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尊師重道
雙眼一片烏青，腳步虛浮，時不時從小太監身上傳出了抽泣聲。
看來一日沒睡的是這個小太監。
“見你神不清氣不爽的，小五子你要不回房去休息休息！”
顧卿塵甚是關切地勸道。
若不是小五子還長得一雙眼睛，能夠瞧出顧卿塵麵上流露出的調侃之意定會信了她的鬼話。
難道她還有健忘症不成！？
才走了幾步就忘了自己雙眼是打得，屁股上的腳印是被她給印上去的？
“真的不需要！？”
小五子捂著屁股連忙往前一跳，“顧小姐奴才現在精神好得很，哪裏需要去補覺！”
顧卿塵鼻尖傳出輕微地哼氣聲，隨後揚起下顎抬頭示意這小太監趕緊帶路。
“顧小姐你真的要去！？”小五子吞咽了嘴裏的唾沫居然依舊不死心地攔路問道。
顧卿塵桃花眼向下移堵上了小五子有意避開的眸子。
“難道我去了，他們要吃了我不成……”
“鐺——鐺——鐺——”
悠揚的鍾鼎之聲響徹了整個麓山書院的上上下下。
顧卿塵的眉眼耷拉下去，嘟起的小嘴都快掛上了醬油瓶，“都怪你耽擱了時間，瞧瞧晨食已過，我隻得空著肚子去上早課了。”
“不去吃堂食挺好的。”小五子撓頭低聲嘀咕。
顧卿塵眉頭一挑，可實在是昨晚經曆的事情太過，再加上與胥某人鬧了脾氣，一時沒放在心上，隻是腳往下一落嚇得小太監立馬捂著屁股回了神。
“奴才這就給你帶路！”
小五子捂著屁股一跳，連忙低垂著腦袋朝前快步奔去，餘光卻止不住地往顧卿塵的身上落。
不知道這位顧小姐真的進了學堂還會有這般的好興致！？
小五子身子哆嗦一下，嘴裏念叨起了李公公教給他的警示。
萬事皆不管，萬事皆不說，萬事才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生存之道。
——
“人之初，性不善……”
稚嫩的童音從半開的窗子裏傳出來。
今日聽來不再似往日那邊嘈雜刺耳，而是讓人心神安寧。
顧卿塵微微勾起嘴角，沒想到才過一日就如此想念這群小蘿卜頭們。
理了下白衫上的灰土，顧卿塵滿意地點點頭，幸虧那刑部的換洗衣服是一身白衣，不然穿的一身紅又要被老先生給趕出門去。
顧卿塵手指朝小五子點了下地，示意他待在原地，便推門而入，卻不想小五子立馬就提著衣擺躲得遠遠去了。
稚嫩的童聲隨著推門聲瞬間止住，小蘿卜頭們瞪著圓圓似杏的大眼瞧了過去。
不笑不鬧，隻是直勾勾地瞧過去。
顧卿塵在和這群小蘿卜頭相處幾日下來，不說是打成一片，那也是成為了他們的老大姐，怎麽就一晚沒見生疏成這副模樣。
“你們……”
“嘭！”
戒尺硬邦邦地落在了桌麵上。
“繼續讀！一點動靜就變成這樣，等下先生我要好好抽查你們昨日的功課！”老先生冷聲喝道。
小蘿卜頭們一下收回了目光，捧著厚書繼續童聲朗誦。
顧卿塵抿了下唇，壓低了腳步聲，鬼鬼祟祟地朝著書堂的後麵小聲走去。
“嘭！”
戒尺又硬生生地砸在了桌麵上，甚至是比剛剛砸的更響了。
嚇得有些膽子小的小蘿卜頭癟起小嘴，淚珠子集滿了眼眶要落不落。
“先生你嚇著他們了。”顧卿塵擰著眉頭說道，身子不禁往前擋去。
她雖不知道這老先生的脾氣從何來，但明白這脾氣是朝自己發的。
“先生！？我可擔不起這名！”老先生忽地拔高，老臉上湧起了紅暈，一雙眼睛死死地盯向了顧卿塵，仿佛下一口氣就要撅過去。
“出去！出去！”
稚嫩的讀書聲立馬停下，轉而變成了刺耳的驅趕聲。
一間屋子裏的十幾個小童，除了未來的付桓之外麵上都露出了厭惡之情。
顧卿塵眉間的溝壑擰得更深了，屋子後麵就根本沒有留下她的座椅，屋子裏麵的人沒有一個歡迎她的。
“先生……”
老先生戒尺高高舉起，終是歎了一口氣，轉身不受顧卿塵這聲稱呼。
咬了下唇，顧卿塵隻得將彎下去的身子給直了起來。
“既然先生你不認我便不認，我顧卿塵也不想隨便多一個老師，現在多嘴隻是想問問付桓他何故不來上早課！”
老先生捏著下顎的胡須，滿是驚疑地看向了顧卿塵，像是沒明白她居然敢說出這般話來！
撕破臉皮，不講師徒之恩。
根根胡須從他手中掉落，老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可知你剛剛說得什麽話！？”
“話從我口**，我又怎麽不知道說得是什麽！？隻要您告訴我付桓去了哪，我立馬出去不打擾。”
顧卿塵嘴角微微勾起，通透的目光落在了老先生身上。
“到頭來老夫我還沒有你這個女娃想得明白。”老先生痛苦地低聲念叨，隨後將手中的戒尺一扔，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朝她擺擺手。
“他家中有事，昨日便被接了回去。”
“那……”
“他家在蘇州，近期恐是不能再回京城。”
“謝先生！”
顧卿塵誠心一拜，老先生也不再躲閃正正地受了這一拜。
敞開的門又給關上，稚嫩童聲又響徹了整個書院的上頭。
隻是仔細一聽便能聽出那些童子的漫不經心，也不知道他們的先生是不是又亮出了戒尺！？
“顧小姐！？”
小五子彎腰抬頭露出了關切又討好的笑。
麵上的凝重一收，顧卿塵嘴角彎彎地用手指點了下這偷奸耍滑的小太監。
“腿腳不錯！在宮裏練過！？”
小五子雙手搓了搓，不敢躲閃，隻是嗬嗬直笑並不應話。
“閉口不言！你這小太監也要給我甩臉色不成！？”顧卿塵眉毛一立，雙手叉腰整個人都壓了下去。
小五子雙手連忙擺動，臉色一片蒼白，結結巴巴地解釋。
“奴才哪裏敢甩您臉色，隻……隻是怕一時說錯了話，又把你給惹生氣了，你……你又做……做出些不過腦……”
聲音漸漸成了細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