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做最壞的打算
在龍葵的暗自授意下，楚青珞和芍藥被帶到天牢后，還被分開關押，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
芍藥為此還哭鬧掙扎了一番，可一旦到了這裡，如果沒有特別的關照，獄卒們哪裡還管你在之前在外面姓甚名誰？在他們眼中，階下囚大都一樣，沒有未來。
沒有皇族的特權，她們兩人都換上了囚服。狹窄的牢房內，沒有木床也沒有飯桌，只有一堆稻草，坐在上面，還能感受到地板傳來的刺骨涼意。常年不見光的牆角位置，因受潮發了霉，氣味相當難聞。
楚青珞蜷縮在一個相對乾燥的角落，兩臂環著膝蓋，下巴搭在手臂上，烏黑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對面牢房裡的一個女子……
那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只能看到她凌亂的頭髮，看不清她的臉。枯竭的指節和骯髒不堪的囚服似乎說明了她關在此地，已經很久很久了。
偶見一隻老鼠路過，它完全沒有一點怯懦，而是慢慢的逛著，伸長鼻子東嗅嗅西嗅嗅，可這裡什麼食物都沒有，最後它也只能一臉嫌棄的離開。
當獄卒在門欄拴上大鎖的時候，意外的，楚青珞沒有感受到任何恐慌或者害怕。如果這次是上天終於也對她出手了，或許……反而還是一種解脫呢？
……
天色已暗，牢房裡還是靜悄悄的，沒有獄卒巡視，也沒有晚膳。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如此黑暗，沒有光明。
楚青珞緩緩的閉上眼睛，真希望一覺醒來，能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青珞——」
迷糊中聽到有嘈雜聲，還有人在晃著她的手臂，楚青珞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走道上的火把不知何時被點燃了，天牢里突然變得亮堂堂的。姬齊然就坐在她的身邊，火把的柔光打在他的稜角分明的輪廓上，一旁還多了一張木床和小木桌，桌上面擺放了豐盛的膳食。
放佛在依稀之間，她從地獄又回到了人間。
「對不起我來遲了！剛一回宮就聽說你出事了，把我急壞了！」姬齊然一臉慌張，用大手撫上她的臉頰，仔細端詳過後，又問：「聖上有沒有為難你？」
楚青珞搖了搖頭，說：「沒有。」在真相沒有查明之前，女帝應該不會特別為難她，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龍葵和八公主肯定就不會跟她客氣了。
姬齊然將她扶起來，說：「先吃點東西吧，這幫該死的獄卒吃了豹子膽，竟然敢私自怠慢於你，待會兒我就去扒了他們的皮！」
「還不是因為有人授意。」楚青珞盯著桌上的膳食沒有動筷，反問道：「芍藥也被關進來了，她怎麼樣了？」
「她在另一頭的牢房裡，我剛剛已經吩咐人給她送吃的和被褥過去了，你放心吧。」
「……子嚴是因為我才出事的，我不想讓芍藥也無端牽連進來，你能不能幫幫她？」楚青珞問。
「你先吃東西，然後再跟我說說事情經過，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姬齊然一回宮就聽說子嚴大人死在了廣仁堂里，而楚青珞則是鋃鐺入獄了，至於其他的細節，他還不了解。
楚青珞先喝了幾口水，又塞了半個饅頭，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包括子嚴所聽到的八公主和龍葵的對話，她也如實說給他知曉。
「公孫不見了，子嚴也走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我而受迫害。」楚青珞看著他，哀求道：「此次龍葵一定不會手軟的，你趕緊想辦法先將芍藥救出去吧。」
「這……」姬齊然顯得有些為難。「茶里有砒霜，而茶又是芍藥送去的，她也是有嫌疑的人之一。就運算元嚴大人沒喝茶，你們兩個嫌疑人的陳詞也是不會被採納的。所以在真相查明之前，很難把她先弄出去。」
「真相？」楚青珞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說道：「你覺得龍葵會讓真相浮出水面嗎？」
「她必然會全力阻礙，但我們也不會讓她得逞的。」姬齊然眸中透著一股堅定，對她說道：「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楚青珞望著他，勾了勾唇角。她現在只覺得好累，如果成功擺脫此次困境，出去之後難免還是鬥來鬥去，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何時才有寧日？
如果不幸栽了，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拖累芍藥及家人。
「世上太多不盡人意的事，我們還是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楚青珞頓了頓，才說道：「我不知道龍葵會怎樣對付我……倘若真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就算要我認罪，我也要保芍藥。」
姬齊然抿著薄唇，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她，有些生氣。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他更多的還是心痛。
「為什麼要說喪氣話？難道你想讓子嚴白白犧牲嗎？」他問道。
「我說了，這只是做最壞的打算。」她避開他的視線，不看他。鬥爭不結束，就還會有人繼續犧牲。
「你說謊。」姬齊然自認如今已經相當了解楚青珞了，她一向樂觀果敢，剛剛的說辭，分明就是她心中產生了放棄掙扎的念頭。
「沒有人能只贏不輸。」楚青珞的眉頭皺了皺，說：「當你最在乎的東西都失去了，贏得天下又如何？」
姬齊然看著她絕望的神情，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么？」
如果說她之前是為了替公孫予復仇而活，無可厚非，他會全力護著她，等著她。可姬齊礫死後，他多麼希望她能重新為自己而活，他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有機會……為她而活。
可當下，除了心如死寂，他從她的瞳孔中已看不到別的什麼。
姬齊然的這句問話，讓楚青珞的心不由一震。要說一點都不在乎他，那是騙人的。可在權利和爭鬥面前，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命如草芥，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面對楚青珞的沉默，姬齊然站起身，徑直走到門邊，背著她說了句：「讓我姬齊然傾心至極的楚青珞，是一個永不言棄的傢伙！估計公孫予……亦是如此。」說完，他走出了牢房門，又補了句：「我不會放棄的！」然後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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