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朋友
唐瑛不再猜測葉澤宇所實行的計劃,且輕步向著藥室門口走去,伸手便推開了麵前的房門。一陣吱呀聲在這寂靜的院落中顯得格外側耳,唐瑛隻轉過身來示意蕭逸隨在身後,自己則輕車熟路地走到一處書架旁,伸手觸摸著桌麵上的燭台,在這燭台中拿起了一個蠟燭將其點燃,室內便在一瞬間明亮了起來。
唐瑛此刻且被這溫暖的光源所籠罩,倒是少了些平日裏的冷淡,反而多了些親近之意,她隻熄滅了右手中的取火木,左手且端著那個蠟燭轉身觀察著室內的物件,自是在找尋著葉澤宇所能留下的訊息,她雖是猜測到葉澤宇的意圖,卻亦是要有一個確鑿的線索來證實自己的猜想才可,如此方能讓蕭逸真正地放下心來。唐瑛在瞧見前方的書架後方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且抬步向著前方走去。
蕭逸瞧著燭火輝映下的唐瑛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倒也不再思及過往,隻大步走了過去,隨後便接過唐瑛手中的蠟燭語氣不快地說道:“這蠟燭豈能由你徒手拿著?若是這蠟油滴落了下來,傷到你可如何是好?”
蕭逸說罷隻覺得自己話中的意思過於明顯,倒是沒有顯出任何異狀,隻繼續出聲說道:“傷到你還且是小事,倘若你驚嚇之餘將蠟燭跌落在地,這室內處處都是藥材書冊,卻是會被這燭火引燃一些,便是燒到葉澤宇留下的信條自該壞了事情……你且找找這房中有沒有什麽線索,我拿著這蠟燭便是”。
唐瑛聽到蕭逸此言且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地回道:“世子所言在理,是臣女的疏忽,便勞煩世子拿好蠟燭隨著臣女,葉太醫若要留下什麽訊息,想必該是夾在這些醫書中,隻有此處最為妥當,且去這書架前瞧瞧,臣女尚且記得上次與葉太醫談論的書冊是鬼醫莫玄子所書的《古醫經道》,臣女當時與葉太醫且有處爭執,當時便重點標注了出來,那爭執點處想來是該留有葉太醫的留下來的書信……”
唐瑛說著便停下了腳步,且在麵前的許多書冊中找尋著方才所說的《古醫經道》,不一會兒便抽出一本詩冊,輕翻開來隻瞧見在上次那處勾畫頁夾帶有一頁宣旨,其上所書:生身平安,勿憂勿尋,事出突然,須耗費時日解此事端,來日自可相見,二位珍重。
唐瑛看過這紙上所書的內容便知曉葉澤宇足以保全自身,且將這頁宣旨遞給了麵前的蕭逸,由得他放下心中的憂心才是。蕭逸接過唐瑛手中的宣紙瞧了瞧,在他看見紙上所書的“二位”後,心中的失落便散於無形,隨後且聽得他輕哼了一聲,亦是淡淡地說道:“這家夥當真是麻煩,派人前來府中告知一聲便是,非是要行如此曲折的做法,倒是費神勞力,好了,他既是無事便也不必再在這府中待著了,這葉府當真是冷清,多待一刻都覺得後背發涼……”
蕭逸說罷便將蠟燭舉上前了些,嘴角彎了彎,自是輕快地說道:“阿瑛亦怕是經不住這涼寒之氣,今夜倒也是讓阿瑛平白走了這一遭,我且送阿瑛回府,莫要讓旁人發覺到才是,尤其是你哥,若是你哥知曉你並不在房中,怕是要將京都翻了個遍才是,瞧見我亦是要將我大卸八塊方可解恨,走吧,我可不想年紀輕輕便死在你哥的刀下”。
唐瑛瞧著麵前麵露狡黠的蕭逸,聽著他口中說著死亡,卻是不自覺地想到蕭逸前生的聲名與結局來。
唐瑛此時尚且無法將眼前的蕭逸與十年後驍勇冷血的模樣相對比,如今的蕭逸雖是有著冷然與殺意,卻依舊有著歡喜在意的東西,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會被在意之事所觸動的常人,而前生被稱為戰神的他已然沒有了尋常人的喜怒,便好像除了征戰殺敵之外,他的心中便再也沒有別的希望一般。
唐瑛明白一個人的變化斷然不會無端生出,蕭逸在這十年間定然會生出一場變故,而這便是他改變性情的緣由,今生倘若不提點他幾分,前生所發生的事實亦是會再次上演一番,蕭逸會失去一切在意之事,而他卻會因此成為受人敬仰的戰神。
唐瑛且蹙眉回想著前生之事,蕭逸前生是被蕭景煥所毒害,而蕭景煥卻斷然不可能接近於蕭逸,蕭景煥自是下令毒害蕭逸之人,而那投毒的一雙手卻定然是蕭逸身旁親近的那一個,便如同前生唐鈺的身死,亦是因了身旁人的陷害,這是他們無法避免的死角,所能做的便隻有事先提點一二。
唐瑛心中清楚,今生這天祈國的新帝斷然不會是他蕭景煥,可無論是何人成為新帝,身為戰神的蕭逸都會成為他們心中的一根長刺,自不可由著這心頭之刺長存於自己眼前,想要讓心中不再為此隱隱作痛,唯一的方法便是除掉這長刺,由得那傷痕愈合,而蕭逸若是依著他前生的軌跡成長,最終被除的結局終究是躲避不得。
蕭逸前生的慘死自是席卷了唐瑛的思緒,此生的蕭逸已然與唐瑛有了交集,唐瑛明白蕭逸對自己毫無惡意,他雖是無意間會帶給自己一些麻煩與衝突,而這無心之舉並不曾帶給自己實際的損害,便如蕭逸所言,今生的她們二人已然成為了朋友。
唐瑛不知曉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來改變蕭逸的人生,可她明白自己有一件事情定要提及蕭逸,那便是他前生的死因,她有資格不讓蕭逸前生的慘死再次發生,這是身為朋友,本便應該做到的事情。
蕭逸方才說罷且走向了房門口,隻等著唐瑛走來,卻不想身後的唐瑛並未有任何走動聲,蕭逸不由轉過身來,隻瞧見麵前的唐瑛卻是毫無反應,亦是一副怔愣之狀,蕭逸頓覺唐瑛如此神情倒是可愛至極,便也不曾出聲吵到唐瑛,且是細細瞧著唐瑛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