗大腿了!


  正因此故,吳大用才主動提出讓自己的女兒當郭進的嚮導,否則的話,他營中有的是探子快馬,哪裡用得著女兒親自出馬?


  郭進哪裡知道吳大用不知不覺間居然給自己下了一個套,來了一招美人計,他一門心思到各哨卡,只是從鄞縣趕到山海關時,將大妞給的符咒全都用光了,此時只能在雪地里緩緩前行。北疆的道路不可能如同后隆村一樣,有水泥路或鐵軌,有的道路多年沒有整修,表面上看過去是平整的大雪,其實下面是坑洞,還有道路被崩落的泥石所埋,無法通行,幸好巧妮極為熟悉四周的道路,總能找到一些小路,將眾人帶出去。


  郭進在北疆踏冰卧雪,郭大路在西北一片荒漠中壓根兒不知道老爹代自己從軍戍守邊關去了,他正盯著面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舉起手,用力一揮,「起爆!」


  轟轟轟,一連串的轟鳴聲在空曠無邊的荒漠上響起,一股股泥土沙石夾雜著雪塊從地面高高拋起,如同從地下噴出來的噴泉。


  煙塵散盡后,傻大個和雄初梅帶著工匠一窩蜂跑了上去,傻大個趴在一個新炸開的地洞前一張望,興奮地嚷嚷起來:「有水!有水!真的有水!」只見新炸出來的,散落著碎石、沙子的洞底,一汪清水緩緩滲出來,很快就成了一口泉水。


  郭大路眺望著遠處的雪山,高高的山頂如同戴著一頂白帽子,那上面是億萬年不化的冰雪,他聳聳肩膀:「這荒漠表面上看起來毫無生機,其實地下有著來自冰山的雪水,只要挖好坎兒井,就能引水來灌溉棉花了。」


  二妞站在郭大路身邊,穿著一身厚厚的棉袍,踮著腳望著遠方的雪山:「郭大哥,我聽當地人說,這雪山是死神之山,以前有膽大的牧羊人找尋迷路的馬兒羊兒,誤上死神之山,結果受到神山的懲罰,暴斃在山上,可奇怪的是,全身沒有一絲傷痕。人們說,就連修行者殺人也要輔助以法術,不可能一點痕迹也不留下,一定是死神之山直接拿走了牧羊人的靈魂。就連那些尋找牧羊人屍體的鄉民,在死神之山上,也是心跳劇烈,氣都喘不上來,如果不是趕緊背著牧羊人屍體下山,沒準也死在了山上。」


  郭大路搖了搖頭:「什麼死神之山,我尋思著,那牧羊人很可能是死於高原反應,那些鄉民的心跳劇烈,氣喘不上來,就是典型的高原反應。」


  二妞不解地問道:「郭大哥,啥叫高原反應?為啥一反應就會死人?」


  郭大路比劃了一下雪山:「你看,那雪山極高,我以前跟你們提到過空氣的壓力,隨著海拔的升高,空氣越來越稀薄,壓力也隨之減少,而我們普通人生活在平原上,習慣了地面上的壓力和空氣--包括含氧量,一到了雪山高處,壓力的突然變化,加上氧氣不足,會給人的身體帶來極大的傷害。有些體弱之人,變會生病甚至死亡,我管這等現象叫高原反應。」


  二妞聽得半懂不懂,卻以依崇拜地眼光直視著郭大路,心裡想,郭大哥真是厲害,他明明和自己一樣,是第一次來西北,第一次看到雪山,怎麼一口就能叫出什麼「高原反應」的名字來,還講解得頭頭是道。是了,我的郭大哥能人所不能,這天下,就沒有他不懂的事兒!

  郭大路還在比劃著:「這上雪山要做好各種準備,比如說要戴墨鏡,不然長時間看著雪地冰原,眼睛會瞎的,那叫雪盲症;還有,上得山後,要緩緩行走,絕對不能劇烈運動,越是自以為身體強壯的人,亂跑亂喊,死得反而更快。最重要的是要有氧氣,不過我如今暫時製備不出壓縮氧氣,那玩意兒涉及到高壓容器的製作--」


  郭大路說得興起,突然一扭頭,看到二妞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自己,一愣,自失地笑了笑:「二妞,你對這些一定不感興趣吧?咱們跑到西北來后,就一直忙著打坎兒井,製造炸藥,營地里,只有你一個女孩兒--雄初梅根本不能當女人看,都沒有人陪你說話解悶兒。」


  二妞大大方方地道:「郭大哥,我和本地的女孩子沒什麼好說的,自從我們到西北來開荒后,這裡倒是有幾戶富豪官宦人家請我上門做客的,我一到那兒,她們看到我的一雙大腳就皺眉頭,說起話來嬌聲嬌氣的,左右不離什麼做針線啊,買脂粉啊,我和她們根本說不到一處去。咱們義學里的女學生,隨便哪一個走出來,學識都比她們強,她們啊,根本就是文盲。」


  郭大路心裡失笑,也難怪二妞看不起西北當地一些豪門的女孩子,西北不比江南,這裡的民風遠不如南方開放,女孩子們都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就連學一些字兒,也是以拿什麼三從四德、《女訓》當課本兒,江南書鋪到處能買到有新版書籍,在這兒極少見,更不要說進閨房了,那可是淫誨下流的書本兒。


  二妞經過郭大路新知識的教育,哪裡願意和這些守舊的女孩子混在一起?所以出席了幾次類似的聚會後,寧肯呆在營地里,也不出去了,這可真應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郭大路突然想起一事:「二妞,你如今怎麼不叫我姐夫,又叫我郭大哥了?咱們現在可是一家人了,再叫什麼大哥,可不生分了?」


  二妞道:「浩哥兒可不也是叫你郭大哥?他叫得,我為什麼叫不得?」她嘴上強辯,心裡想著,我偏不叫你姐夫,每次叫你姐夫,我就想起姐姐大妞才是你的妻,其實,原本是該我當你的妻的!


  郭大路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扭過頭,正巧,樓大郎一身泥水跑了過來,抱著郭大路又叫又跳:「郭仙師,炸出來了!炸出來了!這地下真的有一條暗河!有水,有好多水啊!這水還是甜水,足夠無數人飲用的!」


  郭大路笑著拍了拍樓大郎的肩膀:「那是自然,我在布設炸藥之前,用功德之力察看到地脈,早就查明地下有暗河了。要不然,你以為我辛辛苦苦製造出那樣多的炸藥,只是炸著好玩的嗎?」


  樓大郎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泥水把郭大路的衣服也弄髒了,連忙放開郭大路,胡亂用袖子擦了擦:「對不住--不過郭仙師,我實在是太開心不過了!要知道,這片荒地以前根本沒人要,你指點我買下這片土地用來種棉花時,四周的軍頭富豪官宦都以為我瘋了,但正因如此,他們才以極低的價格把這片土地賣給了我,便宜得簡直跟白撿似的。如今,我們從地下炸出了甜水井,這片荒地一下子就成了良田,甚至可以建起城池,發財了,哈哈,發大財了!」


  郭大路正色道:「樓大郎,我當時讓你收購的,除了這片荒地,還有幾處山林,你可買下來了?」


  樓大郎連連點頭:「買下來了,都買下來了,有幾座山是鐵礦和煤礦,那都是官府明令禁止買賣的,但是聽說諸侍郎在京里打了個招呼,當地的官府就把這幾處礦山都讓給了我們。還有,那幾處地下冒黑水的荒地以及硝湖,我也全都買了下來。雖然地價不高,但咱們要買的地方實在太大太廣,我可是連家底都翻了上來。」


  郭大路揮了揮手:「不要怕多花錢,西北今後是咱們科學門的又一個工業基地,地位不在後隆村之下,錢不夠花,你就到西北的各處雪糖鋪子里調集資金,聽說咱們發行的人民幣在西北也極受歡迎的,我已經讓后隆村的大黑緊急拉--咳咳,緊急製造了一批運過來。」


  郭大路一不小心,就差點將大黑拉出人民幣的真相說了出來,只不過,如今人民幣極為堅挺,他倒也不怕貨幣超發,有科學門的生產力在那兒支撐,再多幾倍的人民幣製造出來,都會被市場消化。


  事實上,很多農民都將人民幣藏起來,留作傳家寶,輕易不捨得用。更搞笑的是,不知何時,大黑悄悄把一元人民幣上的天安門圖像,改成了郭大路的頭像,民間因此又稱人民幣為「龍幣」,取後龍先生之幣的意思。


  樓大郎忙應了,其實他心裡明白,如今郭大路名下,究竟在西北佔有了多大的一片土地,只不過,這些地以前都是荒地,根本種不得莊稼,所以無人問津,如今郭仙師炸出了地下暗河,有了甜水澆灌,荒地就成了良田,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眼紅。如果這地是被樓家占的,必定有許多勢力撲上來,將樓家扯成粉碎,佔了良田,但如今樓家後面站著的可是科學門,那些勢力再眼紅心饞,也只得按捺下來,難道他們還敢與修行門派為敵嗎?


  傻大個、浩哥兒、雄初梅聯訣而來,傻大個還端著一碗清水:「郭大哥,你嘗嘗,這水可甜著呢。」


  郭大路接過碗里還沉澱一些沙石的水,一口喝乾,拍了拍傻大個的肩膀:「沙林,你幹得很好,非常好。」


  沙林--傻大個比郭大路提前數月來到西北,他以前在後隆村時,跟著浩哥兒後面,唯唯諾諾,從來沒有什麼自己的主見,可沒想到,來到西北后,倒是真干出了一番事業來。


  傻大個、樓大郎、雄初梅到了西北后,並沒有大張旗鼓宣揚棉花一事,而是暗中尋找可種植棉花的荒地,同時探尋郭大路反覆提到的各種礦藏。


  那西北極為荒蕪,強盜、刀客遍布,就連一些軍兵,晚上將衣服一翻,臉一蒙,就成了匪,打劫劫舍,無惡不作。


  傻大個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摸清西北的地理環境,不顧樓大郎再三勸阻,與雄初梅等人分開行動,深入蠻荒,這其中,多次遇上野獸、盜匪,幸好傻大個早就從郭大路處學了黑火藥的製造方法,利用天然硝湖裡的硝石,製作了許多黑火藥包防身。


  西北尋常的野獸、盜匪哪裡見過黑火藥的威力,數次襲擊傻大個帶領的「科考小分隊」,迎面就是數個黑火藥包扔過來,正被炸得人仰馬翻,身穿半身甲,高舉精鋼刀劍,手持滑輪弓的傻大個就已經沖了上來,一頓劈砍,頓時了賬。


  別看樓大郎明面上購買各處荒地時,各處人等看在科學門的分上,全都客客氣氣,但實際上,西北的地頭蛇們都知道,科學門在西北大量購買土地,顯然是要紮下根來,這條外來的強龍,將把原本就是勢力錯綜複雜的西北,搞得更加混亂不堪。


  所以西北豪強們明裡笑迎,其實一直在鼓動、唆使盜匪們找傻大個等科考小分隊的麻煩,他們打得一手好算盤是--吞下了樓大郎買荒地的金銀,然後再將傻大個等人暗地裡滅口在荒原里,讓科學門望而卻步,再不敢進入西北。


  他們當中倒也有些識貨的,很快就發現傻大個等從江南科學門來的門徒,並沒有多少法術法力,想來是修行門派的離宮門人或外圍記名弟子。這等低階門人,殺了也就殺了,想來科學門後龍先生不至於為了幾塊荒地,就巴巴兒從風景秀麗的江南跑到吃風喝沙的西北來。


  可沒想到,傻大個雖然沒有靈力--其實並不是沒有靈力,而是無法使用體內的功德之力--但黑火藥的威力卻不在尋常的法器法術之下,不知多少盜匪死在他手裡。


  其實,那些盜匪撞到傻大個手裡,還算是有福的,如果他們不開眼找上的是「女娃娃」雄初梅,下場那可就更慘了,雄初梅直接就化出原型--一隻巨大的黑熊,一巴掌拍下來,對方就連人帶馬拍成肉餅了。只不過雄初梅不愧是在封神山當過積年老妖的,下手極利落,至今沒有風聲傳出去,被人知曉她的真正身份。


  可以說,如今郭大路擁有的西北的土地,當真是每一分每一畝都是滴滿了血,只不過,是他人的血,傻大個、雄初梅一通好殺,好幾支惡貫滿盈的盜匪從此銷聲匿跡,倒是讓西北地面上太平了不少。


  郭大路新自檢查著坎兒井,邊對傻大個道:「咱們得趕緊弄個小高爐出來,打造器具,趕在開春前,得把風車灌溉系統搭建起來,西北風大,正好用來作動力源。」


  傻大個應道:「是,郭大哥你畫的圖紙,我都看過了,咱們后隆村來的工匠已經在西北收了幾個徒弟,打造風車零件不成問題。只不過,等到棉花種下后,一直到收穫時,還有相當長的時間,不知郭大哥有什麼打算沒有?總不成咱們在這裡閑得看風沙吧,得整點事情乾乾。」


  郭大路笑道:「我也和你、雄初梅聊過關於西北開發的計劃,接下來,咱們還得建紡織廠、印染廠,利用石油煉製煤油、汽油,有這樣多的活兒要忙,你怎麼說閑得看風沙呢?」


  浩哥兒在旁邊道:「郭大哥,傻大個如今也學會拐彎說話了呢,他心裡不定打著什麼鬼生意呢。」


  傻大個忙道:「沒,我真沒什麼鬼主意,只不過我和雄姐一起碪查西北,再加上樓哥他這個地里鬼在旁邊指點內情,對西北多少有些了解,雄姐說,既然郭大哥有心將西北打造成咱們科學門另一處基業,那要搞就搞個大的--她還說什麼睡覺的床旁邊不能讓別人打呼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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